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戶部尚書和新任兵部尚書簡直春風得意地出宮門。
並且互相道喜。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薑維忠也想清楚了,反正至少過一把尚書癮,而且以後真的需要有人接任戶部尚書的時候,他有過工作經驗,也是重要的履曆。
天邊的太陽露出它的大圓臉,整座京師都沐浴在光輝下,新任兵部尚書焦采平時老喜歡板著臉,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他想起來自己家鄉以前有座山,是水形山,數峰連綿,無顯眼主峰,被稱為文曲山,大家都說,這處風水寶地,必然是要出文曲星的!
現在看來,他不就是那個文曲星嗎!
如今是尚書,來日就能當丞相!步步高升!
焦采踩著腳踏板上馬車,心裡像是被小蟲子咬了一下,癢癢的,一定要回家去好好得意一番。
——如果不吃官餐,在其他人用飯這段時間裡,是可以隨意離開皇城的。但下午衙門點卯時,必須要到。
馬車開動,焦采閉上眼睛靠著車廂閉目養神。沒走幾步,車子猛地一停,後腦勺撞在車廂上,如此不吉利的事態,焦采火一下子就上來了:“這是做什麼!駕車如此不穩,不想做便不做了,回去找賬房支薪水走人!”
外麵,車夫卻是盯著這一群圍上來的地痞無賴,心裡毛草草的:“郎主,有、有人圍了我們的車……”
焦采板著麵孔出來,嗬斥:“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攔阻朝廷命官的馬車!”
那群地痞無賴對視一眼,直接問:“你是不是那個姓焦的禦史?”
焦采糾正:“是都禦史,比禦史品級高。”
一次糾正:“現在是兵部尚書了。”
地痞無賴們又對視一眼,瞳孔裡壓著興奮的火苗:“那就沒錯了!”
“什麼沒錯……哎!你們乾什麼呢!你們這是襲擊朝廷命官你們知道嗎!哎呦!住手!彆打了!哎呦!”
這些無賴七手八腳地爬上馬車,焦采做出了一個錯誤決定——他下意識往後退,躲到車廂裡,然後被堵了個正著。
被毆打的慘叫聲直破車窗。
另外那邊,薑維忠的待遇也差不多。
宮門口其他官員都被這動靜震撼住了。好幾個人還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們再是高官,那也是(肉)(體)凡胎,周圍沒有護衛的時候,根本行使不了自己的權力啊!
而皇城門口的侍衛更是不會上前去幫忙。他們的職責就是看守城門,隻要對方不是衝擊皇城,那就不應該擅離職守。
——就算這兩個尚書被當場打死在宮門口,他們也不能動。
——所以曆史上出現過不少大臣們在皇城門口鬥毆,在皇城門口被刺殺,在皇城門口被百姓拿瓦石砸的事情,基本上都要麼是有武力值的大臣去阻攔,要麼是負責巡視京師的護衛撞見了,上
前護人,而皇城門口的侍衛,基本不摻和這些事兒L。
*
那群地痞無賴也不是真的衝著打死尚書去的,過了一會兒L,他們之中就有人扯著嗓子大喊一句:“快跑!官府的人來了!!!”
於是一哄而散。
徒留兩位新任尚書一瘸一拐,狼狽不堪地被扶到太醫院。
焦采:“刁民!刁民!本官一定要……嘶——輕點!”
禦醫沒吭聲,仔細地給他雙手抹藥,又細細沾了藥膏敷在他眼周圍和腫脹的麵孔上。最後小心翼翼地處理他的下巴——地痞流氓打架,連胡子都不會放過,拔了好幾根了,實在疼得厲害。
旁邊,薑維忠沒有那麼罵罵咧咧,全程隻注意著一件事:“那個誰……他不在吧?”
姿態都是偷著去問的。
禦醫一下子就懂那個誰是誰了,立刻回答:“不在不在!聽說去公廚了!”
他也想小聲回答,但他天生嗓門洪亮,平時去禦藥房內輪值時,從房內到房外,都聽得一清一楚。
在場其他人立刻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了。
薑維忠鬆了一口氣。
焦采也鬆了一口氣。
空氣中頓時多了兩口一氧化碳。
緊接著,一道聲音橫插進來:【誒?誰啊?居然讓薑尚書被打之後,還要第一時間關心對方去了哪裡。】
薑維忠身子一僵,如臨大敵。
焦采更是差點崩潰。
等會兒L!不是說這人去公廚用餐了嗎!
你不要打包你的份額了嗎!你之前不是還很痛心疾首這事嗎!
看他們的熱鬨就這麼重要嗎!!!
【不管了,薑維忠的心尖尖是誰不重要!】
薑維忠:是你啊:)
【還好我及時聽到消息,急趕忙趕過來!趕上現場了!】
【不枉我連午飯都不吃了!】
【嗚哇,看這傷口……當時場景果然好激烈啊!】
許煙杪悄悄摸摸從窗戶看了一眼,然後迅速縮回頭,躡手躡腳離開。
【看認識的人的熱鬨最最重要的一點,看完就跑,絕對不能被發現和記住,否則會被記恨的!】
牆角裡的太子眼神亮了起來。
他猛點頭。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許郎真是本宮的知己啊!
屋內氣氛有些焦灼,兩個當事人已經尷尬對視,又轉移視線,心慌意亂。
‘許郎!’他們異心同聲,語帶嗚咽:‘打個商量,這件事就彆追根究底了好嗎!’
可惜許郎沒有讀心術。
【就很奇怪,地痞無賴沒事毆打尚書乾嘛?嫌棄自己日子過得太苦,想進牢裡蹭牢飯?】
老皇帝匆匆過來,聽到這句心聲,也隻是不以為然。
“一位卿家。”老皇帝氣勢十足:“不論那些無賴是為了什麼,光天化日下阻攔尚書車駕,肆意毆打朝廷命官,實在
是反了天了!朕絕不輕饒!”
一人頓了頓。
心跳越來越急(),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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