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人間最契合(1 / 1)

灰石磚路,一高一矮,一赤一白兩道身影立在一小鋪前。

“不要。”說話語氣算不上高興,這話音剛落,卷毛轉身便走。

“為何?”謝意連忙邁著大步追上那有了脾氣的卷毛小蛇,“不是說要修發?”

卷毛大手被道士拉住,道士白皙漂亮的臉蛋映入丹鳳眸中。

卷毛到底是忍不住想和道士說話:“......不要他們修。”

“馬舵主說這家飾鋪中也幫修發,手藝極好。”謝意捏了捏蔣霽手心,“修好叫他們給你挑幾個頭飾,咱們小蛇不是愛美得很麼?”

“先生修的便好看。”蔣霽不樂意,“但若是先生想入鋪逛逛倒是可以。”

這蛇妖心中貪的就是道士替他修發,二人能親近幾分,又怎麼會願意叫這道士將他托之他人手中?

“那今日便暫且挑些飾物,夜中不宜修發,等咱們明日午後出行,到了千邶落了腳之後,我再給阿霽修吧。”謝意輕笑一聲,也不嫌這小蛇纏人,“頭發先用額帶收著,想來也是好看的。”

“先生喜歡阿霽留長發麼?”蔣霽垂眸盯著謝意,被後者拉著朝鋪子裡走。

“都好看。”謝意思考一下,認真答話,“阿霽長的濃眉鳳眼,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小蛇。”

“哼。”蔣霽如今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聞言便高興了,整個身子就快貼到道士身上去,“阿霽喜歡先生。”

“誇你你便喜歡。”謝意用手撫起一條落霞嵌珠發帶,唇角噙著笑,“有些小蛇一不順心,便是要鬨上幾分脾氣的,脾氣這般壞,明日便將他趕出家門。”

鋪主正在替一個男子修發,背對著門口,見有客人進鋪,回頭躬身笑了笑,嬌俏的喊了一聲:“兩位客官,您憑心意挑著!”

趁四周無人,蔣霽行為鬼祟,在道士頭側輕啄了好幾口。

“誒,你們聽說了嗎?”鋪外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女聲,那偷偷摸摸的小蛇立刻站直了身子。

鋪簾子被拉開,進來幾位衣妝楚楚的女子,與鋪內二人對上視線,眸中先是一亮,而後互相撞肩幾下,用扇子掩麵偷笑。

謝意與其中一位對上視線,垂眸頷首見禮,幾位女子便朝二人回禮,到鋪中牆麵那麵銅鏡去了。

“接著說啊。”其中一位女子往自己頭上妝點著一支鏨花釵,用手肘懟了懟身邊那紫衣女子,“你這丫頭,又從哪兒聽來什麼消息?”

“那深情郎君的事兒。”紫衣女子纖纖細指捏著一個手鐲,“聽說他要娶妻了。”

“不會吧?”離謝意二人最近那正挑著耳飾的女子聞言詫異,“他不是在等一個道士麼,竟是位女道士?”

“不是那道士。”紫衣女子搖頭反駁道,“就是一位女子,聽說名不當戶不對的,卻叫那深情郎君愛得死去活來。”

“不過他也當真該娶妻了。”開頭問話那女子放下手中鏨花釵,接話道,“他今年而立有餘了吧?之前妻妾全無,我聽說他為那道士......守身如玉呢。”

言罷,幾個女子掩麵皆笑。

謝意無心於他人談話,將一個銀朱抹額在蔣霽頭上比量了一下,輕聲道:“這個也襯你。”

“要。”蔣霽聞言接過,手中已然拿了兩三根不同的。

“所以說,天下男子,哪有長情之人?”紫衣女子歎氣,“之前還豔羨那深情郎君之情,如今還不是另娶她人。”

“也不是。”問話女子駁道,“他已等了十七八年有餘,總不能真將此生都栽在那道士身上吧?”

“情愛之事,誰能說得清。”靠近謝意二人那女子走近她那兩個姐妹,“隻是沒有得手罷了,男人得了手之後,你還期望他會珍惜麼?”

蔣霽豎起了耳朵。

“就當他等到那道士,又如何?”這女子接著道,“之後還是會娶妻生子,你們信麼?他那家大業大的,就算他真是個癡情種,尤知縣也不肯吧?誰不希望自己能有一雙兒女承歡膝下啊?”

蔣霽垂眸陷入沉思。

之後的話隻作了耳旁風,謝意挑的認真,直到結賬走出鋪子,才發覺那小蛇沉默得不同尋常。

“怎麼了?”謝意扯著蔣霽袖子,往之前馬饊帶他們去的那條灰石磚小路去。

“先生。”蔣霽看向謝意,認真道,“你會娶妻生子麼?”

“會啊。”謝意聞言平靜,笑著頷首認同道,“你要來參加我的婚宴麼?”

“......不來。”蔣霽將自己袖子扯回,站在原地不走了,“你認真的?”

“你瞧瞧,你瞧瞧。”柳葉眼彎彎,謝意笑道,“咱們阿霽這般凶神惡煞的模樣,家有悍夫,我想娶也不敢娶不是?”

“我沒有與你說笑。”蔣霽大手拉過謝意的手。

“你問的就沒有意義。”謝意抬眸看他,麵上亦是認真的,“你我人間最契合,此生相伴已是因果,你何必猜疑我?”

“去吃圓子滾豆粉。”謝意擺了擺手朝前走去,像不知道自己另一隻手裡還牽著一隻蛇妖似的,“彆扭的小蛇沒得吃。”

玉京宮。

紫檀桌案前單膝跪著一排蛇臣,皆是完態人形,而桌案上立著的,竟然是一條小黑龍蛇。

[何為棄妃?]燭秋渡輕笑一聲,擺了擺自己的尾巴,朝桌前掃視一眼,[少拿你們那些不乾淨的手段來糊弄我,都化為百年之妖,眼界獸欲還與從前做蛇蟲之時沒有不同,你們當真白活。]

“這......”幾個蛇臣低著頭,悄悄互相看了一眼。

最中間跪著的一個紫袍蛇臣擺出老臣之姿,拱手看向小黑龍蛇:“世子殿下有所不知,這是玉京宮千百年來的規矩,若僅憑您一言作罷,難以平宮中眾蛇之心啊。”

[規矩?]燭秋渡真被逗樂了,抬眸看向那紫袍蛇臣,[若是蛇右相管這般辱蛇陋習稱為規矩,我看你也是年老癡呆之症矣。]

“世子殿下,您此言......”紫袍蛇臣麵上沉了幾分。

[我召見你們,便沒打算舌戰群臣,我年紀小身子弱,自然是吼不過你們幾位活了成百年的。]燭秋渡語氣依舊是淡淡的,打斷了紫袍蛇臣的話,[玉京宮大敵已除,如今都是向好的日子,王舅將這玉京宮交給我,你們也不必總來試探我是不是個好說話的軟骨頭,把你們那些齷齪心思收一收。]

[奉勸各位擺清楚自己蛇臣的位置,不要總想著越過蛇王頭上去,也彆想用什麼‘向來如此’、‘從前蛇王’之言來嚇唬我。]燭秋渡聲音冷如擊玉之響,[如今誰是當權之蛇,便是誰說了算,不然要這王位做什麼,蛇右相,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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