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還沒進辦公室就瞧見了茶幾上的熱飯熱菜,因為到冬天了,還用盤子蓋著。

他高興地衝進去:“愛你小叔——”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了辦公桌後臉色發黑的白澗宗、以及撐著桌子不知道在死纏爛打什麼的秦燁。

燕折笑容瞬間失蹤:“你、你怎麼在這?”

他心裡其實有點數……

蕭玖一直沒放軟態度,鐵了心要冷靜冷靜,但是秦燁哪敢讓他冷靜啊,就怕冷靜久了就涼了。

所以秦燁一直試圖從燕折這了解一下蕭玖的真實態度,但燕折肯定不能這麼背刺朋友啊,就一直讓白澗宗擋著,不肯見秦燁。

這下好了,秦燁忙完,直接殺到公司來了。

“出去。”白澗宗說。

現在燕折已經不會像以前一樣,聽到白澗宗語氣凶凶地說“出去”就以為是對自己說的。

他腳步不動,用眼神瞄秦燁——說你呢,你咋還不走?

秦燁欲言又止:“我……”

燕折歎了口氣:“秦總啊,你們之前那麼多誤會,你總得給他冷靜時間,他要是還喜歡你,冷靜完會主動找你談未來的,要是感情淡了,強扭的也不甜是不是?”

秦燁想了想:“不甜沒關係,解渴就行。”

燕折一呆。

秦燁表現出了一些固執:“他隻能喜歡我。”

燕折:“……”

你以為你是霸總呢?好吧確實是老總。

燕折隻能在心裡默默道:自求多福吧玖子。

走之前,秦燁想了想:“但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會給他冷靜時間的——但最多到他這部戲殺青為止。”

燕折嘀咕道:“你跟我說也沒用啊。”

秦燁沒說什麼,出門時順便塞給他一張照片。他下意識看了眼,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差點yue出來。

白澗宗感覺不對,立刻撐著身體坐輪椅上移動到燕折身邊。他奪過照片看了眼,臉色鐵青,直接給秦燁打了個電話過去:“秦燁!你再給他看這些照片試試!”

“可以啊。”那頭的秦燁道,“都多少年沒叫過我大名了?”

“不給他看你要一直瞞著他嗎?人已經死了,你總要讓他後半生放下心來過日子,我這還有視頻,要的話就說一聲。”

白澗宗直接掛斷電話,倒了杯水給燕折。

“我還好,彆氣了。”

照片不是彆的,是蘇友傾的死狀——

極其淒慘,血肉模糊。

作為一個從未見過大場麵的人,冷不丁對上這樣的視覺衝突,第一反應當然是不適。

這無關照片裡的人是誰。

燕折喝了一大杯水,緩了緩。他現在心態很矛盾,一方麵,他覺得現在是法治社會,人人都該守法,這樣報私仇不好。

可一想到照片裡的人是蘇友傾,又有種莫名的痛快從心裡溢出來。

整個人一下子就輕了。

就好像那四年的黑暗記憶都變得輕鬆許久,再也不是困擾了。

“燕折?”

“嗯?”燕折抬頭,才意識到自己發了很久的呆,“我餓了。”

白澗宗皺了下眉,到底沒說什麼,彎腰拿開蓋著熱菜的碗碟:“吃吧。”

他自己卻沒動筷子,盯著手裡的照片看了很久,然後捏緊拳頭揪成皺巴巴的一團。

燕折夾了塊口蘑蝦滑,喂到白澗宗嘴邊:“啊。”

白澗宗張開嘴巴,將照片塞進兜裡。

燕折今天胃口很不錯,吃了足足三大碗,一桌子的菜也被一掃而空。最後摸著肚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

白澗宗嘲笑道:“我看你一天的運動消耗都抵不過你一餐的熱量。”

燕折堅毅道:“明明再好好鍛煉!”

“……”白澗宗讓助理來收盤子,“我看十年後能不能看到你的腹肌。”

燕折乾笑了聲。

他原本因為太瘦,肚子上還有點腹肌的輪廓,現在是完全沒有了。

白澗宗說歸說他,但是從來沒真的讓他減肥過,山莊或者老宅的廚房都會按他的喜好做飯,這膘是一天沒消停過。

等助理走後,燕折就撲到白澗宗身上,手直接伸進衣服裡亂蹭:“給我摸摸你的——”

白澗宗:“拿出去。”

“不要,摸摸——”

燕折瞎撩得來勁兒,完全沒發現白澗宗的呼吸逐漸粗重,輪椅正朝著辦公室裡間的休息室移動。

“癢兒……”

燕折終於意識到,白澗宗的手已經穿過衣服錮住他的腰了。

他虛虛道:“不行……我困了。”

白澗宗眼神低沉:“我看你挺精神。”

“不不——”

拒絕是沒有用的,燕折羞恥得想死,身後就是清透的落地玻璃窗,外麵全是市中心的繁華大廈,倒映著碩大的霓虹商標。

唯一的安慰就是上衣沒脫,不算全露。

白澗宗一點都不動手,純靠燕折自己起|伏。

“你煩死了……”爽到發軟的燕折受不了道,“以前誰說的我白送你都不要?”

白澗宗充耳不聞,終於肯動動手了:“剛吃那麼多,運動消化一下。”

燕折:“剛吃完飯不宜劇烈運動……啊!”

白澗宗:“宜。”

“霸|權主義。”燕折含淚控訴,“我想做的時候就是我放浪,你想做的時候就什麼都對……啊,你不要壓那麼狠!”

結束後已經是大汗淋漓,燕折擦了個澡就縮進被窩沉沉睡去,運動完確實好睡。

白澗宗坐在床邊看了會兒,偶爾在燕折翻身時給拎拎被子,確定燕折沒做噩夢以後,才離開休息室處理工作。

晚上,因蘇友傾死了的事,他們回了趟老宅。

燕折就補了五個小時的覺,以防作息調不過來晚上睡不

著。晚飯很豐盛,看得出來老太太表情都輕鬆得很多,眼神也輕快了少許。

“多吃些,小折這麼久也不見長肉。”

“長好多斤了。”燕折說,“大白才是一點肉沒長。”

白萍嘴角抽動了下:“他運動量大,腿不好還要鍛煉。”

現在好像大家也不怎麼避諱在白澗宗麵前提及他的腿了,似乎都明白,雙腿殘疾已經不再是他心裡跨不過去的溝壑。

“反正比我自律。”燕折的跑步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隻有散打還在堅持練習。

“挺好。”

吃完飯,燕折感覺白澗宗和白萍應該想單獨聊聊,就先去看白茉了。經過幾個月的精神治療,再配合藥物,白茉已經穩定了不少,很少再出現發脾氣砸東西的狀態了。

雖然還是認不出白澗宗,但偶爾會在白澗宗來接燕折、等在門口的時候盯著他出神。

連精神病醫生都說白茉恢複得比想象得好。最大的進步就是白茉有時間觀念了,之前的地下黑暗的不分日夜,導致白茉剛回來時的睡覺時間一直很亂。

在醫生一遍遍地引導晚上九點以後才是睡覺時間下,如今白茉的作息終於正常了,飲食也一起變得規律。

也許她永遠都無法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但隻要能出去走走,正常生活,就是最好的結果。

之前她被囚禁十三年的消息一經散播,很多人都說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被淩.辱十三年不如去死等等……

燕折都用“我超愛大白的”的賬號逐條反駁,倒是吸引了一波粉絲,甚至有人基於他之前騷氣的發言懷疑他真的是白澗宗未婚夫本人。

他始終覺得,不管經曆了多慘痛的事都可以擁抱未來。

活著怎麼都比死掉好,特彆是在脫離泥潭以後。

……

“我想婚禮推遲一點。”

“為什麼?”

“他還年輕,不用著急結婚。”白澗宗平靜道,“我想讓他去上學,多出去轉轉。”

白萍一眼看透了白澗宗的心思:“你是怕自己的腿治不好,小折後悔吧。”

白澗宗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無法動彈的腿。

白萍道:“我倒是都隨你們,但彆總質疑小折的心意,也會叫他傷心的。”

白澗宗結束了這個話題:“我想把照片給母親看看。”

白萍一頓,瞥了眼蘇友傾死相淒慘的照片:“和醫生商量一下吧,彆刺激太狠了。”

……

白澗宗到白茉廂房的時候,她正和燕折一起看電視。

醫生站在輪椅旁,側頭對白澗宗點點頭,並輕聲說:“你親自給她看。”

白澗宗緩緩駛入房間,這是白茉回來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踏足這裡。

“媽……”第一個音節剛到嘴邊,還是被隱匿下去。白澗宗將照片放在白茉麵前,並沒有逼她去看,“蘇友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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