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杪搖頭歎氣:“這也暈得過於早了。”

襄陽公主樂了:“這還早啊?”

許煙杪沒吭聲。

襄陽公主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還沒等她琢磨出來許煙杪看到了什麼,就聽到許郎在心裡仿佛老學究那樣搖頭晃腦,表麵上連連歎氣,實則幸災樂禍:【好歹也要等親眼看到太子來找你麻煩,再暈也不遲啊。】

許煙杪驚了驚:“權老?權老你怎麼了!”

權——現任太子太傅之一——應璋扶著額頭:“無事,大抵是站久了,有些暈。”

權應璋:“扶我到那邊坐一下吧。”

許煙杪:“那好……”

【等會兒帶高襄去看看!太子找麻煩的居然正好是那老古板家,真是巧了。】

【現在一家之主都暈過去了,沒個人主持大局,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嘖嘖!】

最後兩聲,儘顯許郎之幸災樂禍。

權應璋須眉顫動,咳嗽一聲:“我也沒那麼暈了。我看你好像還有事情要乾,等我坐下,你就去乾自己的事情吧。”

【誒?這麼明顯的嗎?】

許煙杪扶著這位老人坐到茶樓前麵的長板凳上,又觀察了一下,確定他麵色紅潤,呼吸平穩,這才拱手一禮:“某的確有事。那就先失陪了。”

許煙杪和襄陽公主鬼鬼祟祟走在前麵。

權應璋和他的古文學派弟子鬼鬼祟祟跟在後麵。

那偷偷摸摸的樣子,晃了童心大儒弟子的眼。

弟子突然咳了一聲,試探性地問:“老師,我們不跟上去看看嗎?”

童心:“維持本心,你想去就去。”

“那老師你……”

童心大儒摸了摸自己的新門檻,說出了讓自己後麵後悔的話:“哦,不是很想去。跟著香圃那老正經能看到什麼?”

弟子琢磨了一下,還是很好奇,遂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臨走時還薅走了好幾個同樣好奇的同門。

而童心大儒仔細觀察著自己的門檻,退後兩步,欣賞一番後,認真思考:

門口要不要再安一對石獅子?方便平時拿來曬大棉被?

“我跟你說,這可是我費儘心思打聽到的消息!”

許煙杪神神秘秘:“高襄,你知道踹匠會館嗎!”

襄陽公主搖搖頭:“踹匠是什麼?會館又是什麼?”

許煙杪就開始介紹了。

棉布染色之後,須要工人足踏凹字形大石,左右滾動,使棉布緊薄而有光澤。這就是踹布。而包頭為此募集工匠,聚居坊中踹布,便稱為“踹坊”。

包頭募集而來的工匠,便被稱為踹匠。

“那和我哥有什麼關係?”

襄陽公主發出吐槽:“就他那個腿,能踹嗎?”

許煙杪壓低聲音,儘顯神秘:“

他腿瘸確實不能踹布,但他可以做彆的事情啊!”

襄陽公主:“什麼事?”

兩人邊走邊聊。

走著走著,就到了許煙杪要到的目的地。

“你看下麵!”

他們是先爬上了一個土墩兒,斜下方就是一個人堆。他們就站在人堆外麵。

襄陽公主興高采烈地看熱鬨:“你讓我看什麼呢!這群青壯年聚集在一起乾什麼的?”

土墩兒後麵不遠處是一戶普通人家,家門口堆滿了鹹菜壇子,權應璋和古文學派的人就蹲在鹹菜壇子後麵,偷偷探出腦袋。

“這好幾千人聚在一起,是在乾什麼?”

權應璋語氣鄭重:“不會是在起義……”

不好意思,前朝末年那會兒說習慣了。

權應璋咳嗽一聲:“不會是在造反吧?”

主要是,三四千人,都是青壯年,而且,一個個表情憤怒,真的很像啊。

——也幸好這不是在蘇州大本營,那邊的踹匠,至少萬人。

古文學派官員壓著嗓子:“應該不是。小白澤很惜命。”

真是造反,他就不會帶公主來湊這個熱鬨了——他一定有多遠跑多遠。

權應璋點點頭,又有些疑惑地四看:“說起來,太子呢?”

不是說是太子在找那老古板麻煩?怎麼是這三四千青壯年?

就在此時,突然一聲石破天驚——

“裂裳為旗!削竿為弋!”

“討債討薪!包頭還我血汗錢!”

那些踹匠跟著在後麵大喊:“包頭還我血汗錢!”

“還我血汗錢!”

“還我血汗錢!”

襄陽公主目瞪口呆。

踹匠們動了起來,一個個扛著竿子衝擊他們正前方的大戶人家——也就是包頭的家。

那家共有七八間房,奴仆也不少,都吃得膀大腰圓,派兩個人往大門口一站,都能驅散邪魔。

但再壯實的人,都頂不住三四千青壯年衝擊大門。他們搬了近一半桌椅將大門堵住,不少人乾脆腳踩同伴的肩膀,從牆頭爬進去。院子裡喊殺聲一片。

當然,最響的還是:“包頭還我血汗錢!”伴隨著打砸的聲音。

大院當下亂成一團。踹匠人群都衝了,如同潮水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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