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之所以稱之為“南”,是因為於秦國關中而言是比較靠南的,這裡的夏天總是顯得格外漫長。六月初,隨著梅雨消散,熱浪重新襲來,持續攀升的高溫中,古老的雲夢澤似乎都要沸滾蒸騰了……
就在這個誰都想躲在家裡不出門的炎熱天氣裡,剛好輪到黑夫休沐,他便躲在家裡哪兒都不想去,但禦者桑木卻有些坐不住。
“主,今日要在市上處死鄖滿、利平,你不去看看?”
黑夫正拿著筆坐在一麵空空如也的簡牘前思索,聞言便道:“從我緝捕這二人起,他們的下場便注定了,有何好看的?”
隨即揮了揮手:“你自己去罷,我今日不出行。”
桑木應了一聲便出門了,這件事他是從始至終都在參與的,還作為信使幫黑夫給利鹹送了口信,所以今日很想去看看,黑夫他們謀劃了大半年的“成果”。
此時距離安陸左尉鄖滿、水鄉三老利平被黑夫當場“雙規”已過去了半個月。因為黑夫讓利鹹設計將鄖滿、利平二人一同誆來,當場緝拿,排除了兩家武力拘捕的可能,鄖氏的賓客僮仆聞詢後四散而逃,利氏則老老實實地不敢造次。
黑夫留下部分郡兵協助安陸縣緝捕那些逃走的鄖氏子弟、賓客,他自己則馬不停蹄地押送二人抵達江陵,把人交到賊曹和獄曹,便完成了使命。
黑夫不在期間,鬥然這個硬朗漢子扛不住水刑折磨,將能招的都招了。
而從利氏家裡查抄出來的信牘看,都是尋常的人情問候。這年頭有一句俗話,叫“三世事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意思是作為家臣,侍奉三代人,就要將其視為自己的君侯,不得背叛,四代人,則視為主人,生殺予奪都在其一句話。
利氏侍奉了若敖氏十多代人,深厚的情分不是一道國界能分開的。
然而,這是律法淩駕人情之上的秦國,偷了一片桑葉也要論盜竊罪,拾金而昧同樣違法。利氏的行為,就像是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身在大陸,卻和台灣書信不斷,很容易被扣上個間諜罪的帽子。
郡府有不少酷吏,最擅長糾察細節,那些對兩家情誼的追述,可以被認為是懷念楚國,對秦國官府不滿。
那些看似尋常的寒暄,可以被認為是泄露安陸近況,尤其透露黑夫破獲的若敖氏盜墓案細節,更幾乎讓黑夫和李由深陷險境……
黑夫記得,查實此事後,李郡尉十分生氣:”倘若這老朽再多說些,說不定本尉和黑夫才是鬥然的階下囚了!“
很快,利平的”通諸侯罪”坐實,被判了棄市,因為他的兒子及利鹹舉報有功,此罪及身而止,不必牽連家人族(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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