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和泉並不緊張,他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但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自己能夠將圍在此處的劫匪們從人質身邊引開,那麼早已等候在外麵的強攻部隊就可以趁機從教學樓頂突入,將人質解救出來。
然而正當他準備聯係埃德拉多爾看準機會動手時,教師中年齡最大的一位卻主動站出來,聲音顫抖地說道:“讓我去!由我來做這個幸運兒!”
立花和泉一怔,“天草先生……”
天草晉輔對著眼前這個已經傷痕累累的青年露出了一絲安撫的笑容,解釋等道:“如果我的兒子還活著,現在應當是和立花警官差不多的年紀了。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和我孩子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為了我而送死。”
在他的感染之下,又一名老師站了出來。“我也願意代替立花警官!立花警官為大家做出了無數的犧牲,從各種各樣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手中保護了東京人民的安全。也該有人出麵保護立花警官才是!”
“還有我們!”這一次傳來的是還帶著些稚嫩的清脆少年聲,被眾人保護在後麵的學生們也沒忍住站了出來。
立花和泉嘴唇微動,無數話語湧上心頭卻最終化作了一句“謝謝!”這樣真切的感動之情,他已經有許久沒有體會到了。可他決不會同意這樣的幫助。
如果被帶走的人是他,拚儘全力之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然而換上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民眾,隻能被白白當作犧牲品。
就在他準備開口拒絕時,芝穀秀中突兀地鼓起了掌,譏笑著說道:“這樣警民相親的場景還真是讓人感動呢,看到我都有些悲傷了。要是沒有立花警官的出現,這樣互相體貼,互相犧牲的場景,應該出現在我們神教之內才對。”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幫你實現你們教中最為推崇的幸福解脫。”立花和泉努力將芝穀秀中注意力重新轉回到自己身上,不惜用終神教的教義來挑釁他。
自己所崇尚的教義被一個破環了他們教團的敵人說出來,著實讓芝穀秀中感到不悅。
他沉下了臉,凶狠道:“會有那一天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後悔了,立花警視正。你還不配擁有偉大的解脫。應該讓你生不如死才對,正好也讓我們的敵人清楚地知道,和我們作對的代價究竟是怎樣的。”
說罷,芝穀秀中給立花和泉戴上了一個項圈,用力扯了一下說道:“帶他到禮堂去,那裡有直播的設備。我想大家一定也很期待警視正先生的表演。不過要是你能像敗犬一樣乖乖跪下求饒,或許我能給你個獲得解脫的機會。”
立花和泉麵無表情,他可不會讓對方感受到折辱他的快樂。
幾個劫匪上前抓人,受到了一眾師生們的奮力抵抗,刺激得芝穀秀中直接開了槍。
要不是立花和泉反應快,在對方動手的那一瞬就撞開了射程內的混血少年,說不定當場就要出現犧牲者了。
立花和泉嚴肅道:“你們的目標是我,你也不想因為一時的義氣玷汙了你們的教義不是嗎?”
芝穀秀中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有些暴躁的情緒,說道:“你說的對。”
立花和泉心下一鬆,然而對方的下一句話又讓他把心提了起來。“把這個金毛小子也一起帶走。既然他那麼喜歡立花警官,就讓他現場看個清楚!”
話音未落,芝穀秀中就已經先一步走了出去,似乎擔心留在這裡又被這群家夥給氣到。
聽到這個要求的萊斯特大使身體僵硬了一瞬,差點就要開口阻止,卻看到那位被拖著走的警視廳精英警官微不可查地朝他搖了搖頭,背對著劫匪對他做了一個“放心”的口型,和自家倒黴兒子一起消失在了房間中。
從監視器中看到大使孩子和立花和泉被帶走的指揮部官員們對視一眼,臉上全是掙紮的神色。現在房間中隻有人質單獨在一塊兒,他們隻要乾掉門口的守衛,就能順利救出人質。
可要是他們現在下令動手解救人質,被劫匪帶走的大使孩子和立花和泉很有可能因此喪命。他們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上好的機會就這麼從眼皮子底下溜走嗎?
“不能再等了。”埃德拉多爾開口打破寂靜,“等那群家夥集中到了禮堂,要想救下立花警官和那個孩子就難了。趁現在他們分散在樓裡,儘量減少劫匪對數量,才能給立花警官爭取自救的機會。”
警方對高官在猶豫,如果立花和泉處在全盛狀態,那麼他們並不擔心他救不下那個孩子。但對方現在的狀態可遠遠不如過去。
不是他們不想相信立花和泉,而是對方自從上次爆炸之後,身體狀況便每況愈下。所有人看著那瘦得骨骼嶙峋的手臂,心中不禁懷疑,他真的能夠做到嗎?
美方的指揮官則更加直接一些,當即拍桌子道:“大使的孩子決不能出事!而且劫匪不也說了不會殺掉他嗎?這件事從長計議。再讓談判專家過去,務必要平安救出萊斯特大使和他的孩子。”
他在這個意思就很明顯了,擺明了是要犧牲立花和泉來保護目標的安全。
這讓在場所有的日方警官都心氣不順起來。可鑒於複雜的日美關係,他們也不好得直接發作。
埃德拉多爾倒是沒那麼多顧忌,他頂著美國公民的頭銜,還是FBI背書過的榮譽顧問。就算那些美國人再怎麼看不順眼他,也沒辦法對他怎麼樣。
於是他直接把桌子拍了回去:“美國人的孩子是人,日本公民就不算人了?更何況那一位警官稱得上一句英雄。你們這樣的作為隻會讓所有人寒心。”
強攻隊員們,尤其是美國陸軍三角洲的成員對此感同身受。他們一向豁出性命地做著最危險的工作,必要時刻隨時可能會被上麵直接犧牲。
這個道理他們都清楚,但這不意味著他們真的能完全接受並且淡然赴死。設身處地地想想,如果現在麵臨著這樣情況的是他們自己,他們也會希望能有人為自己考慮。
在場隊員們的反應當然瞞不過其他人的眼睛,這讓做出決定的美方指揮官有些心虛。說到底他也就是個臨時的指揮,真正的指揮權還在三角洲部隊自己的隊長手上。要是把這群非人類惹火了,以後他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被剛才日本民眾的表現,和那位顧問的話語所感動,三角洲部隊的隊長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他看向埃德拉多爾問道:“高橋先生,我們願意現在就發起進攻。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向您確認,您是怎麼判斷出立花警官可以應付得了芝穀秀中他們的?要知道今早立花警官才被重新注射了肌肉鬆弛劑,他現在連走路都困難。”
“這件事我們可以保證!”當了許久背景板的風見裕也開口複述著上司的話語:“控製監控探頭的線人和立花警視正相熟,立花警視正已經察覺到了監控探頭的異樣,並傳回了訊息。他的體力已經恢複大半,可以解決他身邊那幾人。”
“真的?!”日方的長官激動地站了起來。
風見裕也鄭重點頭。自家英明神武的上司雖然年輕,但從沒有出錯的時候。
雖然不知道這一操作究竟是如何實現的,但零組的名聲還是值得信任,日方指揮官也加入了擔保的行列。
這樣一來,美方指揮官再沒有阻止的理由了,不情不願地下達了強攻命令。
……
另一邊,自出了房間起就被想要折磨他的芝穀秀中命人扔下的立花和泉,讓他在混血少年的攙扶下艱難地龜速前進著。自己則大步走在前麵,時不時回頭嘲諷幾句,欣賞一下立花和泉狼狽的樣子。
立花和泉不為所動,他小心地觀察著周邊的景象,結合從埃德拉多爾那邊得知的建築平麵圖,判斷著他們當前所處的位置,尋找適合身邊男孩兒逃生的地方。
在得知了埃德拉多爾他們即將發起進攻時,他終於鎖定了目標,湊近羅蘭少年的耳旁,輕聲說道:“過會兒一聽到爆、炸聲,就立刻往前麵的樓梯朝樓上跑,聽到了嗎?”
少年拉著他的手用力了幾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他阻止了。“聽話,如果不想讓我死,就照我的吩咐去做。你留下我反而施展不開。去樓上化學實驗室鎖上門躲好,直到我讓人去救你,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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