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雪城主臨死前的怒吼把墨白雨拉到了風口浪尖上。
讓所有人懷疑的目光都投向了他,懷疑著這個浮屠山最優秀的弟子、天驕榜上排名第三的絕世天驕有沒有可能真的是所謂的魔族的魔皇。
不過這個懷疑還沒持續三秒就被另一個人的怒吼給吼了回去。
那個被墨白雨抱在懷中的少女雖然說話不好聽還特彆凶巴巴的,但或許是因為她反駁的足夠快、點出的點也足夠有力,雖然圍觀的眾人心裡還有些疑惑,但至少在表麵上或者大麵上,他們還是相信墨白雨不可能是魔族魔皇的。
第一是輝雪城主之前確實被魔兵操控,第二就是修者們心中的一種隱秘的自信——
墨白雨就算是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剛剛進階化神的修者而已。
好吧這麼年輕就進階化神也算是千百年來的第一人了,但他再厲害也才修行不到三十年,歲數不到百歲呢。
如果一個不到百歲的年輕修者都能當魔皇了,那這個真靈界大概真的要完了。
所以氣氛隻是在輝雪城主吼完之後緊繃了不到半刻鐘,在司無鳶和浮屠弟子們接連為大師兄舉牌站台之後,大家的表情都變得虛假的親密和藹起來了。
“哈哈,諸位小道友不必如此緊張,我們是相信浮屠山的聲譽和墨白雨這位絕世天驕的品性的。我之前聽說過不少墨道友斬妖除魔助人的事跡。”
“沒錯,這必然是魔修擾亂我們正道修者內部的一個惡毒的陰謀!他們想要把我們最優秀的天驕給打上魔修的標簽、逼迫正道修者們孤立他們。這是魔修一貫喜歡乾的事情了,誰相信他們誰才是真正的傻子!”
“沒錯沒錯,誰相信他們誰才是真正的傻子,墨道友不必擔心,我們都是能判斷正邪善惡的人!”
墨白雨聽著那些人馬後炮一般的讚同和解釋,那張從剛剛就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多了一絲笑意。
這笑容其實是挺溫和的、在那張毫無瑕疵朗月清風般的完美的臉上也更加迷人,但不知為何這些開口說話的修者們卻總覺得這笑容……嘲諷力極強。
“那就多謝諸位了。”
墨白雨終於開口,話語和他的笑容一樣彬彬有禮,但窩在他懷裡仰頭看他表情的司無鳶卻可以肯定這家夥的心裡估計已經把麵前的所有人都當成不值得他放半點心思的蠢貨了。
大師兄遠看優雅溫和,近看矜持高貴,扒開他的假麵往死裡看,那每一個眼神每一根頭發甚至每一根骨頭,都寫滿了“凡人不配”。
司無鳶也是離得很近很近了,才看到了一點真實。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個輝雪城主帶來的危機暫時解除了,一位被魔兵操控的城主的話並不足以動搖大家的想法。
但司無鳶想到這裡卻又低下頭皺起了眉。
如果一個被操控的城主的話無法讓人相信、可以說他是無稽之談。
那麼當有第二個、第三個城主甚至是第四個第五個城主都說出了同樣的話之後,這些說自己相信浮屠山和墨白雨的修者還會不會繼續相信?這些說自己能夠分辨正義邪惡、辨彆真實虛假的人又能不能真的分清辨明?
司無鳶沉默起來。
她一向不吝於用最壞最惡毒的思想去思考惡人的想法。
因為那些窮凶極惡的人為了目的完全可以不顧一切。
而如果是聰明一些的高智商犯罪者,他們甚至可以利用身邊的一切把人性算計到最可怕的程度,展現世界的惡。
在那些極惡之人的想法裡,人命也不過是達成目的的工具而已。
司無鳶這樣想著就攥緊了墨白雨胸前的衣襟。
在墨白雨低頭溫和的看著她的時候,開口:“去找第二把天級魔兵。”
“……希望那把魔兵並不在某個城裡。”
司無鳶後麵那句話聽起來沒有任何根據仿佛隻是個猜測,但聽入墨白雨的耳裡之後,不過三息,他臉上便露出了一絲了然的嘲諷。
但墨白雨對司無鳶說出的話語卻足夠溫柔、以及帶了一些安撫和無奈。
“師妹,有許多時候我都覺得你應該閉上嘴多攢點金子。”
司無鳶愣了一秒立馬就反應過來:“哈!你竟然想把鍋甩給我的嘴!你為什麼不說你自己是個天字一號大冤種?”
竟然讓她閉嘴,告訴她沉默是金?!
墨白雨於是真切的笑起來:“好吧好吧,我並沒有想甩鍋。我隻是覺得,嗯,師妹真是聰慧。”
人心險惡,你如此明了卻還能如此善良活潑。
司無鳶翻了個白眼。
和她一起暗搓搓翻白眼的還有其他表麵上互相交談背地裡豎著耳朵聽他們對話的那些圍觀者們。
嘖嘖,現在的小年輕真是的!不放過一個黏黏糊糊的機會啊!
還師妹真是聰慧、大師兄真是冤種。
不過冤種是誇人的詞嗎?怎麼他們都沒聽過?
“不過,師妹既然如此聰慧,那第二把天級殘兵就必然在某個極北之地的城池裡了。”
那些魔修既然已經挖下了這個坑,那一定會用儘一切辦法把他推到這個坑裡。
司無鳶狠狠地皺起眉。
她的怒氣值又開始噌噌的往上漲。
然後在那怒氣值快要達到頂峰的時候她嘴裡忽然被塞進了一個大大的靈果,墨白雨那雙深邃又通透的眼睛注視著她:“師妹莫氣。師兄不怕。”
司無鳶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發熱,狠狠咬下一口果肉移開了眼睛。
哼哼哼哼她就是氣,就算墨白雨不怕,她也要想個足夠好的方法狠狠砸掉魔修們埋的坑!
要不然,她就乾脆再搞一個更大的坑拉所有人一起土葬!
這樣想著啃蘋果移開眼的司無鳶忽然就對上了一雙特彆明亮活泛、又欠又帶著純純八卦和看熱鬨的……三角眼。
司無鳶:“?”
三角眼修者:“!”
司無鳶:“……”感覺這雙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
三角眼青年修者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裝作若無其事剛剛沒有偷聽的扭過了身子,去和他身旁的修者說話。
司無鳶:“艸!”
司無鳶突然大吼一聲驚坐起,手指指著那個被她的喊聲嚇了一跳的三角眼青年不停地抖。
“你給我轉過頭來你彆想裝作若無其事!對就是你那個穿著土黃色衣服腰間配著個藍不拉嘰的腰帶身上背著一支筆的家夥!!”
“你就是之前在東海問情秘境裡那個到處亂看滿臉八卦還說要讓所有人都嘗嘗愛情的苦、最後出去卻寫了《浮屠山大師兄和小師妹不得不說的那些事!》的逍遙宗弟子吧!!”
“不要躲了也彆否認你那雙三角眼我認得真真的!!”
司無鳶後到最後簡直要從墨白雨的懷裡掙紮出來直接捅人,但無奈發現自己被大師兄箍得太緊,就揮手對著她的死忠小弟命令:“無憂!去!把他捆起來給他頭頂上開個花!不!他嘴巴太欠了應該把他的嘴巴開個花獻祭掉!!”
天知道她第一次麵對浮屠山師兄師姐們那神神秘秘猶猶豫豫奇奇怪怪的眼神的時候有多麼一頭霧水,甚至她還接收到了鐵煉師爺的紙鶴詢問!問她最近有沒有和不懂情趣的男修談戀愛,小小女修不到五百歲還是要以修煉為主。
司無鳶那時候就覺得很冤,直到葉紅蓮帶著她的真誠必殺真言珠和《浮屠山大師兄和小師妹不得不說的那些事!》來到炎水峰。
然後,司無鳶看到了一個全本架空、一分歪曲現實、九分全靠腦補的酸臭戀愛故事。
看完了都不知道故事裡的那個嬌作甜戀愛腦小師妹是她。
更不知道那個表麵高冷實際超級霸總獨寵的大師兄是墨白雨。
要不是葉紅蓮問話的時候動用了真言珠,司無鳶在冤種團裡都洗不乾淨了!
然而,即便是葉紅蓮動用了真言珠,她和大師兄的名聲在浮屠山裡好像也完全洗不乾淨了。
司無鳶這才意識到了逍遙宗這個全宗八卦、隨心所欲、不好好修煉就喜歡搞各種榜單寫各種真靈界秘聞的宗門有多麼恐怖。
這他媽就是真靈界微博宗,宗內人均造謠大v啊!!
可自古以來都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即便司無鳶能超級反彈,她都反彈不到那個糟心的逍遙宗八卦弟子。
但!
果然非到極致就會歐!
看看!看看!
這不就碰上了這該死的大v了嗎?!
三角眼陸少金被這樣點名實在是躲不下去了,隻能露出一個最真誠的笑臉轉過身正麵麵對他玉簡故事裡的主角。
當然雖然他臉上笑嘻嘻但心裡真的是在MMP的。
他作為逍遙宗的親傳弟子、宗內新一代修為第二人、宗內出書最多、各種消息交易最富有的逍遙大神當然是不止一次遇到過自己玉簡裡的主角的。
但是!
遇到其他遇見裡的主角的時候要麼就是他早有準備不會被能狠揍他的大能認出、要麼就是能認出他的主角打不過他或者打不到他。
像現在這個樣被認出來他還打不過、有可能被很揍的情況……真是快五十年沒遇到了。
陸少金在心裡歎息一聲,果然人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要時時刻刻警惕才行啊。
“嗬嗬,哎呀,司師妹、墨師兄,一月不見,你們看起來修為又比之前增長了許多呢。”
“而且,兩位的感情似乎又更加甜蜜了呢。”
他說到第二句的時候心裡的心虛微微的減少了一些,對啊,他有什麼好心虛的呢?他真不是胡編亂造假九真一啊!
看看這墨白雨抱著心上人死不撒手的執著護著的模樣!
再看看那司無鳶窩在她師兄懷裡那嬌嬌揉揉的模樣!
這兩個人要不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侶他當著全宗門的弟子的麵兒吃玉簡!
而既然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侶了、在問情秘境都立下了誓言了、還躺一個大貝殼上了!怎麼就不允許他把這些事情廣而告之呢!
他陸少金,從來都不放假消息的!
可惜,他沉迷為真靈界的消息傳播做貢獻,彆說打化神期的墨白雨了,看剛剛那司無鳶搞死輝雪城主的大招,他怕是連元嬰初期的小師妹都打不過。
所以,多笑笑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
司無鳶看著這個笑的把眼睛都眯起來、就差在臉上寫著“伸手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