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迦走過去,低頭研究這個虛弱又昏迷的厄運之神,“你是說這是我們在酒店房間裡看到的那團黑霧?”
百裡辛:“對,就是它。”
帝迦捏著下巴上下打量了厄運之神好幾圈,才疑惑道:“怎麼成了這個樣子?那另一個男孩呢?”
百裡辛:“應該是當時在酒店和那個召喚它的人簽訂了契約,所以被鎖住了。至於另一個男孩……”
厄運之神當時藏進了小透的影子裡,跟著小透一塊離開了,可後來小透是怎麼變成了一幅畫的?
小透是真的在那幅畫裡嗎?
這個答案恐怕隻能由當事人告訴他們。
帝迦:“它不能死了吧?”
百裡辛也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應該死不了吧?好歹也是個厄運之神。”
“對了,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是覺得你和這件事情已經沒關係了。沒想到在這趟列車上居然又和這件事情扯上了關係。”帝迦撐著膝蓋站起來,走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之前去酒店的時候,我看鋪在床上的那塊布上的圖騰有些奇異,可能是某個地下宗教組織的標誌,所以我找私家偵探幫我調查了一下。”
“這個圖標很隱秘,找這個線索也花了很長時間。好在私家偵探業務精湛,最後還是幫我查到了。”
“這個圖騰是西方神學時期某個宗教信奉的圖案。距今大概兩百年,那時候的人們對於宗教深信不疑,某些人開始用宗教管控人類。這個圖案裡麵,外麵的圓圈被認為是星球,也就是大地。圓圈裡麵的眼睛,代表著神明之眼。高高在上的神明會一直睜著眼睛俯瞰大地,將所有的汙濁儘收眼底。”
“他們就是靠著這樣的心理壓製,收獲了很多信徒。”
“後來科學論打敗了神學論,無神論者逐漸占領高地,很多宗教也就慢慢消散。”
“雖然明麵上沒有了,但據說有些宗教一直在背地裡暗暗糾結信徒。”
百裡辛拉了個凳子,湊到帝迦身邊看電腦裡的資料,“這個宗教有什麼特彆的事件嗎?”
“說起來也有意思。”帝迦滑動鼠標,電腦上的圖文飛快向下移動,“這個宗教還真發生過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跟目前我們遇到的事情還有點像。”
“S1802年,西方某個小鎮發生了集體自殺事件,而這個小鎮當時信奉的就是這個宗教。生還的人堅信自己在瀕死的那一刻看到了神明降世,說神降會庇佑他們一生。”
“傳教士在這次自殺時間後就不見了,接著在一年後的其他鎮子,又一次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這次有個記者剛好在,並偷偷拍下了當時的場景。”
修長的手指停下,電腦上停留在了一張黑白照片上。
在巨大的火焰圖騰之中,一個長相怪異的怪物懸浮在半空中,身上被鎖鏈牢牢纏住。
“綁架‘神明’,這已經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行動了。”帝迦手指繼續向下滑動,最後停在了一張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男人穿著挺括的西裝,正對著數萬觀眾進行激情澎湃的演講。
帝迦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他叫克爾伽曼,原本是一個寂寂無名的政客。隨著他加入了這個宗教並成為宗教的精英之後,他的從政之路迅速生根發芽,很快就成了當時炙手可熱的候選人之一。如果不是他後來不幸身亡,他很有可能會成為當時的領航人,說不定後麵的曆史也全都改變。”
“他死後這個宗教迅速沉寂,逐漸沒有任何消息。”
“如果神明的力量真的存在,那他當時的成功很有可能也依賴了某種力量。”
“他當時之所以忽然名聲大噪,就是因為預言了好幾件大事。經濟、災難、自然災害等等。他在那段時間似乎擁有了掌控自然的力量,人類是有慕強心理的,他因為這幾件事情後就成為了人們心中最受歡迎的選舉者。”
“對了,當時和他同期的選舉者,好幾名都死於意外。說是意外,可又十分詭異。好好地開著車在路上被雷劈死,身邊明明有藥卻因為哮喘猝死在家中。”
“他身上貼滿了神秘詭異的符號,所以在他死後,人們給他送了個外號,叫做‘巫師政客’。”
百裡辛:“這麼厲害的人,是怎麼死的?”
帝迦挑眉笑了笑,眼中譏諷一閃而過,“說來也是好笑,可能是遭到反噬了。”
百裡辛扭頭,漂亮的眼睛裡是大大的問號:“???”
帝迦:“因為是關乎國家的顏麵,這段隱秘私家偵探挖了很久才挖出來。”
“當時他被發現死在了家中,全身泛著青綠色,全身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折疊扭曲死在了床上,死狀極其淒慘,你要看嗎?”
百裡辛點頭。
帝迦:“那你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害怕就告訴我。”
百裡辛又用力點了點頭。
隨著電腦畫麵的移動,一張黑白照片出現在了電腦上。
一個人姿勢詭異地躺在床上。
就像帝迦說的,死狀恐怖,他的四肢全都朝著反方向倒折,脖子也後翻了過去,直接貼到了後背上,原本四肢修長的身體,現在被團成了一個烏龜的形狀扔在床上。
帝迦小心翼翼觀察著百裡辛的表情,就見百裡辛忽然驚呼一聲:“啊,好可怕。”
下一秒,一個溫暖的身體就鑽進了自己的懷裡,“帝迦,好可怕啊。”
青年聲音有些委屈,腦袋團進帝迦的懷裡,柔軟繾綣的頭發像一隻波斯貓,在自己的懷裡揉了揉去。
帝迦:“……”
要不下次給青年找點恐怖片看?
S419M:【……】
在滿地都是腦袋的地下室裡都不害怕,這你就怕了?
哼,狡猾的宿主大人!
帝迦所有的憤怒和擔心頃刻間化成了滿腔柔情,他扣上電腦,托著青年的腰輕輕一提就將青年抱在了自己懷裡,像撫摸貓咪一樣輕輕撫摸著百裡辛柔軟的頭發,聲音輕得都能掐出水來,“沒事,不怕,隻是一張照片,我已經把電腦關上。”
百裡辛變本加厲地環住帝迦的腰,似乎是想從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溫暖和安全感。
看到青年這樣依賴的樣子,帝迦的心都要化了,哪兒還有半分想要責罵青年的意思,“太晚了,先休息吧,有什麼問題等睡醒了再說。”
青年悶哼聲從懷裡傳來:“你陪我睡,我自己害怕。”
帝迦心臟漏跳了一拍:“好。”
擔心百裡辛怕黑,帝迦留了一盞小夜燈。
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一張床上睡覺了,但帝迦還是一如既往地緊張。
青年修長白皙的脖頸近在眼前,潔白肌膚下麵青色血管清晰可見。隻要自己稍稍探頭,就可以輕易咬住青年纖細的脖子,將它瞬間咬斷。
某些被自己壓製的恐怖想法又開始在心中洶湧翻卷,帝迦痛苦地閉上眼睛,不敢再去直視身側美好的青年。
他是個怪物。
原本他並沒有認識到這一點,那一晚他回去洗澡清洗過手腕傷口時,腦海中閃過了某些畫麵。
是自己把青年壓在牆上的畫麵。
那曇花一現的畫麵並沒有在腦海中停留太久,直到那一次在經過了長久的壓抑後他終於想起了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很多事情。
醜陋的自己,恐怖的自己,強勢的自己,凶殘的自己。
他自詡是謙謙君子,卻將最殘暴的一麵留給了青年,而且還不止一次。
那次他在清醒後看到了昏迷在腳邊的青年,浴室潔白的瓷磚將青年身上的痕跡襯得越發醒目,那些是痕跡是自己的罪證,是自己殘暴的證明。
他後悔,他自責。
他將青年收拾好後甚至忘了給他留下隻字片語就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怎麼麵對青年。
他無法告訴青年,那個給青年帶來莫大痛苦的人,就是眼前為他提供了住處、被青年一遍一遍喊著“好人”的自己。
他就像個懦夫一樣不斷用工作麻痹自己,甚至想要晚上乾脆住在公司。
可一想到青年獨自待在家裡又怕青年會害怕,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很晚回家。
但每次麵對青年,深深的自責和愧疚總是像淩遲一般讓他痛苦。
他想告訴青年真相,可又怕從青年臉上看到知道真相後的失望和厭惡。
直到有一天一家旅行公司希望他能夠注資入股,原本他對這個項目根本不感興趣,也不看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不過是一條炒冷飯的項目而已,毫無盈利可言。
直到對方說出了一句讓他心動的話。
他說在這條線路的中途會路過一片櫻花林,這處櫻花林選用了特彆的種子,櫻花四季常開、花開不敗,在這麼浪漫的環境下,很多平時無法開口說的話也會自
然而然說出來,對方也能更加自然而然地答應。
長久的困擾在這一刻找到了某個突破口,當晚還沒有離開公司他就迫不及待給百裡辛打電話,問他有沒有興趣參加這次火車旅行。
這麼多天,他早就明白了自己對青年的心意。
可就是知道自己對青年的心意,他更加無法原諒自己欺騙青年的行為。
所有的感情是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