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流露出的脆弱隻是一瞬。

在得到完全相反的答案後,雲曳的臉迅速冷下來,堅硬如寒冰的神色覆蓋了他的輪廓,剛剛的脆弱仿佛是燃灰的錯覺。

說出這種紮心的話,燃灰其實已經做好被雲曳痛揍的準備了。畢竟男主脾氣乖戾惡劣出了名,他敢騙他,肯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才是惡毒炮灰該有的下場。

002躍躍欲試:【宿主放心,我會幫你屏蔽好痛覺的!】

燃灰:?怎麼好像你很期待我被打一樣。

但預料之中的暴怒遲遲未至。

雲曳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良久,他放下手,突然“撲哧”笑出了聲。

剛開始隻是低低地笑,到後麵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前仰後合,肩膀和胸腔都隱隱震顫。

燃灰驚恐地看著他:男主不會被自己氣出精神病了吧?

完蛋,更恐怖了。

好半天,雲曳才勉強止住笑,粗暴抹掉眼角的淚花。太他媽可笑了。

默默持久的暗戀,堅持不懈的追求,誠摯堅定的告白……原來都是騙人的。

隻要足夠有錢,陸燃灰可以像對他表現出的那樣,喜歡任何一個其他人。自己卻傻了吧唧信了他的鬼話,被他打動,甚至願意拉下臉來主動讓他上。現在想想,活像個笑話。

見雲曳擋在他麵前,也不說話,燃灰心道兩人這麼一直站下去也不是個事,乾脆再添把火,趕緊燒完拉倒。

他低著臉,嘴裡吐出話來,客套地改了稱呼,一句比一句薄情:“雲少既然已經看見,我也不用再裝了。”

"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想怎麼報複我,也都隨便你。"

深吸一口氣,他終於說出了最想說的那句話——

“我們分手吧。”

聽見這個詞,像座山般擋在眼前的男主終於有了反應。

“分,手。”

唇齒間緩緩滾過這兩個字,雲曳神情古怪,是一種壓抑極端暴怒後,風雨欲來的微妙。他凶狠淩厲的鳳眼抬起,陰沉沉怒極反笑:"誰給你的膽子提分手?"

燃灰怔住。

/>不會吧,自己都給男主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難道他還不肯分手?但很快,他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大少爺高高在上了二十年,習慣於俯瞰螻蟻,讓地球圍著自己轉。陸燃灰如今做出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羞辱,所以他的自尊心完全不能接受被先提出分手。

雲曳咬緊牙關,冷笑一聲,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嘴上永遠不會服軟:"搞清楚,我們之間的主動權從不在你。"

他按住陸燃灰的肩膀,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緩慢而清晰:“憑你也配先提分手,你以為你是誰?"

“記清楚,是我甩了你。”

“你太臟了,真讓我惡心。”

戳心窩子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甩,雲曳看著陸燃灰越來越蒼白的臉,心裡刀子磨肉般鈍痛的同時,有種詭異的報複快感。

你不讓我痛快,那我也不讓你好過,兩敗俱傷而已,肯定不是他傷得最深。

陸燃灰呼吸急促,手指也發抖,顯然聽見這種話,內心並不會平靜。

但他演戲演習慣了,也忍習慣了,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麵色毫無異樣,甚至在唇邊勾起一個淡淡的笑:“雲少說得都對,是你甩了我。”

陸燃灰用力掙脫開雲曳的手:"我是臟,我認,所以現在能放我回去洗澡了嗎?"

被這麼嫌棄地推開,大少爺的怒氣瀕臨失控,猛然抬起拳頭。

燃灰瞳孔驟縮,多年摸爬滾打培養出的危機意識讓他想躲,卻又強行遏製了自己的本能,閉上眼,準備硬生生挨上一拳。

但疼痛沒有到來。

電光火石間,拳頭擦著陸燃灰的側臉,重重砸在他身側的牆壁上。他應當是用了全力,力道之大,讓整個牆體都發出了喻喻的震顫。燃灰有些怔愣地睜開眼,看見雲曳倉皇轉身的背影。

鮮血染紅了牆麵,又順著指縫蜿蜒而下,雲曳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那樣,任憑它滴滴答答墜到地上,迸濺起一朵朵血花。

雲曳低聲說:"……滾。"

路過狼藉無處下腳的地麵,他腳步翅趄一瞬,又很快挺直了背,像是在維護所剩無幾的自尊。"彆再讓我看見你。"

又是一天清晨,陽光

明媚,在A大的林蔭小道上投下婆娑樹影。

燃灰剛下專業課,手裡拎著書包悠閒地慢慢走,腦子裡和002聊天,卻似乎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

剛開始還以為是聽錯了,但很快,聲音越發清晰:“陸燃灰!”燃灰停步,疑惑地回頭尋去,隨後驚訝道:"沈少?"叫住他的,赫然是風塵仆仆的沈遲。

自打那天之後,燃灰就和富二代圈子斷了聯係,再也沒有什麼往來,當然也包括沈遲。

他對這個男配的印象還算可以,但也不想再有什麼牽扯,站在原地勾唇微笑:“沈少怎麼有空來A大了。"

態度溫和卻疏離,與不久之前有著霄壤之彆。

沈遲暗暗苦笑,看著他防備的眼神,識趣地站在幾步開外:“沒什麼,有點事來這附近,順路過來看看。"

頓了頓,問:"你……最近還好嗎?"

沉默片刻,陸燃灰揚起個疑惑的笑:“挺好的,為什麼這麼問?”

看著他眼下明顯的青黑,以及透著病態蒼白的皮膚,沈遲吞了下口水,遲疑道:“要不,你照照鏡子?"

聞言,燃灰拿出手機,就著漆黑的屏幕,看了眼自己現在的尊容:"……"你彆說,像是被人吸乾了陽氣,好像那個剛從棺材裡蹦出來的吸血鬼。002哼哼:【我早就和宿主說過了,不要熬夜看鬼片,多傷皮膚呀。】燃灰毫不留情地戳穿:【明明你看得比我更帶勁,叫得也更慘。】

002被戳到痛處,氣急敗壞道:【因為我還是第一次看恐怖片,不像你一樣,身經百戰!】燃灰:【那你覺得好看嗎?】

002又啞了火,小聲扭捏道:【……好看。】雖然很可怕,但真的好刺激。燃灰忍俊不禁:【那今晚繼續?】

糾結片刻,002咬牙:【...繼續!】

現在燃灰已經成功和男主分了手,隻等炮灰徹底下線的時機一到,就可以成功脫離世界,所以他現在無事一身輕,每天都在神清氣爽地玩耍,靜待離開。

至於男主能不能重新追到女主,他也懶得管了,反正現在劇情早偏了個十萬八千裡,完美完成任務是想都不用想,何苦再為難自己,還是趕緊回主係統空間去吧。

心裡和002你來我往,燃

灰麵上輕描淡寫地微笑:“沒事,就是最近有點失眠。”

沈遲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燃灰先開了口,直白了當:“沈少大老遠跑過來找我,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直接說吧。"

沈遲歎氣,指了指路邊的咖啡廳:"外麵太熱了,方便進去說嗎?"燃灰自然無不可,兩人走進室內,麵對麵坐下點了杯咖啡。

喝了幾口,沈遲組織好語言:“你跟曳哥之間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準確地說,現在他們整個發小圈都知道了大少爺被陸燃灰戴綠帽的事,現在沒有一個人敢去觸雲曳的黴頭,生怕直接撞在槍口上。

燃灰以為他是來幫雲曳討公道的,笑容淡淡,不置可否地等待下文。

“我想知道……”沈遲直直看向青年,鏡片後的雙眼竟然有一絲洞察感,問出了意料之外的問題,"你真的是那麼想的?"

"之前的喜歡其實一直在騙雲曳,隻要有錢,誰都可以?"

燃灰:"……沈少,難道你也想?"

對上陸燃灰驚訝而若有所思的目光,沈遲額頭迸出兩根青筋,立刻澄清:“彆看了,我有女朋友,對你沒興趣——是問雪讓我來問你的!"

這個名字超出了燃灰的預料:程問雪?那不是沈遲的女朋友嗎。

沈遲表情複雜地歎口氣,說出來的話讓燃灰的桃花眼微微睜大:“她聽說了這件事,不相信你是這樣愛錢又虛榮的人,說一定有什麼誤會,讓我來找你問清楚。"

說著還有點酸溜溜:“明明才跟你見了一麵而已,為什麼就這麼相信你?”

燃灰:'

大概因為,我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個好人?

沈遲的臉嚴肅起來:“其實說實話,我也不信你是這種人。”

他顯然理性得多:“你跟在曳哥身邊這麼長時間,對我們這個圈子裡誰話語權最高肯定再清楚不過。賀立陽連給曳哥提鞋都不配,為了螢火放棄太陽,那也太蠢了。"

"你不傻,如果真的見錢眼開,肯定會牢牢抱住曳哥的大腿,絕不會在熱戀期去勾搭賀立陽。"

見燃灰垂下眼沉默,他扶扶眼鏡,再接再厲:&

#34;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誤會?""如果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以告訴我,我也能幫你勸勸曳哥,情侶之間就是要互相體諒才行

啊。"

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勸和的話,卻不知道哪裡刺激到了陸燃灰。

"情侶?"

唇齒間喃喃滾過一遍,陸燃灰突然輕笑一聲。

他抬起眼,笑意淡而疏離,拒人於千裡之外:"多謝沈少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沈遲一怔,有點著急:"為什麼?難道你就想讓曳哥繼續誤會你?"陸燃灰搖頭:"沒有誤會,我是主動去見賀少的。"

"畢竟……"

沈遲一愣,麵前臉色蒼白的青年笑得很難看,聲音雲淡風輕,細聽卻又仿佛滿是無儘的苦澀自嘲:"畢竟我哪裡配稱得上情侶。"

他輕輕道:“雲少隻是玩個樂子,我提前給自己找好下家,又為什麼不行。”

沈遲被這句話震懵了,下意識追問:".…什麼,什麼樂子?"

陸燃灰看了他一眼,像是覺得瞞著沈遲意義不大,乾脆道:“沈少不知道麼?你帶著問雪來吃飯那天,我聽見了雲少和蘇少在陽台上說話。"

他笑意不達眼底,輕聲複述,連語氣都學了個惟妙惟肖:“不說了隻是玩玩而已?放心,我有分寸。"

那晚的夜風很涼,卻比不上這話消暑,讓陸燃灰的血液寸寸凝固下來,骨頭縫裡都冒出絲絲寒氣。

原來……隻是玩玩啊。

沈遲大腦cpu直接燒過了載。

他艱難地咽了下口水,第一反應就是辯解:“你聽錯了吧?曳哥他對你那麼看重,怎麼可能是玩,肯定有什麼誤會……"

燃灰淡淡道:“沈少要是覺得我聽錯了,大可以當作我在騙你。”

沈遲悻悻閉了嘴,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解釋站不住腳,還是陸燃灰的話更可信。所以,曳哥根本不是把陸燃灰當對象處,他隻是玩玩?……仔細想想,這還真是大少爺能做出來的事。

真相大白,沈遲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作為一個三觀勉強端正的正常人,現

在看陸燃灰心裡直發虛,心道曳哥也太不道德了,之前就一直在故意整陸燃灰,現在又玩弄他感情,這算什麼事,簡直有損陰德。

但作為兄弟,他也很難去說什麼壞話,借扶眼鏡的動作遮掩內心的驚濤駭浪:"所以,你是因為聽見了這句話,才和賀立陽……?"

燃灰沒點頭也沒否認,但沉默就是一種表態,沈遲隻覺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巨大譴責。

這怎麼能怪人家陸燃灰?聽見那種紮心至極的混賬話,沒當場衝進去崩潰已經是情緒很穩定了好嗎,他到底是怎麼忍到現在的!

像是察覺到了沈遲的坐立不安,燃灰笑笑,眼底一片黯淡:“我說的話,麻煩沈少幫我保密,彆去告訴雲少,反正……已經斷了。"

最後幾個字輕如蚊呐。

把你糊弄過去就差不多得了,千萬彆再整什麼幺蛾子行不行!

沈遲隻覺得膝蓋又中一箭,差點沒當場被愧疚感壓垮。

好半天,他歎口氣,艱難地打消了幫陸燃灰平反的念頭,情真意切:“算了,就這樣斷了也好。"

"曳哥……也許不適合你,你值得更好的,我說真的。"

看了眼表,沈遲幾乎是逃難一樣地站起身,麵前咖啡半口未動:“我先走了,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隨時找我。"

燃灰沒有起身,他的咖啡還沒喝完,不能浪費:"沈少慢走,就不送了。"

沈遲出了門,在門口停頓一下,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隔著半透明質地的門簾,青年垂眼,蒼白的手指緩慢攪著麵前的咖啡。

在這充斥著陽光、暖意和愛的早上,隻有他獨自待在那個無人角落,像是座被世界拋棄的孤島。半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唇邊驀然勾起一個苦澀的笑。

燃灰:【選好了?那晚上就看這個。】

002:【好!這片一看就刺激!】

沈遲像被針刺了一下,猛然回頭,幾乎是狼狽地匆匆離開。

自打捉奸之後,蘇展連著好幾天沒見到雲曳的人影,打電話發消息也全被無視了個徹底。起初他還沒當回事,畢竟大少爺丟了大臉,肯定不願意被當作笑柄和談資。

一直聯係不上他,去了一趟雲氏集團,得到雲曳前幾天休了年假的消息,蘇二少逐漸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開車一路找到了雲曳的公寓樓。

保安說雲曳的公寓有人入住,但怎麼敲門都沒人應。最後蘇展擔心真出什麼意外,找來一個開鎖的,強行把門給撬開。

進了門就是一股衝天酒氣,窗簾全部拉得嚴嚴實實,房間裡暗無天日,零零碎碎的垃圾遍地都是,也不知道多久沒人來收拾了。

蘇展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陷入自我懷疑——自己不會撬錯家門了吧?這他媽是那個有潔癖的大少爺會住的狗窩?

他滿目狐疑地進了門,皮鞋一不留神踩在門邊的啤酒罐上,差點沒一屁股滑倒。

滿頭冷汗地穩住重心,蘇展二話不說直奔著臥室去。

結果雲曳自己在家竟然還鎖臥室門,好懸沒把蘇展鼻子氣歪,邊狂拍門邊喊:“曳哥!曳哥你在裡麵嗎!我知道你在,你彆不出聲啊!"

連拍帶喊地折騰了好半天,在蘇展決定把開鎖師傅叫進來時,門被人從裡麵刷啦打開了。

連著好幾日沒見著人影的大少爺,終於出現在他麵前。

才幾天不到,雲曳就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臉色蒼白,頹廢之意明顯。那雙向來睥睨的鳳眼越發冷冽,像是兩口冒寒氣的井。

儘管如此,還是比蘇展帥了十倍,隻能說人比人得死。

他冷冷睨了蘇展一眼,轉身走回屋內:“神經病。”

蘇展眼很尖地瞥到異樣,往前急邁一步,扯住雲曳小臂:“你手怎麼了?”

雲曳沒回頭,陰森森道:"鬆手。"

蘇展不僅不放,還膽子很大地把他的手腕反轉,露出右手上纏繞的厚厚紗布。也許是動作幅度太大,傷口又裂開來,浸紅了紗布。蘇展觸電般鬆開手,不可置信道:“你他媽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雲曳在他還想細看前抽回手:“不小心。”

蘇展才不信他的鬼話:“屁的不小心,不小心能受這麼重的傷?”

他嚷嚷:"這繃帶誰給你纏的,一點都不專業,你該不會沒去醫院吧?好端端的,乾嘛要跟自己過不去——"

未儘之語卡在嗓子眼,蘇展想起什麼,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因為陸燃灰?”聽見這個名

字,雲曳動作一頓,眼神讓蘇展瞬間寒毛直豎,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什麼冤孽。

“我知道你被戴了綠帽子覺得丟人,但糟蹋自己乾嘛?”蘇二少苦口婆心:“你該做的是狠狠報複陸燃灰,讓他從此滾出京城,從此一生落魄………"

還沒說完就被雲曳打斷,聲音冷得像是數九寒冬:“彆再提他。”不是都分手了嗎,還不讓罵。

蘇展心情複雜,識時務地改了口風:“行行行,不提他不提他………哎我說你太不地道了吧,自己悶在家裡喝酒有什麼意思,不叫我?還是不是兄弟了!"

雲曳轉身:“沒心情。”

“沒心情,出去散散心不就有心情了!”

雲曳現在的狀態太不正常,蘇展哪裡敢再讓他獨自呆著,不由分說攬住肩膀:“走走走,我聽說老劉得了幾瓶莊園特供的紅乾,今天說什麼也要讓他大出血!哥們好好陪你喝!"

雲曳打開他的手,眉眼間一片死氣沉沉:"不去。"

蘇展不解地幾步跟上:"為什麼?不是,你就非要在家裡喝嗎,有我做局陪著喝不更痛快?"

雲曳沒吭聲,又悶頭灌了口啤酒,沉默片刻,道:“一出門就會想起來。”

大少爺從來沒如此痛恨過自己的好記性,清楚地記住了所有和陸燃灰相處的瞬間。物是人非,觸景生情,曾經無知無覺的每個細節都像是把刀,調轉刀柄,往他心口上戳。

即使是看見一個普普通通的高腳杯,都能想起青年為他親手調出的那杯熱紅酒,和他在吧台燈光下溫柔的笑。

越是刻意遺忘,腦海中關於陸燃灰的一切就越生動明晰。

雲曳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明明剛經曆過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被陸燃灰耍得團團轉,不甘心到了極點.

自己竟然還在控製不住地想他。

過去那些承載著回憶的聊天記錄被刪了個乾淨,他拉黑了陸燃灰,手指撫過那簇小火苗的頭像,在刪除好友的鍵上按了一百一千遍。

最後還是沒按下確認。

蘇展看著雲曳消沉頹唐,恨不得把“我抑鬱了”寫在臉上的神情,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還記得不久前,自己擔心雲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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