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
贏政覺得自己的問題似乎得到了解答,又似乎更深沉了。
楚棠之前提到屈原時,他普疑惑,一個人的詞章,是否真的可以比帝國更為長久,李白詩作在後世的流傳度已然對這個問題作出了肯定的答複。
以布衣之姿,一支詩筆,留名青史,這樣的榮光,似乎不比帝王遜色。
文人之筆,真的那般重要麼?
他垂眸,想起水鏡上的字跡,心中的想法愈發明晰: “李斯,秦篆推廣之事刻不容緩,六國文字必須要統一。"
詩文以字載,他統一文字,亦會是彪炳史冊的功業吧!
李斯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當下躬身: “臣領命。”
贏政頷首,忽然道: “後世談詩,不曾見我大秦詩作,恐是我大秦文德不彰,你在推行秦篆之時也可將水鏡中的詩作一並錄成,以敦大秦詩書之風。"
李斯再次躬身: "諾。"
【清人龔自珍昔說,莊子和屈原本是兩個相差甚遠的文學家,不可以並在一起,將他們並為一人,是從李白開始的;儒、仙、俠是三種思想,不可以合而為一,三者統攝在一個人身上,又是從李白開始。
在《夢遊》一詩中,我們可以看到,李白既有莊子道家通透與避世,又有屈原的愛國之心,既有儒家的進取精神,又有升天入地的神仙思想,還有落拓不羈的俠士精神,將不同的傳統融合在一起,這是李白詩歌獨特的魅力,也是他經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通過這篇課文,大家是否對李白及其作品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呢?下麵布置兩個小小的作業,一是熟讀並背誦默寫全文,二是請大家嘗試把這首詩改成一首七律。
好啦,這節課就講到這裡,有問題後台私信哦~喜歡的話一鍵三連,我是楚棠,下節課再見!】
熟悉的結束語響起,大拇指圖標一躍一躍,仿佛在引著人們按上去,這個流程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紛紛開始點讚投幣。
長安院落。
賀知章投完幣,轉過頭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麵一陣尖細的聲音傳來:“皇上聖諭!”賀知章一頓,抬頭去看李白,李白神情不變,仍是一臉淡然地站在原地。
傳旨的內侍快步走了進來,臉上堆
著諂媚的笑:“李官人,皇上聖諭,召悠儘快入官呢!”李白不置可否,提起桌上酒壺仰頭灌下,姿態落拓又隨意。內侍吃不準他的態度,又不敢斥責,隻一臉為難地說道:“李官人……”
“不去。”簡簡單單兩個字。
內侍麵露尷尬:"這可是聖諭……況且此前您領了旨,怎麼能說不去便不去。"
“嗬~”
李白聽罷,一笑置之,仍是自斟自飲,半分眼神都不願分給他。
內侍求救般的看向一旁的賀知章,賀知章收回目光,笑得滴水不漏,幫勸道:“李詩人想必是改了主意,你回去和陛下實話實說,陛下寬厚,不會責怪於你的。"
“可是賀監,這聖諭……”
“聖諭嚇不到李太白,公公請回吧。”
李白一邊飲酒一邊答話,竟是絲毫不將天子的金口玉言放在眼裡。旁邊的賀知章搖搖頭,在心裡笑了一下,向內侍使了一個眼色。那人萬般無奈,隻好行了個禮退去。
“你這是,不打算入朝為官了?”看人走遠,賀知章饒有興趣地問到。
李白將賀知章的酒杯斟滿,回答道:“陛下看中的是我的名聲,而不是我的才能,水鏡一番言論,白亦明白許多,長安三年如幻夢,我又何必再上趕著入夢?須行即騎訪名山吧!"
他笑得開懷,引得賀知章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天姥山或許未必如你詩中所寫高峻,但越中山水靈秀,不知老夫是否可以邀到謫仙人在鏡湖飲酒啊?"
李白微微錯愕:“賀監您……”
賀知章語氣輕鬆又帶著歎息:“老咯,該致仕了,不差這一兩年。”命數不永,不如早歸去。
成都,浣花草堂,
杜甫垂眸,想起昔年與李白相交的種種,李白驚才絕豔,卻終究難逃命運的幾度浮沉,文章憎命達,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北宋。
蘇軾默念著龔自珍的那幾句評論,越品越覺得精妙:"莊屈合於太白一人,儒仙俠融於太白一身,所以他的詩才會落拓之中亦有感懷深沉,入世之中又有飄然氣概,龔白珍的評論入木三分啊!"
未央宮。
劉徹頂著眾臣自認為隱晦的眼神沒好氣地擺手:“行了
行了,朕知道寫作業。”
他也是要麵子的好嗎?!
不過話說回來,七律是什麼,好像沒聽說過?
老祖宗們在為作業頭禿,一部分是為不知七律為何物而感到棘手,另一部分則是為李詩詞意縱橫無法改成七律而糟心。
但儘管如此,之前交過作業的人卻是不敢不交,沒看見漢武帝已經給大家做過反麵教材了嗎?不交作業被點名了怎麼辦?!因為課業問題被一個後輩點頭批評,臉還要不要了?
然而,不知怎的,幾天過去了,水鏡仍是毫無動靜。
聽了這麼久,眾人其實也摸出了點規律,大約六到七天,水鏡便會播放一次,但這次七天之期已過,熟悉的聲音卻沒有傳來,難道上天要把這意外之物收走了?
眾人心中各有猜測,但該乾的事卻一點沒少乾,沒有水鏡,生活也要繼續,無法未卜先知,便靠自己的經驗去探索,自上古及今,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
日子悠悠地過,空中的水鏡仍是靜靜停在那裡,大家也習慣了,不就是天上多了麵鏡子嘛,見多了就不奇怪了。
*
唐代宗大曆二年,夔州。
垂老的杜甫寓居家中,這是他來蔓州的第三個年頭了,索性夔州都督照顧,他在此處租了些公田果園和家人侍弄,也可度日。
多年漂泊,他的身體早就沒有以前那樣好了,如今疾病纏身,又兼秋日蕭瑟,而家國猶有動亂,他心中愁苦簡直無法排解。
“過幾天就是重陽節了。”妻子一邊撥弄著筐裡新采的菊花,一邊說道。杜甫蒼老的臉上有片刻怔然: “重陽,是登高的日子啊!”
“白帝城外就有一座高台,是登高的好去處,但你身子未愈,還是少出去為好。”妻子略帶憂心的寬慰。
杜甫知老妻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