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小孩兒,是在兩日後,他捧著那株幼苗走出寺廟,哭哭啼啼的,表情好不悲傷。
宋元喜一直佇立在寺廟外沒走,見到孩子走出來,便上前詢問怎麼回事兒。
那小孩兒將手攤開,綠色的幼苗掉了半邊嫩葉,瞧著似乎快要死了。
“方丈說這菩提種子活不成,讓我隨意埋了算了。可是為什麼呢?我發現它時,它可水靈了!”
小孩兒不懂,坐在寺廟門口的台階上,哭一會兒,撫摸幼苗一會兒。
宋元喜瞧著菩提幼苗,心跳如擂鼓,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菩提種子似曾相識?
“爹爹,會不會就是你上一次穿梭時,所附體的菩提樹?”狗子一語驚醒夢中人。
宋元喜心顫了顫,若這株幼苗就是兩萬年後的那棵菩提樹——
“小孩兒,我能否瞧瞧這株菩提種?”他想求證真相。
那小孩兒卻是歪著頭,天真問道:“伯伯,你能救活它嗎?”
宋元喜並未承諾,“我不敢保證,但我可以試一試,你覺如何?”
小孩兒立刻歡喜,雙手捧上。
宋元喜小心接過,握住菩提種的一瞬,立即探入神識。
“世間萬物因果循環,若這株幼苗當真就是我先前附體的那棵菩提樹,此種子內必定能夠感知千絲萬縷的因果線。得虧我進階化神,否則這複雜的探尋手法還真使不出來。”
宋元喜一邊查探因果線,一邊和狗子解釋。
一炷香後,他捧著這株半死不活的幼苗,心情悲痛,“小花,這玩意兒當真是啊!我上次附體時,它那般強壯,怎得現在竟是快要歇菜的模樣?”
這若是就此嘎掉,那因果線可就徹底亂了!
“若無這棵菩提樹,兩萬年後魔界入侵,還如何締造滄瀾小世界?”宋元喜憂心的嘞!
“主人,這菩提種既是與你有因果線,那便可以用功法救治。”
一直不曾開口的雪狼忽然出聲,“主人還記得《陰陽訣》的根本嗎?陰陽顛倒,死而後生,主人可以憑借功法絕地求生,這菩提種未必不能。”
宋元喜聽得驚喜,催促道:“團子,你仔細說說,此事具體該如何做?”
“其實很簡單,主人修煉功法時,以菩提種作為媒介,運轉大周天時以靈力滋潤種子,隻要不懈努力,菩提種必定能活。”
這話聽著簡單,但宋元喜卻是犯了難。無他,這二次開啟的煉心,他一直不得法門。
雪狼乾脆提議,讓自家主人如同當年一樣,進得這寺廟內當俗家弟子去。
“主人,當年你聽佛子浮雲日日誦讀經文,總有感觸。想來這便是你與佛門的深厚緣分,為何時光陣再次帶你穿梭十萬年前,且還是在這寺廟門口,主人難道沒細想過嗎?”
宋元喜驚訝失聲,“難道,一切答案都在佛門當中?”
雪狼:“佛曰不可說,該是知道的時候,自
然就會知道。()”
宋元喜大為震撼,沒想到自己的法靈竟然能有此覺悟,他立即信心滿滿,捧著菩提種走進寺廟內。
此後拜見方丈,坦誠說明來意。那方丈亦是覺得來人與佛有緣,便應允其留下,暫時做個俗家弟子。
“宋道友,這是你的緣,亦是菩提的緣,緣來緣去,不過兜兜轉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方丈指著後山蓮花池旁的大石,說道:“你便在那修行吧,哪一日荷花盛開,菩提新生,也算你功德一件。”
“多謝方丈。”
宋元喜行禮道謝,轉身走向後山小路。
自此,宋元喜便在每日聆聽佛經的基礎上,開啟煉心之路。
狗子是閒不住的,一直蹲在大石旁睡覺也覺無趣,便隔三差五的溜下山,在寺廟裡轉悠。
它自己閒逛還不算,順帶拉一同夥兒,也就是雪狼。
兩隻毛茸茸最愛躺在寺廟正殿外的鵝卵石上,這樣曬那樣曬,陽光正好,曬得眯了眼時,有一句沒一句搭話。
“團子,你怎得突然有了慧根?和爹爹說得頭頭是道,瞧不出來啊!”狗子隨意搭話。
雪狼聞聲卻是搖頭,“花哥過獎,我哪裡懂這些,不過隨口胡謅罷了。”
“胡謅?”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我瞧主人那幾日一直站在寺廟外,眼巴巴瞧著進出的佛修們,便猜想他也想要進去。但花哥你也知道,沒個正當理由,主人哪好意思呢!”
既然如此,何不親自造一個理由,讓人心安理得入內?
狗子聽得目瞪口袋,再看眼前雪狼,隻剩下感慨,“團子啊團子,你可真是變壞了。”
雪狼卻咧開嘴笑,“花哥胡說,團子隻是長大了,學得哥哥一些皮毛而已。”
“確實,有我當年風範,不錯不錯!”
兩隻商業互吹,睜開眼無聲對視,繼而相視一笑,遂又歪著身子躺倒,各自曬太陽。
宋元喜在那大石上修煉,一坐就是好些年,荷花池裡的水結凍又化開不知幾輪,寺廟內領誦早課的小和尚亦是換了好幾個,然煉心功法依舊模糊。
他低頭看向一旁,埋於自己腳邊的那顆菩提種,還是先前那般慘樣兒。
“菩提啊菩提,你怎得還不開竅?聽佛經這麼些年,好歹再抽根嫩芽出來啊!”
宋元喜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撥弄著菩提幼苗僅存的半片嫩葉,也不知是不是化神體修力量太過龐大,隻這麼隨意一碰,半片嫩葉直接掉落。
“!”
宋元喜心頭一顫,嚇得眼睛都瞪大了,“不是吧,這麼脆弱?這就嘎掉了?”
然下一秒,就見嫩葉完全掉落的菩提種,以一種全新的生長速度,抽出兩片翠綠色的嫩芽。
那嫩芽迎風招展,吸收天地之精華,承載雨露潤身。更甚者,兩片新葉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擺動著。
“不,不對!此時無風,那這葉子為何?”
正
() 迷惑時,寺廟內響起鐘聲,緊隨而來的是熟悉的經文誦讀聲。
菩提聽到經文,嫩葉擺動的頻率加快,似乎歡喜極了。
宋元喜看得驚呆住,半晌回神,不由哈哈大笑,“不愧是佛門之樹,菩提與佛,緣分深厚啊!”
二十年後,宋元喜煉心功法終於尋得法門,自此修煉速度提升,與之一起的菩提幼苗得到更滋潤的灌溉,開始茁壯成長。
五十年後,宋元喜所坐的那塊大石被雷劈中,整個碎成渣渣,他不得不更換到對麵的小石堆上繼續修煉,靜待池內荷花盛開。
又一百年,宋元喜心中忽然有感,睜開眼看向前方,守護近兩百年的一池荷花,在陽光照耀下,徐徐含苞待放。
一池荷花清香撲鼻,午後的經文誦讀聲再次傳來,宋元喜聽到“啵——”的一聲。
他循聲看去,原本不過幼苗形態的菩提種,個頭整個往上躥了躥,儼然變成一株小樹苗。
“菩提,是你嗎?”宋元喜相信萬物有靈,那一聲“啵”,絕不是自己聽岔了。
然菩提小樹苗隻迎風招展,聽著經文擺弄枝丫,並無其他反應。
宋元喜不死心,帶著菩提小樹苗去找方丈,然對方卻是說道:“宋道友,菩提煥新,荷花盛開,你與佛門緣分已儘,該離去了。”
宋元喜大為驚訝,“方丈?這事怎麼這麼突然,我……”
“去吧,隨你心意,尋得一處地方,栽種菩提即可。”方丈揮一揮衣袖,宋元喜眼前一晃,人已經站在寺廟外。
一同被趕出來的,還有狗子和雪狼。
這兩隻不知是在哪裡躲懶,睡得正酣熟呢,冷不丁轉換地點,直接落於寺廟外的台階上,吃的膘肥體壯的兩隻就這麼圓潤的滾了下來。
宋元喜兩條腿被埋得嚴實,低頭一瞧,頓時哭笑不得,“我在寺廟內苦苦修煉,沒有一日懈怠,你們可倒好,吃得胖成個球!”
狗子立即扭轉身體,兩隻前爪一把抱住宋元喜的大腿,毛茸茸的腦袋蹭啊蹭。
“爹爹,你可是爹爹啊!你努力修煉,不就是為了讓自家崽子日後逍遙自在麼。我爹努力我快樂,爹爹若是像爺爺那般,我也能嘗嘗修二代的滋味究竟如何美妙。”
“你……”
“我相信爹爹肯定會讓我願望成真噠!”
狗子嬉皮笑臉,臉皮之厚堪比城牆,宋元喜也不過嘴上不饒人,倒也沒想真心責罵。
他將兩隻撥開,帶著菩提小樹苗走向寺廟門口正對著的那塊空地,而後刨開一個洞,將其種進去。畢竟當年的菩提樹,也是栽種在此。
之後,又從儲物鐲裡取出幾勺弱水,予以澆灌。
菩提小樹苗初初吸收弱水之力,枝丫瘋狂亂舞,葉子抖得歡快,那嫩葉甚至攀住宋元喜的勺子,似是討好。
“你還想要弱水?”宋元喜看出點意思來。
見小樹苗歡喜擺動,便又大方的舀了十幾勺。
“爹爹,我們接著去哪
兒?”狗子望著周遭陌生環境,直接犯難,“時光陣若不再次啟動,我們又當如何回妖界?”
宋元喜卻是坦然,“隨意走走便是,總能找到回去的路,我就不信,這妖界大佬送禮物,還有bug不成!”
然第N次走回寺廟門前,與那菩提小樹苗再次碰麵時,宋元喜的表情徹底變了。
狗子在旁沒眼看,“爹爹,你這嘴當真開了光呐,好的不靈壞的靈,那烏鴉嘴與你相比,怕是也要甘拜下風。”
宋元喜皮笑肉不笑,一把薅住狗頭,“老子現在惱火得很,你若是不想被我薅禿了……”
“爹爹,我隻是擔心你呀,我一顆心憂愁苦啊,都快苦成黃連了。”
“彆貧,我們應當是陷入陣法當中了。”
宋元喜摸出兩本《陣法大全》,企圖從中找出相類似的陣法,從而能夠走出這怪異圈。
然結果卻是,根本沒有所謂相類似的陣法。
宋元喜不信,“元若和稽太師叔祖,兩人陣法造詣之高,不可能會有遺漏,還有他們沒涉及到的陣法類型?”
“爹爹,要不再去寺廟裡,向方丈求助?”見宋元喜屢試屢敗,狗子不禁提議。
但接下去的事情發展更是誇張,他們被困於空地之內,竟是一步也無法走出。
寺廟外的一條大道上,偶有路人來回走過,便是寺廟內也有佛修進進出出,可無論宋元喜如何打招呼,那些人皆是充耳不聞。
“爹爹,他們是不是都聾了?”
“不,是我們被困一隅之地,與外界徹底隔絕了。”宋元喜一顆心哇涼哇涼的,目測自己所在的這一方小天地,總共也就一百平方。
這是鬨哪樣?
這是做什麼?
所謂的禮物,就是送他到十萬年前關禁閉?
“主人,既關之則安之,你還有我和花哥呢,再不濟就趁此機會潛心修煉,你不是已經順利開啟二次煉心了麼,說不定這就是機緣,老天讓你在此閉關修行呢!”
雪狼本是好心安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