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停滯,那一刻,全場的勢變了。
金與紫涇渭分明,魔氣席卷全場讓林青竹避無可避,在這樣的壓製下,他壓抑已久的道意終於破土而出,如嫩綠盤旋,風流直上,蕩開了他的袖袍和長發。
是道境雛形,但卻細微、脆弱,像一隻小小的草蟲,下一刻就會被碾成粉末。
它那麼無聲無息,沒有一點鋒芒,也沒有一點暴戾。
但就是這樣一隻微渺的草蟲,對巨鯨伸出了竹杖——
有弟子本能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儘管現在隻是表演賽,可隻要林青竹自己不認輸,就不會有長老出手製止。雙方差了一個大境界,他就算領悟道境又如何,根本彌補不了這樣的鴻溝。
更不要說隻是雛形,道則看上去還這麼孱弱,也許有還不如沒有。
不怪他之前一直不肯顯露跟腳。
但在上方觀戰的滄鈺,包括一些經驗十分豐富的精英弟子,卻在這一刻陡然心中一跳,有了極危險的預感。
血落在了陽光裡,一切隻在刹那間發生。
竹杖如杵般重重撞去,激起空氣層層波紋,擊打在了宋輸的魔氣屏障上——而等級足足比林青竹高了一個大境界的宋輸,卻好像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被這一杖打得重重倒飛出去,失了智一般,發出一聲極其慘烈的嚎叫!
原本衝向林青竹的術法如亂流反彈,數倍放大,擦出絢爛的法光,宋輸陷在其中,幾乎被自己的威壓撕裂,周身防禦被點破罩門後如土雞瓦狗儘數崩裂,他四肢百骸爆裂鮮血,如果不是身上穿的靈衣擋了一下,現在已經成了幾塊。
在所有人驚駭恐怖的目光中,宋輸墜落雲台,不知生死。
二十年過去,林青竹道意的強度和烈度早就不是當年可比,就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這樣打眼的極限在哪裡。
魔氣消匿,雲台上,林青竹的竹杖仍然指著宋輸。
他手上嘴角都流了血,額頭也有被撕開的痕跡,但站得很穩,執杖的手也沒有一點顫抖。
就算宋輸站起來,他能挑飛他一次,就能挑飛他第二次。
但宋輸已經站不起來了,天動宗長老將他拖了下去,見此,太清仙宗的長老終於宣布了結果:
“第六場,滄浪仙宗勝!”
全場除了天動宗,再沒有人在意宋輸的死活,很多弟子直接站了起來,跑到窗台或者廊橋上往下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嬰中期對化神中期,竟然是元嬰勝了!
縱然這裡天才雲集,可這樣的事在整個長風盛會的曆史上,也不過五指之數!越階而戰豈是易事,更不要說是落了一個大境界!
“他——他是找到了宋輸的罩門!”
“怎會如此準確!宋輸那麼強的威壓,他竟然還有餘力出手!”
“它身上這層似乎是金身——”
“天呐,他是佛門弟子?!”
“好可怕的道意!”
“難怪天道會把他放進封天榜,如果讓他化神了再來大比,對其他人根本不公平!”
嘈雜聲浪一陣比一陣高,無論內外都陷入了瘋狂的討論中,就算之前對林青竹實力有幾分了解的滄鈺等人都尚且震驚不已,何況其他?
萬寶樓牽頭的賭局上,對林青竹的注資以可怕的速度一路升高,很快靈晶數就上升到了一個天文數字,和崔英、喬逢以及其他一品仙宗的弟子一起,站到了同一水平上。
“我就說他是黑馬,哈哈哈哈!五千靈晶!我賺了五千靈晶!這把我投贏了哈哈!我贏了!!”
拋開大勢力的光環,林青竹此人,第一次以修士的身份,真正教萬眾記住。
……
林青竹站在中間,周邊的聲音越來越大,但他已經有點聽不清了。
他也受了不小的傷,等長老宣布結果以後,忍不住吐出了一點碎末,不過很快用袖子擦乾淨了,吃了一顆丹藥。
來這裡之前,他已經把所有物資都準備好了,什麼都很充沛,隨時可以跑路。
他用手握了握裝著荷包蛋的錦囊,安慰了一下小烏龜,錦囊裡有丹藥和靈晶,可以給它恢複傷勢。剛剛他自己的金身和荷包蛋的金身加在一起,又空了大半真元,才扛過了宋輸最後一擊的威壓,其實贏得不算輕鬆。
荷包蛋在裡麵爬了一下,很小的手爪隔著布料,和他的手指碰了碰。
陽光落在他身上,但卻有一點冰涼,從背後很高的地方上,那一道視線仍然在看他。
林青竹轉過頭,迎著陽光泄落的地方看去,林家在的地方確實很高很高,高到好像伸手就能摘到星辰,而在最高的地方,有一道模糊的剪影。
林如晦出了雲閣,站在欄杆邊,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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