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芊芊看她甚至還做出了上古流行的一些裝可愛動作:“……”
宮理:“哎呀,像素確實不咋地,考慮是那種一次性光腦也能理解——怎麼信號都這麼差?發不出去?”
欒芊芊喝了一口紅酒:“你要發給誰?”
宮理還在搗鼓:“報平安啊。”
欒芊芊:……用爆炸的合影來報平安?
欒芊芊淡定的喝了一口酒,道:“T.E.C.會把整個空間站的網絡信號都掐斷的。為了防止遠程控製一部分空間站自動脫離,也防止他們向地麵求助或彼此聯絡。”
而下麵的人群似乎是在空間站安逸的太久了,雖然恐慌的交頭接耳,但仍然沒有緊急避難的意識。隻有一小部分人發現光腦沒有信號,有些著急的往其他通道走去,似乎想要投訴網絡連接問題。
沒人知道兩位死神正站在高高的天台上喝酒同遊。
宮理:“那下一步怎麼辦?你要死在這裡嗎?”
欒芊芊轉頭看了她一眼,遠處被炸飛的細小碎屑,就像是驟雨一樣打在半球形天幕上,她笑著開口說了一句什麼,被碎屑撞出的一片震動聲響掩蓋。
欒芊芊似乎又轉了話鋒:“你知道嗎?太空先驅者號,也就是這座空間站,本來是為了探索人類未來的家園設置的科研基地。一是為了探索月球移民,二是為了進行各種突破性的物理學實驗。”
“那時候人們還想尋找遙遠的家園,想要建設能夠接近光速的飛船,想要冷凍人體到百年後複蘇。但沒有一項取得突破性進展,甚至連咱們能看到的月球基地,也基本變成了太陽能發電機與基礎加工廠。而且,一切研究的燒錢速度遠超過想象。太空先驅號本來就是八家資本聯合建立的,隨著地麵上的形勢變化,這幾家資本的強弱也漸漸有了差距。”
宮理大概想一下也能知道,多少科學家在探索到認知極限的時候,都產生了對自然神教的傾向,那正是人類的絕望與自卑的體現。
浩如煙海的理論、猜想、假說皆在毫無邊界的宇宙規則不動聲色的沉默前化為虛無。
人們在一百多年的天災掙紮史麵前隻學到了一點:並不是萬物都理應被人認識與理解。
宮理想到那如浩海般的方體內的圖書館與收容間,人類真的能用愚蠢的分類法去一點點解構至今無法理解的天災嗎?人類真的能用一個個小格子去容納世界上所有可能有危險性的物品嗎?
而當資本作為科學的土壤,既是肥料也是災難。
“資本最可怕的點不是追求盈利,而是追求盈利的增長。不是說你賺到一萬塊錢就是頭,就可以滿足了,資本追求的是每年10%的增長率,與增長率的增長率。這件事要是碰到科學最黑暗的時刻,會怎麼樣呢?”
“我在瑞億的資料庫裡看到過,二十多年前,曾經有幾個基礎物理研究實驗室要被強行停止正在進行的試驗,一群科學家和技術工人為數個艙室安裝上推進器與維生設施,打算脫離太空先驅號,然後推進到軌道的另一端。你猜怎麼著,在月球背麵有了一場沒人知道的煙花爆炸。有很多科學家要回到地麵,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回去。”
現在先驅者號已經隻剩下半個基礎物理實驗室和兩個技術轉化實驗室了,總麵積甚至比不過太空站的溫泉中心。”
欒芊芊托腮道:“所以,現在空間站基本就變成高級度假村,從精英、科學家與保存人類知識火種的方舟,變成了到處都是享樂的地方。現在這裡最熱門的技術與投資,都是關於如何高效從母星上攫取資源的。這裡麵大篇幅的投資書,都在假設我們的家徹底完蛋之後,該怎麼使用剩下的軀殼……”
宮理有點犯惡心,恐怕這座“先驅者號”也曾經搭載著無數希望與碩果,但當希望愈發渺茫,率先擊敗他們的並不是殘忍的“自然之神”,而是其他的人類與人類創造的遊戲。
若到遙遠的未來,人類真的有在最後時刻抱團奮起的能力嗎?無數謳歌人類凝聚的讚歌,是否正是那人類中心主義的淺薄鬨劇?
砰!
第二次爆炸開始了,在這次,巨大的圓柱形臂狀連接艙直接朝月球的方向飛去,更多艙室被炸的四分五裂,她也能看到粉色的黏肉,帶著無數的手臂與眼睛,就像是太空章魚般從碎裂的艙室鑽入新的一片區域。
它的動作不但攪起無數碎片,還有許多斷肢的人類也跟碎片一同漂浮而出。
在宮理與欒芊芊身邊的人們也都終於恐慌奔走起來,宮理忽然側過臉去道:“你有煙嗎?”
欒芊芊看了她一眼,從包中拿出一小盒皺巴巴的煙:“我好多年都沒吸了,終於不用裝了。”
她點起煙來,宮理也點了一支壓癟了的煙,真不知道這煙是什麼時候買的,一股潮乎乎的變質氣味,但倆人都不怎麼挑剔。宮理將煙灰撣進紅酒杯中,道:“下一步呢?需要我做什麼?”
欒芊芊笑:“不需要。關於空間站許多關鍵管道的控製密碼,我已經在前兩天拿到了。T.E.C.倒還有個關鍵的操作需要手動完成,我在等它通知我。”
宮理意識到,在欒芊芊的故事裡,她才是真正的主角。
欒芊芊看了看表,明明時間緊迫,她卻顯得不緊不慢:“放心,不會讓你死在這兒的,爆炸波及到我們這裡還有些時間呢,再逛逛吧。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宮理也好奇這個即將消失的空間站內部的構造,她指了指旁邊:“那邊是藝術館嗎?”
在她們往藝術館的方向走的時候,整個球形空間內的警報也響起來,許多警示燈閃爍起來,甚至連中央的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