這話一出，四周都寂靜無比，就連蕭瑟的風都停了下來，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
蘇覓的視線裡，肖玄瑾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握著她胳膊的力道也在慢慢抽離。
他眼裡的光芒像是在狂風中搖曳的殘燭，淩亂著。
良久，他嗤笑了一聲，後退了半步，嘴裡咬著幾個字，“果然是……”
蘇覓有些不敢看他，挪開視線，“是你逼我的。”
“為什麼？”
蘇覓撿起地上的書，拍了拍灰塵，“其實……很多人都不看好我們，你可能不知道，論壇上有個帖子，他們在打賭，我們能堅持多久。”
“是嗎？那他們的賭注是什麼？”
“嗯？”訝異他怎麼問這個。
“那我也去賭一個……就賭一輩子。”
肖玄瑾這話說的格外直接又動聽，這一刻，蘇覓有種可笑的直覺，竟然覺得他有說到做到的決心。
“彆開玩笑了，一輩子那麼長，誰又說的準呢。”
“你不信？”肖玄瑾看向她，眼裡凝著迫切。
“我從不相信什麼誓言，因為山海浮沉，說出口的那一刻，也隻能代表當時的感受。”
蘇覓從小就被捧在高處，頭頂星光璀璨，腳下榮耀鋪就，偶爾垂首向下看，看多了那些在金錢和權勢熏陶下，破敗的人性和關係。
圈子裡，那些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卻心照不宣的事太多了。
就說她家，從小到大，爹地身邊前赴後繼的女人數都數不清，所以很早，她就看到了媽媽的辛苦。
如果不是母親這些年的手腕跟努力，她跟妹妹也不會那麼安穩平順。
她深刻理解，有些話不是那麼容易維係的，環境和變化就會將誓言吞噬的渣都不剩。
肖玄瑾沒再糾正她這句話，音色沉沉，“這就是你的理由？就因為一個帖子？”
這個理由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一個帖子代表不了什麼，我隻是意識到，我們或許真的不適合。”
蘇覓抱緊懷裡的書，指尖都在隱隱發白，“肖……師兄，趁現在時間還短，你我都能及時抽身，我們都該做出正確的選擇。”
說完，她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正欲走，就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等等……你剛剛叫我什麼？”
蘇覓艱難的吞咽了下，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心一樣，“我們還是像以前那樣……”
話還沒說完，肖玄瑾逼近，她感覺到他呼吸粗重，眼裡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我沒答應！”
說完，他抬手搭在她的後頸處，聲音啞著，“……這麼迫不及待想甩開我？是嗎？”
蘇覓隻覺得他撩開了她的圍巾，冷風嗖嗖灌入後頸，涼意入侵，她覺得寒毛直立了起來。
“對不起，我那件事情確實做的不對，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所以，我想……這應該也是你的選擇。”
他手指動了動，在她後頸處撫摸著，蘇覓總有種錯覺，這是山雨欲來前的平靜。
“第一，誠心不足，第二，擅作主張，第三，妄自揣測，第四，謊話連篇，第五，恩將仇報。”
蘇覓愣住，他這是……
“你很厲害，條條都踩在警線上。”說到這，肖玄瑾手托著她的後頸往前挪，蘇覓被迫跟他貼近。
還能看到他垂眼看她時，漆黑自然下垂的睫毛，“你……想……怎麼樣？”
給她扣了那麼多罪名，她現在心慌的厲害，總覺得不好收場。
“我一向不會給誰第二次機會，你說呢？”
蘇覓拿不準他什麼意思。
看樣子他不同意分開，但也一定不會將此事輕易翻篇。
肖玄瑾看她呆愣的模樣，有幾分懵懂之感，還挺可愛，“我苦心經營這段感情，蘇蘇，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蘇覓聲音發軟，像是示弱，“對不起……”
“就這麼簡單，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蘇覓小聲說，“……那你不原諒我，還不讓我走。”
肖玄瑾惡狠狠的語氣，有些急，幽暗的眸光深深壓著她，“你想走去哪？”
“……你凶我……”她癟著嘴，作委屈樣。
肖玄瑾凶巴巴，“該！”
蘇覓低著頭，抿唇不說話。
“以後還敢說分開，還敢騙我嗎？”
蘇覓搖搖頭，可憐巴巴的樣子。
然後就聽到他說，“我有沒有說過，從你招惹我那一刻，咱倆誰都彆想全身而退，既然你記性不好，那我隻能提著耳朵再跟你說一次。”
說著，他還真摸著她的耳垂，捏了捏。
蘇覓皺著臉，“痛……”
“現在知道痛了？”他都沒使勁好嗎？這就又嬌氣上了。
蘇覓見好就收，軟著聲音，睫毛撲簌顫動，“我沒有真想分手的，我不過是想讓你哄哄我。”
“嗯？”
“真的，你看，這學校也沒有比你更好的了不是，我怎麼舍得嘛。”
蘇覓主動投入他的懷裡，像個軟乎乎會討好主人的小貓咪一樣。
這次肖玄瑾沒有推開她，而是弓背將她緊緊抱著。
肖玄瑾揉了揉她的腰，最後無奈低歎，“……就再信你一次。”
蘇覓正準備鬆口氣，就聽到他一板一眼的說：
“第一，下周你跟我回家一趟，參加我媽的生日晚宴。”
“第二，春節我跟你回蓮溪一趟，見見你的家人。”
“第三，春節後，我來安排雙方家長見麵，給你吃顆定心丸。”
“第四，明天……不今天起，給我當一個月苦力，我說什麼都得答應，不能拒絕。”
“第五，每天對我說十次……你愛我。”
蘇覓前麵聽的心驚肉跳，後麵聽的忍俊不禁。
他是怎麼想出來的？苦力？她一個弱女子能乾什麼？
還有那什麼十次我愛你，好幼稚啊，肖瑾瑾。
關鍵他還是那樣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前麵列了五個她的罪行，果然，他還有後招，這不又列了五條，對上了。
“能不能……”
“不能拒絕，除非你剛剛說的那一切都是騙我的。”
是啊，仔細想來前三條都是在打消她的顧慮，考慮著她，給她安全感。
前麵她口口聲聲都在說，自己的擔憂倆人之間的差距，肖玄瑾用行動表示，他不在意那些，也會在家人麵前公開她，給她正式的儀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