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啊?”
鬆田陣平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肯定很蠢,也知道朝崎愛麗絲早就想去那兩個危險分子的恩怨中間插一手。
但她怎麼就準備好了?
準備好什麼了?什麼時候又準備好了?
這兩天,明明因為阿笠博士的事她忙得眼睛都有紅血絲了。
她到哪裡去準備的?
大概是看他一臉的蠢樣,朝崎愛麗絲想了想又特地朝他補充了一句:
“彆擔心,一點也不複雜。你就等著我的電話,到時候閉著眼睛往外衝就行了,很簡單的。”
她今天來警局的主要目的應該隻是來送樣品。
說完大概覺得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朝崎愛麗絲轉身就準備走。
鬆田陣平趕緊拉住她的衣服:“等等,站住,你彆想跑。”
朝崎愛麗絲聞言回過頭:“還有什麼問題嗎?”
鬆田陣平咬了咬牙,“問題?這裡麵全是問題好不好。”
本來他今天出完外勤就準備下班了。
鬆田陣平立刻一邊拽著她遠離警局的辦公區域,一邊說:“等會我送你回去,你在路上和我說清楚。”
“諸星大和那個什麼,琴酒?他們兩個一看就不是能輕易搞定的,我腦子出問題了才會在這件事上閉著眼跟你往外衝。”
朝崎愛麗絲笑道:“不然怎麼叫慷慨赴死呢?”
鬆田陣平白了她一眼:“彆告訴我這次你又想讓我帶著扳手衝出去,再給他們腦袋上一人來一下。”
朝崎愛麗絲跟著他走,在背後上下打量他:“他們兩個都是練過的,你確定這次拿扳手能打得過他們?”
鬆田陣平:“他們練過又怎麼——不對,難道你還真想讓我去和他們打一架啊??”
朝崎愛麗絲立刻搖頭:“當然不是。”
鬆田陣平皺起了眉:“那是怎麼一回事?從頭到尾你就隻告訴了我等你的電話,等房子主人的電話,具體要去做什麼你一句話都沒透露。”
朝崎愛麗絲張了張嘴,本想又隨便糊弄他兩句。
然而兩人說話間,鬆田陣平已經把她帶到了地下車庫。
地下車庫的環境昏暗又潮濕。
朝崎愛麗絲環視了一圈,想了想,乾脆什麼都不說,直接坐上了副駕駛。
眼見她明顯又想把這件事敷衍過去。
鬆田陣平忽然手一伸,趁朝崎愛麗絲還沒反應過來,“哢噠”一下把安全帶拉到她身前,幾下就綁了個結:
“綁住你了,今天不說清楚你彆想跑!”
做完這些,鬆田陣平還像黑/手黨綁到了什麼大人物一樣,神氣得把墨鏡給戴上了。
朝崎愛麗絲:“……?”
她愣愣地看了一眼鬆田陣平,又低頭拽了拽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朝崎愛麗絲眨了眨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確定要
在地下車庫戴墨鏡,等會看得清路嗎?”
鬆田陣平被她噎了一下,耳根迅速泛紅:“你管我什麼時候戴!”
朝崎愛麗絲笑出了聲:“嗯嗯,很帥,戴著吧。”
鬆田陣平:“……”
朝崎愛麗絲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又嘗試著拉了一下鬆緊帶。
感覺到這玩意被綁得有點過分結實了。
朝崎愛麗絲瞬間就放棄了繼續擺弄,轉而將背靠在椅子上,聲音在昏暗又狹小的空間裡變得有些飄忽:“今天告訴你……倒也沒什麼關係。”
“不過我其實不太明白你一個警察為什麼想知道那麼多。要是知道得少一點,萬一之後我失敗了,你還能當個被無辜卷進來的路人,我才不想——”
鬆田陣平打斷她:“少廢話,我都要慷慨赴死了,還路人。”
朝崎愛麗絲看他的確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想了想,似乎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她直起身,語調格外鄭重道:“你真的想知道,不論聽到什麼計劃都能全部接受?”
鬆田陣平見狀也認真了起來。
他點點頭。
朝崎愛麗絲歎了口氣,朝他招了招手說:“那你靠過來,我小聲告訴你。”
鬆田陣平立刻側了側身,小心地彎下腰向她的方向湊過去。
在無人又安靜的地下車庫裡,此時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聞。
隻見朝崎愛麗絲緩緩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計劃嘛……我說過的,我不會去他們‘中間’做任何事,但等事情結束了就不一樣了。”
“諸星大,他一直想對琴酒下手,這次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布下陷阱去抓他。”
“而我的計劃——”
朝崎愛麗絲的聲音越來越低,和他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鬆田陣平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越來越快。
耳畔全是朝崎愛麗絲的呼吸。
莫名地,鬆田陣平甚至有點緊張了起來。
朝崎愛麗絲靠近他,像是要和他說什麼國家機密一樣,將聲音放到最低說:“而我的計劃——”
“就是等他們腦漿都打出來了,我們兩個再去撿漏。”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本來還在繼續認真聽,結果朝崎愛麗絲說完這句話後就停了下來。
她坐直身體,順便還推了一下他的下巴示意他離她遠點。
鬆田陣平被她推得人都傻了。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等會……朝崎愛麗絲,你彆告訴我這就沒了?”
朝崎愛麗絲點頭道:“沒了啊,你還想聽什麼?”
鬆田陣平:“計劃就這樣?”
朝崎愛麗絲理所當然道:“就這樣啊。”
鬆田陣平:“……”
朝崎愛麗絲反而還有些疑惑:“怎麼了,這
計劃不好嗎?”
鬆田陣平的聲音中充滿了絕望:“你不覺得這玩意的荒唐程度,和我拿扳手去和他們兩個搏鬥差不多嗎?”
朝崎愛麗絲還被他說得不服氣:“你不懂,越簡單的計劃才越有效,越複雜的計劃漏洞就越多。”
鬆田陣平咬牙:“這麼說你還是個天才?”
朝崎愛麗絲:“那當然。”
鬆田陣平都要被她氣笑了:“見鬼。他們都有槍,你這樣就是去送死!”
朝崎愛麗絲無所謂道:“有槍有什麼關係。怎麼了,就諸星大可以亂來,我不行?”
鬆田陣平不相信:“你確定諸星大是亂來?我怎麼覺得他抓捕琴酒的計劃肯定比你周密多了。”
朝崎愛麗絲沒有否認:“就是因為他肯定計劃得很好,我才不用多準備啊,他成功了我乾掉他不就行了?”
鬆田陣平無語了:“你拿什麼去乾掉他,靠你跑兩步就大喘氣?”
朝崎愛麗絲瞟了他一眼:“當然是靠我美麗的心靈,以及外表,但更多的是美麗的心靈。”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覺得他這輩子,就沒遇到過像朝崎愛麗絲這麼理直氣壯的人!
她剛剛認真的表情實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他竟然差點就要相信整件事真的像她說得那麼簡單了。
雖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但誰是螳螂,誰又是黃雀?就連蟬也不一定就會任他們兩人擺布。
朝崎愛麗絲冷著臉的時候看起來的確像是很靠譜。
然而和她接觸過就知道,她實際一點也不——
……好像還是有一點靠譜?
鬆田陣平忽然想起來,朝崎愛麗絲好像說過……她那個叫裡包恩的長輩從她四歲開始,就已經在教她怎麼和壞男人玩玩了。
鬆田陣平:“……”
這都是些什麼奇葩的家庭教育啊!
他緩了緩,強行把氣捋順了才又說:“那我先姑且認為你能撿漏成功,但是撿漏……你去撿什麼漏?”
朝崎愛麗絲這倒沒有隱瞞:“諸星大要什麼,我就去撿什麼。
鬆田陣平又愣住了:“諸星大要什——等等,你要去撿琴酒?”
朝崎愛麗絲點點頭:“對。”
鬆田陣平還是第一次聽說撿漏是去撿人的。
他瞪大了眼睛:“琴酒不是之前欺負你嗎,你都跑出來了,還要去撿他?你要他乾什麼?還有你要死的還是活的?”
朝崎愛麗絲總覺得他最後一個問題有點奇怪。
然而被鬆田陣平劈頭蓋臉一通問題砸過來後,朝崎愛麗絲理了理最終還是回答道:
“第一,我之前說過,很多東西都是謠傳的,我逃跑根本不是因為琴酒欺負我。”
“第二,我需要他是為了回家。”
“第三,我要活的。”
“活的,回家?”
鬆田陣平倒是
知道朝崎愛麗絲一直很想家,也一直在找機會回家。
但琴酒怎麼就能讓她回去了?
鬆田陣平疑惑道:“把琴酒撿回來就能讓你回家了?”
朝崎愛麗絲搖頭:“不行。”
鬆田陣平:“那你——”
朝崎愛麗絲打斷他:“但他能為我帶來接我回家的人。”
朝崎愛麗絲的手指不自覺地緊握,連指尖都嵌進了手心裡。
她似乎在努力平複自己的心緒。
在車燈的陰影中,她的目光閃爍,瞳孔仿佛卷進了碎星的漆黑流水。
沉默了許久。
朝崎愛麗絲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後,才仿佛又恢複正常般說道:“你還記得那次我暈倒之前接過一個電話嗎?”
“電話那邊的混蛋……他說契機。”朝崎愛麗絲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道:
“他能接我回去……不能同時出現……卻要我來找到他們同時出現的契機……可惡,他從來沒讓我為難過任何事,結果竟然弄出了一個大的。”
鬆田陣平本來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最開始他還能大概理解一些內容,到後來就完全聽不懂朝崎愛麗絲在說些什麼了。
不過她說這些大概也不是為了講給他聽。
鬆田陣平張了張嘴,最終隻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喂,愛麗絲。”
朝崎愛麗絲猛地回過神,看向他忽然說:“抱歉。”
鬆田陣平皺眉:“有什麼好道歉的?”
朝崎愛麗絲緩緩將身體縮在椅子裡,半閉著眼睛,聲音有些無奈道:
“大概是因為我自己也不清楚能不能成功回去,所以的確是在讓你跟著我冒險。”
說完,她將臉埋在了手臂的中間,身體逐漸蜷縮成一團。
車裡越來越安靜。
隻留下了兩個人幾乎同頻的呼吸聲。
鬆田陣平覺得他從沒見到過如此沮喪的朝崎愛麗絲。
雖然她平時看起來就很脆弱,也很容易情緒化。
但大部分時候,朝崎愛麗絲連眼淚都很有技巧。
他自己就被她一次又一次地迷惑過,然而他卻總是在同一個陷阱裡不斷往上爬,又繼續毫不猶豫地往下跳。
鬆田陣平歎了一口氣,有些自暴自棄地說:“彆難過了,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的。”
朝崎愛麗絲抬頭看了他一眼,竟然還紅著眼圈,委屈地罵起了他:“閉嘴,之前我說讓你接到電話後往外衝就行,你還說我荒唐。”
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