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耐著性子,將小姑娘的頭轉過來,一邊安慰,一邊將水慢慢喂進她的口中。
喝完水後,小姑娘安靜躺在地上,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小少年脫掉外衣披在小姑娘身上,安靜守在一旁,靜靜注視著她。
直到半夜時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驚喜的發現已經不再發燙。
他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高興得幾乎要歡呼起來。
雖然疲憊,但他不敢合眼休息,生怕再發生什麼意外。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鬆了口氣,決定出去找點東西吃補充體力。
小少年走出山洞,沿著山路慢慢尋找食物。
腳下突然一滑,他的身體失去平衡,順著陡峭的山坡滾落下去。
幸運的是,在翻滾過程中小少年抓住了一根樹枝,這才止住了下墜之勢。
他艱難爬上山坡,身上多處擦傷,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但他顧不上疼痛,將摘到的果子一個個撿起來,跌跌撞撞往回跑,一心隻想儘快回到那個小妹妹身邊。
當他終於趕回那個小山洞時,卻驚訝發現裡麵空無一人。
原本應該躺在地上的小姑娘不見了蹤影!
紅彤彤的果子一個個滾落在地,小少年整個人慌了,心急如焚。
四處尋找小妹妹的蹤跡,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恐懼和絕望席卷全身,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難道是那隻大妖怪又回來帶走了那個小妹妹?
還是他出去的時候,小妹妹醒了過來自己離開了?
無數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讓他心急火燎。
無論是哪個,他都要先把人找回來。
小少年轉過身,往外奔去。
剛跑出幾步,雙腿發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膝蓋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麵上,劇痛瞬間襲來,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但他並沒有停留太久,強忍著疼痛艱難爬了起來。
一瘸一拐,腳步踉蹌,但舊咬牙朝著洞外走去。
夜晚的黑暗籠罩著四周。
小少年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走過了多少個地方,可始終未能尋找到那個小姑娘的身影。
最終,身心俱疲的他隻能拖著沉重的步伐,滿臉頹喪回到了山洞。
他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腿,弱小又無助,蜷縮成一團,默默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少年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從天黑等到天亮,又從天亮等到天黑……
感覺天底下隻剩下他一個人。
直到他母親終於找來,將他帶離這個地方,小少年的眼神依舊迷茫又空洞。
……
夙辭猛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感湧上心頭。
胸前小雪團拱了拱,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感受著雪團溫暖的體溫,孤獨感消散了一些。
他緩緩垂下眼眸,看著趴在他身上睡覺的小家夥,伸出手指輕輕勾了勾它那柔軟下垂的白色耳朵。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還是像她一樣,會突然離開……然後再也找不到了。”他輕聲低喃。
聲音低沉,令人心碎。
回應他的隻有呼呼的聲音。
外麵天微微亮,夙辭起身,披了一件衣裳。
順手撈起還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垂耳兔,裹在懷裡,踏出房門。
出了齊王府,夙辭坐上了馬車進宮。
進了宮,他走進寧妃住的華奢殿。
怕吵醒它,夙辭將垂耳兔安置在隔壁,小心翼翼放在軟榻上,揉了揉它的小腦袋,轉身離開。
“兒臣給母妃請安。”夙辭朝著上座寧妃行禮。
寧妃趕緊放下杯子,滿臉笑意走到夙辭跟前。
“阿辭回來了,給母妃看看,怎麼好像瘦了?”
繞著夙辭轉了一圈,寧妃臉上笑意淡了一些。
在她開口前,夙辭搶先一步開口,“母妃叫兒臣過來有何事?”
他坐了下來。
“沒什麼大事,許久沒見你,母妃想你了。二來,母妃有件事想和你談談,你父皇給你賜婚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寧妃坐了下來,抬眸看了眼夙辭的臉色。
“其實吧,你父皇沒彆的意思。虞國那邊主動送公主過來和親,你父皇想到了你的終身大事,然後……”
說著說著,寧妃的話越來越小聲,編不下去一點。
“母妃。”夙辭出聲打斷,手裡端著一杯茶,垂著眸子,掩住眼底的思緒。
“兒臣心裡已經有人,還沒到娶親的時候。虞國四公主那邊,兒臣會找個機會和她聊聊。父皇那邊,有勞母妃勸勸他,如果太閒的話,兒臣可以幫他找點事做。”
寧妃溫柔一笑,放下心來:“好,沒問題,母妃也是這樣想的。”
夙辭淺淺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母妃,兒臣這次出門,好像找到那個小姑娘了。”
“哪個小姑娘?”寧妃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沒回答,自顧自的說著,委屈極了,“她讓我等她,我等了三日她都沒有回來找我。”
就像當年那樣。
聽出夙辭話語間的難過,寧妃反應過來兒子說的是小時候救過他的小姑娘。
這麼多年過去,她的傻兒子一直記著那個小姑娘。
她難以想象,當年兩個小孩子究竟是如何從一隻凶殘的大妖怪手裡逃脫的。
單是想想就讓她的心不受控製發顫。
幸運的是,從那日之後,那隻大妖怪沒有再出現,寧妃是打心底感激那位小姑娘。
見夙辭情緒有點低落,寧妃安慰了幾句便岔開話題。
“好了,傻孩子,你都說人家小姑娘那時候不過才四五歲,她年紀那麼小哪能記得住那麼多事情。”
“如果你們有緣,以後還會碰見的。以後若是你真的見到那位小姑娘,可得帶回來給母妃看看,母妃想好好感激她。”
寧妃後麵說了什麼,夙辭根本聽不進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小姑娘真的像母妃說的那樣不記得他了嗎?
那時她應該才五歲,也許真的不記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