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裡過了三天,林青竹慢慢適應了這裡。

雁山的天氣不定,可能上一秒還晴朗著,下一秒就下起了暴雪,好在院子裡有陣法,所以變化不是太劇烈。

但也能看出這裡的氣候多惡劣,連在陣法下,林青竹都感覺一股徹骨的寒意,他必須穿好衣服,披好披風才能出來。

風更可怕,有次傍晚,罡風把懸崖下方的雲海都攪成了灰色,裡麵還泛著雷光。

周圍的靈氣都混進了這種罡風,修士一旦吸收,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會損害根基,林青竹可算明白為什麼門前有個靈潭了,原來是必須品。

除此之外,他每天都很清閒,沒有人吵他,也沒有人煩他。

他不用再忍著凍去上班,每天吃完飯後,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消磨在東邊三間小屋,要麼看書,要麼打坐,要麼參悟靈訣。陳陵還會做下午茶和夜宵,甜甜的靈羊奶配上芋圓,在小廚房裡煮的滾燙,窗外就是雲海雪鬆,他喝一口,能燙進心裡。

好好喝。

最讓林青竹開心的是,陳陵會定時替他去衍星閣,也就是林家的圖書館拿玉簡。

婚書生效的那一刻,林家的資源庫就對他開放了,金丹前的功法靈訣幾乎任他取用,他書房的牆櫃上被人精挑細選,放了整整一麵牆的手書,都是外界很難得的修煉感悟。

就算他現在隻能看不能練,受益也匪淺。

所以他一直幸福的泡在書房裡。

直到第四天,陳陵接到紙鶴傳書,這樣的好日子才到頭了。

因為林青竹未曾謀麵的“丈夫”,終於要見他了。

“公子,傍晚少主設宴,請你過去。”

林青竹從書簡裡茫然抬頭,一下子就想起自己還沒結婚,還有林如晦,他以後要和林如晦一起生活,一起困覺。

隻有勤勤懇懇履行義務,才能享受資源,然後重塑靈根。

所以林青竹強作鎮定地點頭:“好啊。”

但這一下午,他的魂魄都升天了,一直到接他的雲車抵達門口,還跟做夢一樣。

他上了車,又下了車,根本沒怎麼注意周邊情況,隻知道跟著侍女走走停停,等反應過來時,已經通過傳送機關,到達了一個極高的閣樓上。

高到仿佛手可摘星辰。

外麵又下起了大雪,他聽到風雪凜冽的聲音,長長回蕩在長廊。

直到門邊跪坐的侍女為他推開門,風聲驟停。映入眼簾的,是窗格外的千裡冰雪、橘黃的燭光,以及隨意盤膝坐在長桌邊的男生。

林如晦。

煙霧自香爐緩緩升起,樓閣裡彌漫著清甜溫潤的檀香。

雪下得越來越大,已經有鵝毛大小,在半金半灰的夕陽下紛紛擾擾,但儘管窗格都被白茫茫的雪色填滿,屋內卻受不到一點影響。

滿室的人魚香燭,照著淡粉的垂幔。

林如晦坐在桌邊,一身黑衣常服,廣袖金帶,顯得沉鬱而冷淡,卻不至叫人覺得輕慢,相反,他衣著足顯用心看重,佩了美玉私印,摘了扳指物件。

因為年紀不到,他沒有束冠,而是用玄黑發帶束了馬尾。發絲微卷著傾瀉到肩頸,他卻渾不在意,眼下一顆清冷冷的黑色淚痣,顯出一股極深的倦怠與冷漠。

視線正落在林青竹身上。

暖閣兩邊是繡了灰鶴的屏風,林如晦就坐在中間,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外露,卻讓人覺得難接近極了。

林青竹莫名有些害怕他,本能停在了原地,盯著桌子。

他感覺背脊和丹田都在燒,腦海裡原本就在打架的靈根也有發炎的錯覺,讓他眼前都有點模糊了。

這是金丹真人,不是同齡的男生,眼前的這個人,輕易就可以捏死他。

他哪裡來的勇氣,敢和這樣的人雙修,可能他受不了咬他一口,林如晦咬回來,他就寄了。

林青竹想撤退,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林如晦說道:“退下。”

聲音也很冷淡,不疾不徐,聽不出任何東西。

林青竹以為他說的是自己,但周邊的侍女先應答了,一一垂首退下,並輕輕合上了門,一時間,暖閣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林如晦再次開口:“坐吧,不必這樣拘束。”

“嗯。”林青竹很慢的眨了眨眼睛。

他慢慢騰騰走過去,被迫坐在了林如晦對麵。

桌上的菜很豐盛,裝點得很精巧,聞起來也很香。

是精心準備的一桌珍饈。

但再香,林青竹也感覺自己是飽的,長桌不寬,所以他和林如晦離得不遠,近到好像一呼吸,就能吹到他的發絲。

尤其林如晦存在感太強烈,一直淡淡看著他。

屋內靜了下來,隻聽到人魚燭爆燭花的聲音。

過了會兒,林如晦動了,卻是伸手,幫他盛湯。

他的十指修長,一手拿著湯勺,另一手輕攏著袖口,勺內湯水紋絲不動,一勺勺的被盛進他的碗裡。

細致,妥帖。

林青竹抬頭看他,林如晦神色平靜。

他彆的也沒有多說,隻道:“吃罷。”

半滿的湯碗裡裝了妖獸最鮮嫩的一塊腹肉,林青竹輕輕聞了一下,又抬眼看他。

林如晦慢慢用布巾擦著手,他的儘管眼眸映著燭光,卻還是幽深晦澀,很難看清裡麵的情緒。

但林青竹卻好像得到了某種信號,從那種極度緊張的情緒放鬆下來了,垂下眼睛,抿了一口湯。

好喝的。

他又看了一眼林如晦。

外麵的雪越來越大,林如晦也開始用湯,兩個人對坐著吃飯,周邊是燒得正旺的小火爐,還有鮮豔欲滴的梅花。一碗湯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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