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林中白郎(一)(1 / 1)

“呀!”

“菁菁,怎麼了?!”一男子手中還拿著斧子,急忙趕到後院,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根圓木,似乎剛剛正在劈柴。

“向郎!這有一隻好大的蝟鼠!”名叫箐箐的女子被這不速之客嚇得不輕,手中拿著長勺不停向後躲,直到男子大步上前扶住她。

“箐箐,彆慌彆怕,沒事。”男子定睛一看,自己後院泡菜壇邊上,可不是一隻巨大蝟鼠麼?那蝟鼠體型龐大,身高肥矮、四爪銳利、眼小、毛短,渾身布滿短而密的刺,嘴尖而長,短尾,此時在暗處正睜著那黑豆般的小眼睛詭異的盯著這夫婦倆。

男子拿著斧子上前,抬手就要朝那明顯異常的蝟鼠砍去。

“向郎!”箐箐連忙上前拉住自己丈夫高高抬起的手臂:“它或許是從林中來,走錯了,不要傷它性命,何必弄得如此血腥,放它去吧。”

“......就你心善。”男子擦了擦手,寵溺的摸了摸自己妻子的頭頂:“這蝟鼠有異,若是我出門去了,它又來家中偷食,你去找段弟幫忙,不要自己動手。”

“嗯~”箐箐摟住自己丈夫的胳膊,笑的很甜:“向郎放心吧,箐箐知道的。隻不過你這一趟,又要去多久呢?”

“我儘快回來。”男子用一張密網將蝟鼠抓起來,又扭頭看著自己妻子:“柴都砍好了,水缸也裝滿了,若還有什麼需要,你不方便就去找段弟,我與他打好招呼了,都是自家弟弟,不必不好意思。”

“知道了!”箐箐摟著他的胳膊跟著他向外走:“向郎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在外麵多加小心,不許受傷,箐箐會心疼的。”

年輕夫妻倆黏糊糊的出了後院。

是夜,臥榻上睡的迷迷糊糊的箐箐聽到外院有動靜,以為是丈夫回了家,睜眼瞧著周圍景物模糊,不知道是真實還是自己在做夢。

迷糊間見一白衣男子走進臥房。

男子麵龐白皙,身體肌肉豐滿,穿著一件褐色蓑衣,身上還掛了許多穗子,他走到床邊對榻上年輕婦人說:“謝謝你攔住他,沒有放任他殺了我,我是來報恩的。”

箐箐將被子拉高,撐著身子坐起,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問:“你是誰?”

白衣男子回答:“我是白郎。”

話音剛落,箐箐見那白衣男子嘴角帶著笑,脫了鞋就要上床,箐箐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身子僵硬,無論如何都動不了了,隻能跟隨穿著蓑衣男子的動作而晃動,任他為所欲為。

第二天醒來,箐箐沒有覺得身子有什麼不對,昨夜也是模模糊糊的,她以為隻是夢一場。不過還是有些害怕,可是丈夫不在家,她又如何能和尚為幼子的段濤濤談起昨夜夢裡的那一切呢?

於是隻要丈夫不在家,箐箐就會做起那個相同的夢來。直到一月過去,丈夫回了家,箐箐才撲倒他懷裡大哭一場,丈夫心疼壞了,雖見箐箐無礙,還是找來幾個小道來驅魔,焚香設壇。

也許是起了些作用,丈夫在家的幾日,箐箐再也沒做過那個夢。

過了幾日,丈夫為了謀生,又出門了,這次出門很久,箐箐獨自一人也沒再見自稱白郎的男子再來自己夢裡。

日子一天天過去,差不多半年後,箐箐已經懷孕有五個月了,一開始都沒有什麼不對,直到一天夜裡,她腹中突然像是被萬針紮般的疼痛。

箐箐痛苦的叫喊聲吵醒了身旁的丈夫,丈夫夜裡去村中請了村醫,村醫說也許是胎兒太大,將胞宮撐大所以疼痛,開了一劑止痛藥,便回去了。

妻子這般,丈夫也不放心,於是趕早出了門,向自己工頭請假去了。

沒想到自己才走半天,妻子又出事了。

“箐箐......”

一男子坐在榻邊,緊緊握住榻上女子冰涼的小手,滿臉都是疲憊和心疼,雙目通紅,眸底泛著水光。

“向大哥,您先喝些水,大嫂已無礙。等蘇醒了,休養一段時間,會慢慢好起來的。”段濤濤雙手端著一杯茶水,舉到了榻旁男子麵前,柔聲細語的勸著。

“濤濤,還要多謝你。”向大哥說罷就要跪下,被段濤濤一把拉住,扶了起來。

“向大哥這是做什麼?!”段濤濤麵上帶著薄怒,偏瘦的身子還沒有那男子一半寬闊,卻穩穩將那失了氣力的男子托起,將他穩穩扶坐在凳子上,語氣嚴肅:“您如今不顧身子,若也病了,大嫂如何是好?您若真的為了大嫂著想,如今就該好好歇著。您奔波一夜,守到現在,您合合眼,我替您守著,大嫂若是醒了,我第一時間叫您來。”

男子似乎抽泣一聲,瞬間埋頭用手捂住了臉。

喪子又病妻,放誰身上能好受呢?

段濤濤沒再糾纏,將茶水放下,出了臥房。

剛掀開隔簾,抬頭就對上了一雙幽深桃花眼。

“......遊大哥。”

“嗯。”遊槐打量著眼前這個正在朝他見禮的清瘦少年,少年臉上多是平靜,隻有見到他那胞弟,才偶爾露出笑意,行為舉止都合乎禮法,不像個鄉野村夫,倒像是上過學堂的落魄小公子。

見那桃花眼又開始打量自己,段濤濤麵上也沒露出多餘情緒,就安安靜靜站在原地,像等著遊槐吩咐似的。

“她如何?”遊槐開口。轉身朝著臥房茶桌走去,段濤濤也跟在他身後。

“向大嫂還未蘇醒,不過麵色好了許多。”段濤濤麵露真誠:“多謝遊大哥出手相助,不知段某微薄之力,能否有幸報答您和小公子的救命之情?”

“救得也不是你。”遊槐嘴角勾起,桃花眸中不帶任何情緒:“要報恩,怎麼也輪不到你。”

“向大哥和大嫂待我如親弟。”段濤濤身姿挺拔,站在原地:“若不是向大哥與大嫂出手相助,段某無以活至今日。”

“嗬,倒是個懂得報恩。”遊槐多看了他兩眼,不過與家中那小崽子一般大,怎麼性格如此不同,這段濤濤完全一副大人模樣,倒叫他這個為人哥哥的將心比心有些感觸。

又想起家中那奶團子的吩咐。

“你平日裡,在村中做什麼?”遊槐再次開口,語氣帶了幾分嚴肅認真,可是段濤濤抬頭一眼看,那人還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獵些野味為生。”段濤濤回應著那淡漠視線,手指在自己身側布衣上搓了搓:“獵多了就帶到鎮前來賣,若獵不到就上山瞧瞧有沒有草藥,偶爾運氣好,尋得到幾株。”

“除了這些,沒彆的事想做?”遊桉側靠在椅子上,用手半撐著腦袋,盯著麵前站的筆直的清瘦少年,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有的。”段濤濤嘴唇抿了一下,烏黑長睫半遮清亮眼眸:“我想讀書,還想習武。”

‘嗒’的一聲,遊槐手邊的杯蓋突然滑落,磕在桌邊,朝著地麵直直下落。

段濤濤眼疾手快,三兩步邁上前,穩穩接住那易碎杯蓋,等站穩時已經站在了遊槐身前不遠。

他這才發覺自己失了禮數:“遊大哥,段某失了禮數,抱......”

“去吧。”遊槐站起身,比段濤濤高出半個身子,他低頭看向那小少年,對上一雙清亮眸子:“桉桉想讓你與他同讀作伴。家裡有習武場,也請了師傅,桉桉難得有喜歡的好友,你考慮一下,若是願意,過了年關,便和我們同回嶺域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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