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猩猩對稽五邑這個老友的到來很歡喜,但更高興的是對方帶來了兩個求知欲滿滿的人類小修士。

南海之巔,它是老大,其修為之高碾壓一切妖獸。海濱之城的人類修士都知曉,南海之巔生活著一隻元嬰大妖,若非必要絕不能深入。

是以居住多年,聽過無數奇聞八卦的黑猩猩,終於可以施展口才,以表訴說之欲。譬如——

“南海之巔有隻不著家的海鷗,有伴侶幼崽,又在外頭偷吃,偷吃的對象還是隻野山雞。你猜最後怎麼著?”

“怎麼著,前輩請說。”兩人十分配合問道。

黑猩猩笑說:“那海鷗伴侶找到野山雞,雙方協商一致,最後將那隻花心海鷗直接燉了。”

兩人齊齊點頭,“妙極妙極!”

“還有一則,住在懸崖邊上的一隻貓狸,也不知在深海裡尋得什麼機緣,竟是直接進化成人形。一時高興過頭,奔下南海之巔進入人類修士的城池。”

“那貓狸最後如何?”兩人又是一個配合求問。

黑猩猩歎道:“那貓狸不過百歲,毫無眼界城府,被幾個人類修士騙得團團轉,竟是差點把自己的內丹交出去。我正巧捉魚歸來,既是撞見,便少不得要管一管。”

“那貓狸必定對前輩感激不儘。”

“屁!個糟心玩意兒,老子救了它,卻反被罵多管閒事兒,甚至要對我出手。我一氣,挖了那貓狸的內丹,乾脆塞進被我拍死的幾個人類修士體內。如此那幾人重獲一線生機,淪為半人半妖之物,也算全了雙方心意。”

“前輩……妙得很。”

稽五星對於半人半妖很是好奇,詢問那幾個人類修士最後如何。

黑猩猩嗤笑一聲,道:“不過淪為畜生罷了,你以為半人半妖能修煉如我這般境界,豈是那麼容易?小子,你怕是不知,我那人類母親乃是化神修士,我那父親更是一方大妖山魁,我一出生便是築基修為。”

這倒是聞所未聞,且比之前的八卦有趣多了,宋元喜和稽五星雙雙被吸引,纏著黑猩猩請求對方講講,其父母的愛情故事。

如此,一晃便是半個月。

稽五邑小小研究符籙結束,出門尋找好友幾個,最後便是瞧見一幕難以想象的畫麵。

黑猩猩破天躺在大石上呼呼大睡,仰天露出柔軟的肚皮。在它的肚皮之上,宋元喜整個趴著,與之同樣仰躺著睡得酣熟。至於稽五星更是過分,直接趴到黑猩猩的腦袋上去了。

一猩兩人呼吸的頻率幾近相同,偶有其他小型妖獸路過,還會在旁停駐,最後乾脆加入這場午睡行動。

畫麵太過美好,稽五邑心中觸動,不忍打斷,乾脆默默守在一旁。直到日暮,小妖獸們紛紛離去,黑猩猩從睡夢中醒來。

它拍拍腦門,輕柔的把掛在上麵的稽五星撈下,放置於一旁的草地上。而後又用尖利的爪子輕輕捏起躺在自己肚皮上的宋元喜,同樣輕拿輕放。

感應到什麼,黑猩猩抬頭望去,神識傳音,“你怎得結束也不說一聲。”

稽五邑這才靠近,走至黑猩猩身旁時,草地上兩個人還未醒來,不由笑道:“怎睡得如此昏沉?”

“這兩個小崽子,硬是纏著我聽些趣事兒。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嘴硬心軟,怎好拒絕小輩們的請求。”

“所以便給他們說了幾個時辰?”

黑猩猩輕咳,掩飾自己的心虛。但見稽五邑眼神犀利,最後隻好如實招來,“不多,也就講了兩三日。”

“兩三日?”

“五六七八……半個月吧。”

稽五邑哭笑不得,“破天,你乃元嬰大妖,得你生母千年修為而生。你可知化神修士幾千年的修為力量,所蘊含的道韻幾許?你之一言一行,於他們兩個而言,豈能承受得住?”

黑猩猩這才想起,自己當初嫌悶得慌,下南海之巔找人類修士玩耍,結果還沒念叨幾句,對方就直接倒下了。

一回兩回三四回,海濱之城頓時謠言四起,說它乃是窮凶極惡的大妖,殺人不眨眼。

“可想起往事?”見黑猩猩點頭,稽五邑又是一句,“便是我,當日聽你念叨三日,亦是頭痛欲裂。若是道心不堅定者,隻怕當場受重傷。”

稽五邑蹲下檢查兩人,發覺隻是受不住道韻而陷入沉睡,這才放心。

黑猩猩不由嘀咕,“我豈會不知分寸,與他們交談時,都是極其溫柔的。”

隻是幾十年不曾暢所欲言,一不小心嘴皮子說溜了。

稽五邑讓黑猩猩帶著兩人回去,安置在屋內床上,這才雙雙坐下話聊。

“你這次前來南海,又是為何?莫要說些想我的話術,騙騙小輩也就罷了。”熱鬨散去,黑猩猩言歸正傳。

稽五邑沒有隱瞞,直言:“我想潛入南海深處。”

“你想要尋找薩蠻火?”這是它第一個想到的可能,畢竟南海特產薩蠻火,在滄瀾界還是很有名的。

然稽五邑卻道:“並非,我此次前來,欲求一探那萬萬裡深處的隧道。”

話剛出口,黑猩猩直接一巴掌拍過去,最後落在稽五邑背上卻是輕柔,隻微微把人推到。

“胡鬨!那隧道,人類修士非化神不可入。”

“如此才來請你相幫。”稽五邑抬頭望去,笑意不減,“我知你的本事,便是來回自由穿梭那隧道亦是可能。”

“豁!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事成之後,你隨我一道去滄瀾界各處走走?我陪你閒聊十年。”

“十年太短,二十年。”

“五年。”

“三十年!”

“三年。”

“……”

最終,黑猩猩談判失利,以三年時間達成交易,為此心痛之極,“你們人類修士就是黑心肝,欺負我們獸類。”

稽五邑沒搭理,算著潛海的良辰吉日,然對方一直喋喋不休,他直接又說:“日後一道在外行走

,每日至多陪聊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

瞥見對方眼裡笑意加深,黑猩猩立刻點頭答應,“兩個時辰便兩個時辰,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稽五邑:“我不是君子,但我說話算話。”

宋元喜沉睡了十日,這才終於醒來。而身旁躺著的稽五星,卻還在睡夢中。

“星星,星星?”宋元喜瞧著情況不對,擔憂搖晃。

稽五邑推門進入,見狀解釋:“不必擔心,不過是道韻餘韻未消,等徹底消散後自然蘇醒。”

“道韻?”

“破天體內有其生母千年化神修為,道韻天成。你們不過築基,竟敢聽其言語十幾日,膽子倒是不小。”

宋元喜立刻想起煉氣期時,自己曾經無意中撞見一位宗門太上長老,對方不過和他隨意交談幾句,他就差點受不住。

這便是滄瀾界最直觀的修為階梯碾壓,低階修士麵對高階修士,不僅是戰鬥中處於弱勢,便是在日常生活中,亦是處處受製。

而修士一道進階化神,感知天地規則後,己身便逐漸和天地道韻開始溝通。其一言一行,更是道法奧義。

“稽師叔教訓的是,是我們大意了。”

“日後在外行走,萬事切忌謹慎小心。破天於我乃是友人,然於你們而言並不是,莫要因為我之緣故,便放鬆警惕。”

宋元喜詫異抬頭,不明白對方為何會說這樣的話,“稽師叔,朋友的朋友,難道不應該也是朋友嗎?”

稽五邑笑岔,“誰告知你的謬論?”

“沒人,我自己想的。”他一直都是保持著這樣的理念,且一向用心去廣交友。

稽五邑嚴詞糾正,並告誡,“日後不可再犯這種低級錯誤。若真如你所言,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那整個滄瀾界便該一片祥和,再也沒有殺戮存在。然事實告訴我們,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也可能是敵人。”

宋元喜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乾脆沉默。

稽五邑檢查完宋元喜的身體情況,確認無礙便轉身離開。而後兩日內,他又進來幾次,卻是檢查稽五星。

第三日,稽五星還未醒來,稽五邑這才引起重視。

宋元喜在一旁安靜守著,內心小人緊張得團團轉,麵上卻是如老僧入定。人緊張到一定程度,便顯得更加淡定。

待對方檢查完,他才問道:“如何,星星這是怎麼回事兒?”

“心境修為皆是不穩,道韻造成的影響比之你較深。”稽五邑不解,兩人都是宗門出身,且亦是築基後才出外曆練,如何相差這麼多?

宋元喜忽然想起自己在彌狩林的數月曆練,又想起當初師父的叮囑,頓時心虛不已。

稽五邑一秒看穿,“怎得,有事瞞著?”

“稽師叔,我,我們……”

“長話短說。”

“妙善真人有事相約我師父,我師父叮囑我帶星星離宗前去往彌狩林

磨煉,

我們太激動向往,

就……”

“五星未曾磨煉過?”

宋元喜頓時頹喪,“稽師叔,是我的錯,星星一向聽我的。”

雖此事是稽五星要求,但他卻聽之任之,這便是不該,是大錯。

稽五邑麵色頓時沉下,“你確實犯錯,築基弟子不曾磨煉便不能穩固心境、鞏固修為。著急曆練,一旦遇上危險,生死一線。”

宋元喜頭低得更低,麵色燥熱,羞愧到了極點。他一念之差,差點害了稽五星!

又三日後,稽五星終於醒來。稽五邑為其做了全身檢查,確認沒有大問題,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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