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軒猛地睜開眼,神情恍惚一瞬。

血!鋪天蓋地的血!

鮮血像一場傾盆大雨,從他的頭頂澆下,帶著嗆鼻的腥氣和刺目的紅。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被粘稠血液堵住,窒息,悲憤,毀滅……

胸膛裡翻湧著滔天怒火,還來不及宣泄就被迎麵而來的重拳擊碎。

“說!你是不是警方派來的臥底!”

嗡嗡作響的耳畔傳來一句逼問,梅雨軒甩甩腦袋,看向前方。

他再度恍惚,然後開始懷疑眼前的一切。

他記得……他記得什麼?

他似乎……他似乎忘記了什麼?

砰,又是一記重拳打在太陽穴,梅雨軒眼角開裂,視線模糊。疼痛打斷了他的思緒,也讓他忘了剛才那種詭異的既視感。

“來,好好看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一個壯漢拽著一名瘦弱男子的頭發,拖到近前。

他一腳踹到男子的腿彎,逼迫對方跪下。

梅雨軒用沾滿鮮血的眼球去辨認男子。幾次眨眼之後,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

瞳孔驟然收縮,心臟狠狠一跳,他認出了這張熟悉的臉,麵上卻是被打到昏沉的頹靡模樣。

壯漢盯著他的每一個微表情,未曾發現端倪。

“好,裝不認識是吧?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壯漢取出彆在腰間的槍,說道,“你們之中隻能活一個。誰先動手殺了對方,我就放誰走。我喪彪說話算話。”

一把黑漆漆的槍出現在梅雨軒和瘦弱男子眼前。

梅雨軒被綁在椅子上,不能動彈。另一名壯漢走上前,解開他的雙手。

這是一場測驗。警察不會殺害自己的搭檔。如果其中一個為了活下來,殺害同僚,這就是一個致命的把柄。被這個把柄脅迫,不想墮落成罪犯都不行。

梅雨軒洞悉了這些窮凶極惡之徒的算計。但他想不到任何辦法破局。

看著這把槍,他麵色狠戾,心臟卻在顫抖。

周圍的人紛紛露出玩味的笑容。他們樂於見到這種自相殘殺的場麵。今天這出戲隻是為了逗狗。

“想要證明自己不是警察,可以,殺個人讓我看看。”壯漢抖了抖手中的槍。

梅雨軒伸出手,眸色晦暗難辨。

瘦弱青年先他一步奪過槍,對準壯漢的眉心,厲聲說道:“放了我們!”

梅雨軒閉了閉眼,腦海中回蕩著兩個字——完了!

槍裡沒有子彈!這是測試中的測試!今天他們都會死!

被黑洞洞的槍管瞄準腦門的壯漢顫巍巍地舉起手,結結巴巴喊道,“彆,彆殺我!我,我害怕!”

周圍那些壯漢用怪異的目光看過來。

瘦弱青年走近幾步,把槍口狠狠戳到壯漢的太陽穴上,語氣凶狠,“車鑰匙給我!”

壯漢哆哆嗦嗦拿出車鑰匙,哀求道,“彆殺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二歲小兒L,中

間還有個嫂子夜夜讓我暖床。你殺了我,他們的日子怎麼過?好漢饒命!”()

瘦弱青年握緊車鑰匙,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他越聽越覺得這句話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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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軒暗自歎息,眼瞳裡溢出殺意。

他們正在被這群犯罪分子戲耍。

“哈哈哈哈,看他這副傻樣!哈哈哈!”

周圍那些壯漢忽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被槍指著太陽穴的男人笑得最為猖狂。

“槍裡沒有子彈!以你這個智商,你是怎麼考上警察學校的?”男人一邊笑一邊譏諷,然後抬起手,大大咧咧地握住槍管,叫囂道,“來呀,開槍呀!讓我聽個響兒L!”

周圍的壯漢們笑得更為大聲,一個個麵露期待。

梅雨軒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緊張感和前所未有的恐懼讓他不能呼吸。今天,他們都回不去了!

“誰說槍裡沒有子彈?”瘦小青年歪歪腦袋,抿抿唇角,笑容天真地問。

壯漢們挑釁道,“有沒有子彈,你開一槍就知道了。”

“我說槍裡有子彈,它就一定會有。”瘦小青年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血水和腦漿四處迸濺。

一具睜著雙眼的屍體緩緩倒地,臉上殘留著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槍裡明明沒有子彈!

四周安靜一瞬,然後就是四散奔逃的聲音。

瘦小青年眼也不眨地扣動扳機,連連點射。

砰砰砰,砰砰砰……

他彈無虛發,一槍一個,宛如收割生命的閻羅。

梅雨軒已震驚到失語,卻還能抽出一絲心神細數槍聲有幾道。一槍、兩槍、二槍……瘦小青年足足開了二十幾槍,五分鐘不到就乾掉了倉庫裡所有人。

可是,這種型號的槍最多隻能裝12發子彈!

見鬼了嗎?梅雨軒恍恍惚惚地暗忖。

待他回神,瘦小青年已踏過橫七豎八的屍體,緩緩來到他麵前。青年彎下腰,左左右右地歪著腦袋,仔仔細細端詳梅雨軒的臉。

他的眼瞳清澈如水,帶著爛漫的天真和朝氣。他的眼神好像在凝望一個久彆重逢的故人,滿是欣喜和懷戀。

麵對這樣一雙眼睛,梅雨軒不知道為什麼,鼻頭竟然有些酸,眼眶湧上一陣無法抑製的濕熱。他把這種想哭的感覺錯認為劫後餘生的喜悅。

青年對著熱騰騰的槍管吹了一口氣,抿著唇角問道,“老大,我厲不厲害?”

老大?青年從來不這麼叫自己。警局給他們編了代號,他們隻會互稱代號。

心中滿是疑惑,梅雨軒卻不由自主地點頭,“厲害。”

青年伸出手,輕輕拍打梅雨軒的腦袋,笑著說道,“老大,再見。”

“什麼?”梅雨軒愣了愣。

青年又拍拍他腦袋,嗓音帶上一絲不舍,“沒有好好跟你說再見是我的錯。”

梅雨軒掙紮起來,心

() 中湧上難以言說的焦急和難過。

青年半跪下去,閉上眼睛。梅雨軒連忙彎腰去解腿上的繩子。

“臥槽?這些人是我殺的?我剛才這麼猛?”青年忽然站起身,恍恍惚惚地看著握在自己手中的槍。

他記得之前的一切,卻又感覺如隔雲端,十分虛幻。

“廖子?”梅雨軒抬起頭,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咋了隊長?咱還愣著乾嘛,快跑啊!”青年晃晃手裡的車鑰匙,火急火燎地催促。

梅雨軒心下一沉,感覺失去了非常重要的東西。但他沒有時間深想,隻能跟隨青年快速離開。

越野車駛入夜色的時候,他回過頭看看那座破敗的倉庫,總有種事情不該如此順利的錯覺。可是他們真的逃出來了。

越過邊境,他們就能帶著重要的情報回到祖國。等待他們的是恢複身份,步步高升。

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梅雨軒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總覺得這裡缺了一塊。

數月之後,梅雨軒和瘦小青年穿著警服站在C位,與局裡領導拍合影。他們手中各自捧著一個勳章。

一群記者站在周圍等待采訪。鎂光燈閃個不停。

越過人群,梅雨軒看見警局大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青年。縱使見多識廣,心智堅毅,梅雨軒依舊感覺到一陣心顫。

青年美得像穿透薄霧的晨曦,染著非主流的粉色頭發,卻半點不顯怪異。他直直地看過來,歪歪腦袋,揮揮小手,抿抿唇角。

他雪白的臉頰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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