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理感覺他跛腳好像比以前更嚴重了一點,這不是陳年舊傷嗎?還能變得更惡化嗎?

果然如宮理所想,要不然就是甘燈有著遮擋麵部的權限,很多人無法看到他的臉;要不然就是許多乾員從來也不知道甘燈長什麼樣,她扶著他胳膊走在人來人往的方體廣場上,卻沒有多少人看向他。

宮理目光環視:“所以為什麼要有這麼多店鋪,應該都是方體的自有品牌吧。”

甘燈:“我們之中有一位專門研究商業模式、應對幾家資本的委員長,是他開的這些店鋪。其實外頭也有很多連鎖店都是他開的,主要是為了調查市場,或者是成為方體乾員的掩護地。”

宮理推開了冰激淩店的門,最近降溫外加還是上午,冰激淩店裡人很少,她挑了個靠深處一些的位置,扶著甘燈坐下。

甘燈摘下帽子放在膝蓋上,摘下手套,他看著電子菜單:“既然你有卡,那麼——”

宮理:“你要是點五個然後還吃不完,我可能會給你煮成湯讓你帶回家暖胃養生。”

甘燈一本正經的看著菜單,像看書般。他有點糾結,也有點看不懂菜單:“十三香聽起來好像很香……紅燜是什麼味道,為什麼會紅?那要不就牛軋糖的吧,是……牛軋過的意思嗎……”

果然,彆人是看著描述聯想到彆的食物的口味,但他根本就沒吃過什麼正常的食物。

宮理托著下巴,看甘燈像個古籍學究拿到一本滿是網絡用語的同人簧文一樣困惑,他總是顯得高深莫測的臉,在背後冰淇淩店的廣告與柔和的燈光下,顯得可親了不少。

宮理乾脆替他決定了,對店員抬手道:“一個麻辣香鍋的甜筒,一個紅茶薄荷的杯裝。”

甘燈:“……我可能吃不了辣的。”

宮理看他:“麻辣香鍋的當然是我的,紅茶那個是你的,你不也經常喝紅茶,就先從茶口味的入手吧,下次再嘗嘗彆的。”

很快店員拿過來,甘燈看著宮理的甜筒冰激淩淋了紅油,上頭還插著八角、魚豆腐、魔芋絲和香菜……

甘燈皺眉:“這就是人吃的玩意兒?”

他則是一個小杯子裝著紅茶口味的冰激淩,看起來跟營養膏很像。他指尖捏著廉價的粉色塑料勺子,挖了一塊。

嘗起來卻很不一樣,涼涼的,融化在口腔裡,甜的讓他貧瘠的味蕾大受刺|激。

宮理看他吃一口,停了半天,道:“不喜歡?再不吃要化了哦。”

甘燈放下了:“也不是,隻是很奇妙。”

宮理笑的不行:“你臉上就寫著whatthehell的表情,不喜歡就彆吃,大家的味蕾都是被馴化出來的,越吃糖越貪甜,你下次可以從普通的料理開始試試。”

甘燈吃冰激淩也跟吃營養膏一樣,從邊邊角角開始挖,挖的整整齊齊:“就是很奇妙,說不上來,根本不是紅茶的味道,而且——”

幾個乾員也聊著天走進冰激淩店,他們級彆比較高,看到甘燈,震驚的愣在原地,正猶豫著要不要上來行禮問好,就看到甘燈輕飄飄的眼神。

幾人僵了一下,後退幾步,直到退出這家冰激淩店。

甘燈道:“我說的任務,你沒問題嗎?”

宮理吐掉冰激淩裡的花椒:“沒問題吧。不過就是讓我弄死柏霽之他爹而已。雖然你沒跟我透露任何細節,但我知道,我隻是個收尾的人。”

甘燈:“畢竟你跟柏霽之的關係——”

宮理擰眉,瞪眼看他:“不會吧,連我睡了誰你都知道?你是不是在我家安裝了攝像頭?”

甘燈一愣:“……?”

宮理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靠。”

甘燈眉頭微蹙:“我是想說你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我還真不知道……”

他一直勝券在握的臉上出現了未曾意料的表情。

宮理翹著腳,塗著指甲油的手摳著桌子上的促銷貼紙:“好吧,意外,你情我願的意外。而且他還成年了的。”

甘燈沒說話。

宮理乾脆破罐子破摔了:“怎麼了嘛,這種事不會影響任務的。你要真怕我跟他睡過的事兒,影響我殺他爹,那就讓彆人去也行,反正我也會去看門派大比——”

甘燈把冰激淩放下了,他端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所以你就是喜歡年紀小的,沒心眼的對吧。”

宮理:“……哈?”

這跟她對男人的口味有什麼關係?

甘燈表情淡淡的,拿紙巾擦擦嘴角,道:“你要確保他必須死。我相信你有辦法。”

宮理攤手:“如果你給我看過的記錄是真的,我會做到的。”

甘燈戴上帽子,撐著桌子起身,拐杖撐在地麵上,金屬支架隨著步子輕輕作響,起身往外走去:“嗯。”

宮理看著他沒吃完的冰激淩:“呃……這就走了?”

甘燈撐著拐杖道:“突然想起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

古棲派正式的門派大比在今日召開。

這在鋪天蓋地的宣傳造勢、聯名合作下,已經變成了萬城的一場盛典。

古棲派在萬城靠外的山丘上,其實在萬城的範圍內,幾乎所有的地都被向下挖空,在地麵下建立複雜的交通與建築群;所有的山丘都被夷平,石塊成為建築材料。

隻有古棲派所在的山頭買下來的早,保留了天然的形狀,以木係修真者的靈力催發的植物覆蓋山頭,依山而建的高聳的建築群外的茂密綠色,就是這個時代最奢侈的裝飾。

青綠色、木製建築、壁畫與深灰屋瓦是古棲派最重要的標誌,雖然不如定闕山的紅與金、四象宮的黑與白顯眼,但當人們登入山門,看著十幾米影壁上凋敝卻極儘精致的工筆重彩神仙畫時,很難不生出對“古”的油然而生的敬意。

曾經的古棲派,靜默、驕傲與古典,而如今——它簡直就像個煙花滿天,全球直播的世界杯比賽現場。

古棲派對外宣稱,這場活動是聯合了全社會,那麼資本當然能把這裡搞得“熱熱鬨鬨”。

豎條上繪有漢代青鳥紋的青綠色幡旗懸在空中飄揚,旁邊就是炸開的迪土泥與寰球兒樂園裡同款的絢麗煙花;禦劍飛翔著許多巡邏的古棲派弟子,保護著各大直播平台與娛樂公司派來的轉播無人機,甚至要忍受無人機裡的網紅們大放厥詞討論古棲派這片地兒多少一平米。

古棲派山腳下本來供求學者、香客與旅人休息的大型院落,現在半邊給了廟會飲食公司,畢竟不論哪個大型活動旁邊,沒有幾個賣狼牙土豆、吉事果與烤冷麵的,這個活動都不完整。

甚至還有瑞億集團贈送的超過三百台ai導遊,懸浮的無人機屏幕上浮現著親切的麵龐,可以引導遊客參觀古棲派建築群。聽說瑞億如今ai技術水平突破大關口,股票暴漲,用過他們ai產品的無不讚揚ai表現出的同理心、甜美與人性化。

而古棲派的另一合作對象就是方體,數座方體的隨船也在附近懸停著,其中既有緊急救援與治療相關的乾員小組,也有些維持秩序的部門。甚至有近百位乾員被派遣至古棲派會場內。

方體對外宣稱這種合作方式是“秩序、保護與見證”。

而古棲派自己也顯示出了過分的“包容”態度,打算一改門派過往的傳統,誓要把門派大比打造成國風大典。

門派大比前的熱場表演,不但請了各種歌舞表演家、古典樂器演奏家,而且還邀請了各方網紅、演員、運動明星,線上直播觀看表演還會有ar技術的特效。

為了迎接這些熱場表演的嘉賓,還有一些特意邀請過來造勢的明星,古棲派將其中一個入口設置成紅毯。

相比於各個門派的魁首、掌門,一堆記者們更願意去拍攝明星,紅毯附近擠滿了人。

而自從遇襲後首次露麵的柏峙,竟然走到紅毯區前來接人,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古棲派以結界隔開了一條窄道,柏峙從古棲派巍峨的大門走出,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對記者揮手示意。

不知道多少鏡頭對著他額頭一陣猛拍,隻是那裡的“鴨”字已經看不見了。

還有人在狂拍他的耳朵,竊竊私語道:“柏峙的耳朵不是好好的嗎?之前被割了耳朵是不是假消息。”

“不會吧。或者說已經長好了?”

“沒有那麼快的吧!哈哈哈我現在覺得他額頭上缺了個鴨字都不完整了。”

柏峙一副自信昂頭,風光霽月的樣子,背著手站在台階上等人。

“讓他親自來接的,估計是哪個重要門派的人吧。”

“是不是四象宮的人,我聽說四象宮作為三大門派之一,還有一小支生活在春城之外——”

記者、各個小門派的圍觀者正討論著,就瞧見一輛黑色的豪車緩緩駛來,柏峙立刻露出微笑,理了理衣袖走下台階。

黑色豪車停在柏峙麵前,司機走下來拉開後排車門:“小姐,到了。”

車門外,無數閃光燈對著豪車與台階上的柏峙閃耀。

一隻黑色高跟靴子踩在古香古色的青石磚上。

有人認出來了:“繆星!是繆星哎!”

宮理或者說繆星走出豪車,對柏峙露出微笑。她穿了件漸變色的交領窄袖上衣,緙絲刺繡的青綠色腰帶交織出古棲派的代表色,下頭是黑色闊腿長褲配靴子,披了件白底水墨花紋的外衣。

十分應景的裝束。

繆星露出微笑。

柏峙伸手想要牽她,她卻隻是像談公事一樣,伸手短短握了一下他的手。

柏峙一怔。

宮理跟他走近,安慰道:“你的傷還好嗎?”

柏峙也露出完美假笑:“都恢複得差不多了。”

宮理:那看來是打的還不夠狠啊。

她太爽了,明明是她暴打柏峙,此刻還可以一臉溫柔的眾人麵前伸手想要查看一下他耳朵。

宮理伸手摸上去,柏峙似乎想要在媒體麵前展現自己毫發未損,故意讓她看,但宮理一碰,就知道這是個假的耳朵,是易容出來的。他耳朵恐怕還沒完全長好。

而與此同時,她聽到耳邊傳來柏峙的聲音:“配合我。”

哦,看來是傳音入密。

“我知道,我現在名聲不好,跟你表現的太親密,會給你帶來不便。算是幫個忙吧。”

柏峙終於意識到是他在有求於她了。

宮理露出微笑,跟他並肩朝樓梯上走去,用隻有他倆能聽到的聲音道:“說這話多見外,要是想營銷情侶人設,對我的公司而言是要明碼標價的。不過如果你不刻意營銷,作為感謝你幫我弄到一張門票,我還是願意友好的作為朋友並肩而行。”

柏峙聳聳肩:“是我唐突了,我應該先跟你的公司談合作的。”

繆星跟他走入古棲派的巍峨大門,將記者與閃光燈甩在身後,宮理背著包笑道:“我以為你最想在鏡頭前挽著的人不是我呢。哦抱歉,我聽過一些小傳聞,說是您跟欒芊芊——”

宮理記得劇情裡,柏峙曾經帶欒芊芊來過古棲派,還見了他母親,然後被柏家各種七大姑八大姨羞辱,哭著跑出去,然後柏峙一怒之下替他打臉,腳踹十幾個親戚,打爛半個建築,抱著她向萬城而去……

具體也記不清了,宮理猜測,說不定繆星這個身份占了欒芊芊的劇情呢。

她卻沒想到,提到欒芊芊,柏峙表情一僵。

柏峙受傷之後,謝絕來客,但欒芊芊確實來見看望過他,而且是喬裝打扮著趕來的。一聽是欒芊芊來,柏峙立刻屏退他人請她進入了古棲派內。

柏峙之前聽說過她被池昕牢牢看住,二人早已同居,她這樣行動隱蔽,應該是為了躲避池昕,應該是心裡有他的吧……

而他這樣想著,卻看到欒芊芊出示給他一張照片。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額頭鑲嵌著紅色玉珠,帶著誇張鑽石項鏈的銀發美麗女人。

柏峙從背景裡認出,這是在數個月前萬雲台的春城會議時拍的。

欒芊芊沒有問他的傷勢能不能好,隻問了他一個問題:“你打碎了小黃鴨的頭盔,我在直播中看到了。但直播裡拍的很不清晰,你能給我確認一下嗎?小黃鴨是這個女人嗎?”

這紅裙銀發女人自信狡黠的笑容,眉眼的模樣,還有灰白色無機質的瞳孔與銀緞般的頭發,他立刻就點頭:“我早就知道,小黃鴨就是池昕找來的,做你替身的那個女人。”

欒芊芊輕聲道:“替身嗎?可她跟我一點也不像了。”

柏峙當時握住她的手:“你討厭她嗎?如果我找到了她,我一定會殺了她,如果你想看看她屍體的照片,我可以發給你。”

欒芊芊隻是看著他,什麼也沒說。柏峙忽然感覺她目光裡有一種讓他毛骨悚然的不在意。但下一秒,欒芊芊就低下頭來親親他臉頰,柔聲道:“柏峙,你還愛我嗎?如果我有了危險,你還會保護我嗎?”

柏峙也搞不明白,他太久沒能見到欒芊芊,以為自己淡忘了,但見到欒芊芊時那種衝動,想保護她,想爭奪她,想讓她眼睛看著他的衝動。是因為他還愛著她嗎?

他以為自己已經……

但在他頭腦中還在猶豫之前就已經開了口:“當然。我愛你,芊芊。”

欒芊芊伸手輕柔的摩挲著他臉頰:“那就太好了。”

此刻,人聲鼎沸的門派大比場外,繆星笑道:“抱歉,我不該八卦這些事。”

柏峙一下子回過神來,低頭望著繆星,聳肩笑道:“都是些舊事。走吧,我帶你去你的座位。”

……

左愫撐著圍欄往上看古棲派向上延伸的建築,吐了口氣:“氣派啊,我以前總覺得大門派旁邊都一定要是青山綠水、仙雲飄飄,但這裡卻能看見萬城的高樓大廈,天幕廣告,真是厲害。”

柏霽之立在圍欄邊,看向他們附近看台上的一些邊遠地區的門派。

古棲派對擴展地盤很感興趣,曾經多次在所謂“建立分舵”的過程中,跟一些地方上的門派發生過衝突,方體擔心這些門派前來參加門派大比會有報複之意,也擔心古棲派知道其中有些門派中有實力不俗的弟子,會前來痛下殺手。

柏霽之穿著方體的製服,剛剛有些路過的古棲派的弟子都認出了他,有些憤怒或有些吃驚的看著他。

柏霽之隻是兩手插兜,發辮飛揚,無視他們,擦肩而過了。

左愫:“你以前住在哪裡?”

柏霽之隻是往上指了指:“再往上走的地方,沒什麼意思,你不會想去看的。說來,我記得這次門派大比的票很難拿到?”

左愫點頭:“因為請了很多明星來表演,所以門票價格也高的離譜,而且古棲派一直造勢,票更難搶。”

柏霽之摸了一下鼻子:“……哦。沒事,就是今天宮理突然跟我說她會來看,但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搞到票的。”打爛半個建築,抱著她向萬城而去……

具體也記不清了,宮理猜測,說不定繆星這個身份占了欒芊芊的劇情呢。

她卻沒想到,提到欒芊芊,柏峙表情一僵。

柏峙受傷之後,謝絕來客,但欒芊芊確實來見看望過他,而且是喬裝打扮著趕來的。一聽是欒芊芊來,柏峙立刻屏退他人請她進入了古棲派內。

柏峙之前聽說過她被池昕牢牢看住,二人早已同居,她這樣行動隱蔽,應該是為了躲避池昕,應該是心裡有他的吧……

而他這樣想著,卻看到欒芊芊出示給他一張照片。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額頭鑲嵌著紅色玉珠,帶著誇張鑽石項鏈的銀發美麗女人。

柏峙從背景裡認出,這是在數個月前萬雲台的春城會議時拍的。

欒芊芊沒有問他的傷勢能不能好,隻問了他一個問題:“你打碎了小黃鴨的頭盔,我在直播中看到了。但直播裡拍的很不清晰,你能給我確認一下嗎?小黃鴨是這個女人嗎?”

這紅裙銀發女人自信狡黠的笑容,眉眼的模樣,還有灰白色無機質的瞳孔與銀緞般的頭發,他立刻就點頭:“我早就知道,小黃鴨就是池昕找來的,做你替身的那個女人。”

欒芊芊輕聲道:“替身嗎?可她跟我一點也不像了。”

柏峙當時握住她的手:“你討厭她嗎?如果我找到了她,我一定會殺了她,如果你想看看她屍體的照片,我可以發給你。”

欒芊芊隻是看著他,什麼也沒說。柏峙忽然感覺她目光裡有一種讓他毛骨悚然的不在意。但下一秒,欒芊芊就低下頭來親親他臉頰,柔聲道:“柏峙,你還愛我嗎?如果我有了危險,你還會保-->>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