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迷路與爭吵(1 / 1)

“身體不舒服早點說啊,萬一死了怎麼辦。”

我不由得這樣抱怨了一句。

我可不想從今往後都背著對路雪的愧疚活下去。

也不希望有人以“虐待未成年人”的理由起訴我。

“可是,耽誤了時間的話...”

路雪罕見地顯得憂心忡忡。

我將水倒入小鐵罐中,用繩子小心地吊在篝火的上方,一邊把控著高度,避免繩子被火焰傷及無辜,一邊說道:

“欲速則不達。”

我頓了頓,隨後解釋道:

“就是說,如果太盲目地追求速度,就會完不成目標。”

路雪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也不再開口,靜靜等待著鐵罐裡的水燒開。

這個年紀的小孩正值青春期,自尊心強得可怕,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最討厭唧唧歪歪的大人了。

難得被委以重任,她肯定很想回應彆人的期待吧。

不像我這個已經變成一攤爛泥的大人,早就不知道多少次讓人失望,到如今,已經像個接觸不良的電燈泡一樣,無法回應彆人的期待了。

鐵罐並不算很大,底部已經完全焦黑,加上我加的水隻是一人份的量,很快就咕嘟嘟地開始沸騰起來。

我又等了一會兒,就將水鐵罐裡的水傾斜倒入杯子裡,遞給了路雪。

“快喝吧,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就繼續趕路。”

“差不多了。”

路雪乾脆地回複道。

“...”

“算了,今天還是休息吧,仔細看看,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找到這花了我們不少時間,我估摸著,休息一天的話應該差不多。

說實在的,其實在不斷地行走著,我也快要到極限了。

如果不是路雪的倒下提醒了我,說不定我們兩個已經變成了冰天雪地裡的兩具冰雕了。

我調出收音機,慣例般搜索著附近的信號。

搜索一圈無果後,我又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波頻,春女士溫柔的聲音在廣播裡響起。

“這裡是-15避難所,有困難的朋友可以根據地圖上的位置來這裡避難,這裡的水資源和食物資源仍然充足,淨水資源和生態循環係統一切正常,現在的時間是2053年7月27日,北京時間晚上9點整...”

能聽到春女士溫柔的聲音固然是一件好事,聽到這樣治愈人心的聲音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而且每天聽到這份廣播,至少讓我知道,她今天還有餘力坐在輪椅上播報,情況算不上十萬火急。

但同樣也是一件壞事。

這意味著我們這幾天並沒有走出多遠。

-15的廣播基站範圍大於十公裡,雖然我並不清楚它的極限範圍有多遠,但我估摸著還沒走到半路,就應該就收不到它的信號了。

暴雪大大拖慢了我們行進的速率,我本打算頂著暴雪繼續前進,但是卻忽略了確定方向的問題。

看不見太陽的天空。

紊亂的磁場讓指南針失效。

僅僅憑借植物的生長方向來確定位置,冒冒失失地前進著,遇到過不去的地段又要折返回來。

如此往複,浪費時間是肯定的,我有時候甚至懷疑我們兩人是在原地打轉。

隻能祈禱暴風雪快點過去了...

不得不說,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人類在大自然麵前到底是如何的渺小。

任憑我再如何掙紮,似乎也是徒勞。

我就在溫暖的篝火旁,凝視著眼前這片純白色的狂舞,咀嚼著顯得有些發苦的肉乾,陷入一種奇妙的靜止之中。

這種感覺實在讓人難以描述,仿佛我處在一個與世隔絕的荒島上,而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

“陳閒。”

我看向叫我的路雪。

“你在看什麼?”

她好奇地詢問道。

“啊,我在看我們待會是往哪個方向走贏麵大一些。”

我隨意地回答,給了她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你快點休息吧,我允許你比我多睡一個小時,所以我會晚一個小時叫你的。”

“嗯。”

路雪點了點頭,旋即不再說話。

世界徹底歸於寧靜。

我默默注視著明天,等待著時間過去。

......

我攪拌著杯中的速溶咖啡衝劑,看著仍舊是蜷縮著身子,如同貓兒一樣靜靜酣睡的路雪。

今天的天氣不錯,雖然仍舊是灰蒙蒙的破抹布,但是抹布之間透露出的幾道微光,調皮地在路雪的臉上跳躍著,也讓我從遇到暴雪後就不斷憂鬱的心情,有了些許的放晴。

說起來,路雪哪怕在戰鬥方麵天賦不俗,但其實還隻是個未成年的小孩而已。

照理來說,她這個年紀應該在高中裡無憂無慮地享受著青春才對,雖然我國的教育體製苛刻地過分,但至少比現在這樣刀尖舔血,風餐露宿的生活要好上許多。

我差不多也厭倦了這樣當保姆的日子了,應該考慮這趟結束以後把她安頓下來。

她跟春女士的關係不是挺好的嗎?而且春女士也很會照顧小孩,避難所裡還有她一輩子都看不完的動畫光盤。

說不定那裡是她的好去處。

我看著猛地從地上坐起的路雪,喝了口咖啡。

我討厭咖啡那種苦澀的味道,因此我加了很多的白糖,我是對咖啡因特彆敏感的那種類型,早上喝了一杯的話,晚上就會失眠。

但如何不攝取一些咖啡因,我又擔心今天旅途中的犯困會影響我們行進的速度,或者造成一些嚴重的失誤。

權衡利弊,隻能委屈我的味蕾了。

同樣對不起我的舌頭。

等到了目的地以後,我會用甜蜜的東西補償你們的。

“你醒了?”

我問道,將早上吃得乾糧丟給了路雪,隨便將燒好的熱水遞給了她。

乾糧硬的厲害,不配水的話實在有些咯牙。

“你怎麼不叫醒我。”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質問起我來。

不過至少有精神生氣了,應該是休息地不錯。

\"這不重要,重要地是我們現在應該趁著晴天趕快趕路。\"

“這當然很重要!”路雪忽然拔高了聲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春女士說你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待,可是我們不是同伴嗎?”

糟糕。

春女士說了多餘的話。

真難辦啊,青春期小孩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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