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月歎息一聲,愧疚地說:“在下提前向小國舅道個不是,屆時為了避免小國舅消化不良,我會提前備一些健胃消食之物,另外,也請小國舅儘量吃快點。”
湛兮靜靜地將他凝望著:“……所以呢?筵席是你們‘大鵬展翅’的舞台是嗎?你寧願叫我吃快點,提前準備藥物,都得這麼做……我是說,你就不能不這麼乾?”
雲生月看著湛兮的眼睛,裡頭的愧疚之色更濃鬱了。
湛兮:“……好家夥,你不回應我?”
“都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羞愧,十分抱歉。”
“你抱歉但你還是要那麼乾啊……”湛兮頭禿地捂腦袋,“愧疚但無恥到底是吧?”
雲生月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湛兮最後怨念地瞅了他一眼:“行吧,看在你自幼在北庭都護府長大,功勞苦勞數不儘的份上……但是,千鶴,不許太過分啊!”
雲生月沒什麼信譽度地說:“在下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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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場燈火葳蕤,歌舞升平的筵席,席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好不熱鬨。
雖說氣氛其樂融融,眾人也言笑晏晏,但在湛兮看來,這到底是在走流程。
先是永明帝祝賀爭達梅巴取了個好成績,爭達梅巴道謝。
而後爭達梅巴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後沒能忍住,掙脫了屬下按著他的手,出席再次請求永明帝賜婚他主人器宗農讚與高貴聖潔的佛之金婆羅花。
這一次,永明帝可就沒有上一次的好臉色了,若是爭達梅巴取得了頭籌,他再一次提出求娶公主,永明帝自然也會如上一次那般笑眯眯地拒絕。
可現在爭達梅巴都不是第一,居然還敢提……呸!蠻子!簡直臭不要臉!
永明帝的笑容直接淡了下來,變成了麵無表情:“吐蕃雖土地廣袤,但到底是貧瘠蠻荒之地,這不是金婆羅花該生長的地方。”
湛兮看著他姐夫那精湛的演技,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沒有影帝影後演技的政客,絕對是不合格的政客!
成為政治操盤手的第一步,就得擁有說晴是晴,說雨是雨的表演能力。
爭達梅巴一下就抿緊了嘴唇,他垂眸斂目地道歉,而後退下,湛兮眼尖地看見他腮幫的肌肉都似乎抽搐了幾下……看來是很暗惱了。
先是照顧了外人,緊接著,永明帝便開始笑容滿麵地誇讚起摘得了頭籌的樊月英,以及表現良好,哪怕最初放過了一頭懷孕的母老虎,卻依然躋身第三的楊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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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明帝走流程地誇誇誇,以及賜下獎勵的時候,湛兮的胳膊肘擊了一下沉迷於切肉喂貓貓狗狗的一皇子一下。
一皇子迷糊地扭頭看他:“怎麼了小舅舅?我還沒開始吃你盤子上的肉啊……”
太子聽見一皇子的聲音,也看了過來,順便用一言難儘的眼神掃過窩在一皇子的懷裡,像是小嬰兒L一樣被投喂的黑貓
。
湛兮隨手給高冷地揣著白手套,蹲坐在一旁甩尾巴的老虎也喂了一塊烤犀牛肉。
然後對這兩個孩子說:“彆顧著喂貓喂狗了,你們自己吃快點,待會兒L可就吃不下去了。”
這次的筵席安排,是根據大家的排名來的,除了爭達梅巴是外邦之人,位置沒變動外,楊鐧和樊月英的位置,都距離湛兮他們極近。
湛兮這話一出,以他們的耳力,基本都能聽見。
楊鐧用筷子夾著一大塊野豬皮,喂給了一旁的兩隻黑狗,順便問湛兮:“小國舅怎麼忽然有此言論?”
“待會兒L你們就知道了。”湛兮神神秘秘地說。
楊鐧皺了皺眉,若有所思,沒有立即行動。
樊月英看了湛兮一眼,哈哈大笑,根本不帶怕的,還是繼續喝酒,她大出風頭,如今正是意氣風發,自然快活似神仙。
就連李致虛也不怎麼阻攔她喝酒,但是看湛兮的表情,同樣是若有所思的。
聞獅醒警惕地瞄了瞄湛兮的神色,見湛兮不像是說笑的模樣……她選擇狂風暴雨式炫烤肉!
大老板叫她吃肉她就絕對不喝湯!
事實證明,聞獅醒的選擇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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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參賽選手們的論成績行賞已經差不多了,接下來便是要輪到後勤人員了。
除了宮中的太監宮女們,便是那些忙裡忙外的文官,除此之外,最為引人注意的,便是雲生月了。
永明帝在不緊不慢地宣布著誰誰誰事情辦的不錯,嘮嗑似的想起你家老母身體不好,便叫擅長此病症的禦醫去看看什麼的……
然後那人就感激得涕泗橫流。
這就是優秀的為人君主的手段了,記住每一個人他真正需要的東西,給最昂貴的,不如給最合適的!
就在此時,高鐵牛悄悄靠近了湛兮,往湛兮懷裡塞了一個陶瓷罐子,說道:“千鶴公子拜托我給小少爺把這東西送來。”
“這是什麼?”努力乾飯的一皇子抽空抬頭,好奇地瞄了一眼。
高鐵牛直接倒出來一粒,放一皇子的桌子上:“是健胃消食丸,待會兒L一皇子殿下吃飽了便吃上一粒。”
湛兮:“……”雲生月尼瑪的,你搞那麼大!?
頂著湛兮那(阿珍,你來真的啊?JPG.)的臉,不明真相的高鐵牛撓了撓頭,一臉正直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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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鐵牛前腳剛走,後腳便見一個緋袍大員站了起來。
距離有點遠,湛兮眯了眯眼睛,火光搖曳,昏黃中他看不清對方的五官。
但看那模樣,似乎是個年輕的官員,隻有三四十歲的模樣,身材高瘦,儀態端莊。
如此年輕,已經官至四品,想必又是個有能力、有顏值的的世家子弟。(沒顏值在大雍朝的官場會被直接淘汰,大雍朝沒有醜男們攪風弄雨的舞台。)
湛兮剛想問問太子那位置是誰的,就見對方
已經行禮後開口了……
“微臣嘗見北庭都護府長史雲生月為圍獵統分一事奔忙不斷……”
湛兮:“……”
好了,不必問了,替雲生月邀功的人,不是他們琅琊雲氏的,也是和琅琊雲氏親近的。
但太子似乎已經接到了湛兮的視線,慢條斯理地咽下口中的肉,又端起清茶喝了一口,這才小聲與湛兮說:“這是琅琊雲氏之人,算起來,應當是雲生月的世叔。”
雲世叔確確實實就是來替雲生月邀功的,他不緊不慢地用自己的文采,誇張地形容了一番雲生月近些日子以來為陛下您交代的工作……
什麼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啦,什麼沒有絲毫鬆懈,幾次突發情況,都妥善處理啦,而且還完美完成了任務。
中途永明帝和曹穆之含笑著附和了幾句。
你來我往,氣氛融洽,好不熱鬨。
於是,雲世叔話鋒一轉,開始以世叔的身份,感歎雲生月這孩子童年不幸,生母早逝,小小年紀就隨著親叔叔雲中雀離開了琅琊,在外艱難討生活……
雲生月全程安靜地垂眸不說話,任由這位不太相熟的“熱心”好叔叔替他爭取。
說到此處,楊鐧和樊月英等人都已經下意識地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皺著眉看向了雲世叔。
若是討要官職亦或者金銀珠寶等封賞,到此處就差不多了,沒必要非得談及雲生月的過去,除非……
果不其然,雲世叔圖窮匕見了!
“千鶴幼時曾有過一段婚約,隻是天公不作美,未能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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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雲世叔提到“婚約”一字,楊鐧猛地扭頭看聞獅醒。
聞獅醒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後知後覺地停下了炫飯的動作,有些呆呆地看向了湛兮。
湛兮撫了撫自己的衣袖,淡定地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不是什麼要緊事……接著吃。”
她打工魂的大老板發話了,聞獅醒下意識地給自己又塞了幾口肉,但是卻有點食不下咽了,忍不住也偷偷去看那遠處的官員。
樊月英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