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光璀璨的婆羅花啊……竟然叫那隻除卻捕獵、飲水外,絕不落於地麵的雄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為任何生存的緣由,落在了廣袤無垠的大地上。
它走近了那朵金婆羅。
它依偎在它的身旁,落雨時,它抬起翅膀,為它遮風擋雨,晴日時,它細細地嗅聞著它的芬芳……
多麼荒謬怪誕但又瑰麗奇幻的畫麵啊……就像是一隻永遠在飛翔的鳥兒L,迎來了它生命中至光至暗的時刻。
那朵金婆羅花,或許會將他送上天堂,又或許會令他跌入地獄。
一曲終了,爭達梅巴怔怔地看向那燈火葳蕤處,如夢如幻,似天邊明月一般的神女,這是沒有結局的曲子。
曲中的雄鷹與金婆羅花,正如他與善水公主。
神女公主於他而言,是上天的恩賜,也是一場命運的劫數。
爭達梅巴已下定了決心,將儘最大的努力,頂著那狂風暴雨艱難險阻,一步步地靠近她。
但他擔憂的是,公主不明白他的心思,公主的長輩發覺了他的心思,或許會迅速地將她嫁出去……嫁給任何一個除了他以外的,大雍的王公貴族。
沒有結局的曲子,善水公主揚了揚眉毛,幾l不可見地抬眸,看向了湛兮,眼神中充斥著一股疑問。
湛兮知道,她在問,她是不是理解錯了,傳聞中的器宗農讚,也會如此自卑麼?
情愛如戰場,可情愛到底不是戰場,爭達梅巴會自卑,在湛兮看來也並不那麼難以理解。
於是湛兮搖了搖頭,表示善水公主沒有理解錯。
善水公主的眉毛揚得更高了,她看向了爭達梅巴,被那璀璨的金飾晃得眯了眯眼睛……啊哈,他看起來可真可口。
不緊不慢地端起杯盞喝了一口清茶,壓下了喉嚨中那被黑皮戴金的欲與色點燃的異樣的乾灼感……
善水公主知道,爭達梅巴還在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她放下了喝茶時遮擋麵容的衣袖,不避不讓地對上那雙如火焰一般熾熱的目光,輕輕淺淺地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啊……
要怎麼形容呢?
湛兮仿佛看見,就在那一瞬間,爭達梅巴的整個背景板都在恍惚中,幻化成了驟然綻放的萬千花樹。
湛兮的形容還是太雅觀了一些,旁邊的二皇子皺著眉摸了摸狗頭,說:“他好像收到我送的新的狗飯盆的青雀狗和於菟狗哦,兩隻眼睛瞬間發光!”
湛兮:“……”很好,還是大蟲兒L的形容更加生動形象。
太子拍了拍狗頭,為弟弟點讚:“於菟的文學造詣將來必定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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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秋狩的最後一場宴席,完美落幕。
和湛兮猜測的差不多,他姐姐姐夫果真在之後就秘密召見雲生月了。
主帳內,燈火通明。
寬敞舒適的大椅上,端坐著那位當今最尊
貴的女子。
曹穆之支頤著,打量了雲生月幾l眼,忽然笑道:“多年未見,鶴弟長高了不少。”
雲生月垂著眼眸,恰到好處的應了幾l句。
追憶過去,這不過是老土但有效的開場白罷了,曹穆之鋪墊後,單刀直入:“鶴弟,如今隻有我一人在此,你來告訴姐姐,今夜之舉,究竟為何?”
“承蒙貴妃娘娘關愛垂憐,下官感激涕零,隻是下官確實是身體有難言之隱,不願再欺瞞他人,而今,也再無顏麵提及此事了……”雲生月那平靜恬淡的麵容,有一種油鹽不進的美。
曹穆之頭疼地撫了撫額:“若你不願接受家族為你擇選的妻子,大可不必有如此決絕。”
頓了頓,曹穆之那雙眼睛銳利地鎖住了雲生月:“你的舉動在告訴我,你的意中人,必然不在家族擇選的範圍內,且……她或許不能生育,亦或者是不願生育,可是如此?”
此言一出,便是已經打定主意咬定青山不放鬆的雲生月,也不由得抬眸看了曹穆之一眼。
飛快的一眼後,雲生月立即又垂下了眼眸,掩住了心中的駭浪驚天,麵容一片平靜:“貴妃娘娘……誤會了,確實是下官身體有隱疾,這是師父與下官的通信……”
一邊說著,雲生月一邊從衣袖中掏出了“證(臨時炮製)據”,準備要將自己和雲中雀通信中有提到他身體問題的信箋拿給曹穆之看。
曹穆之輕笑一聲,擺擺手:“不必了,你們這些小心思,還瞞不了我。雲叔,隻怕是多年如一日的,唔……熱衷驚世駭俗之舉,不為世俗經道所束,你若有意如此,他必然會配合你弄虛作假。”
額角已經出現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的雲生月:“……”
“罷了罷了,”曹穆之擺了擺手,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你既不願說,又胸有成竹,那便由著你去吧……”
曹姐姐竟是十年如一日的敏銳與通透,雲生月心中感慨非常。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雲鬢金釵的女子一眼,恭敬行禮:“是,下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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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月前腳剛走,身穿龍袍的身影便從屏風後出現。
永明帝坐在了曹穆之身側,順手拿起了冰碟中的櫻桃,與一旁的小刀,他動作熟練地在給櫻桃去果核。
曹穆之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永明帝給一個櫻桃去核,她便捏著小金簽插一個送到自己嘴裡。
一邊不緊不慢地給櫻桃去核,永明帝一邊閒話家常似的說道:“想必問題出在金童子身邊的那位姑娘身上,禾禾可要召見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