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熠之是江舟最好的出路。

冉元青控製欲太強,趙黎是個商人,商人重利輕彆離,這句話放在他身上從來都很應景。

江舟以前就知道這些富家公子哥的德行,所以無論是為陸叔,還是為個人,虞熠之都是更吸引他的存在。除了不出櫃,至少事事有回應。

但有時候這份直白,也很讓人心塞。

江舟隻希望陸叔不要發飆,好在後者的抑製力比他要強悍很多,硬是咬著舌頭,嘴角帶笑,目中還擠出一絲絲欣慰。

林津渡沒有繼續摻和這出好戲,對陸醫生說:“這次的不幸雖說是因江舟而起……”

江舟:“……”

MMP。

林津渡從他無聲動了一下的嘴皮就知道對方在罵什麼,不禁搖頭。

如此不文明如何能成大事?

“但我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您好好休息,我也承諾,您戴上變聲器那天,我會是您的第一位谘詢者。”

“您永遠不會無人問津。”

表達完態度,林津渡掃了眼陸醫生略顯扭曲的笑容,滿意離開。

係統還沒看夠好戲。

【怎麼這就走了?】

【你好歹在裡麵自拍幾張。】

打卡留念啊!

“不急,讓江舟演一會兒,我去打個小報告。”

【什麼小報告,病房直接拆穿。】

【給他臉了!】

林津渡等電梯,笑吟吟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真在病房裡公放,隻能看到江舟留著眼淚辯解,到時候是一場鬨劇。

通過管家打小報告就不同,那是一種細細針紮的疼痛,遲早戳穿那張麵具。

車水馬路,林津渡剛要伸手招出租,後麵傳來一道聲音:“我在。”

林津渡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是司機。

“你怎麼在這?”

“來安下巴。”

“……”

上車後,林津渡人文關懷了一下,司機表示不要緊:“微微有一點錯位,以前打嗬欠脫過一次,之後時不時就出點小問題。”

等到了目的地,林津渡讓司機先回去:“我大概還有好一會兒。”

希望管家不要驚掉下巴。

司機留下聯係方式:“提前半個小時打給我。”

林津渡來得時機不太湊巧,王嬸被抓後彆墅要重新招工,麵試剛好定在這一天。

管家此刻格外繁忙。

林津渡倒也不急,坐在客廳沙發上翻看雜誌。

“嘖嘖。”想不到虞熠之這裡居然也有上期的《Air》。

江舟找得這幾個男人,含狗量極高啊。

約莫半小時,管家才堪堪見完所有的應聘者,正要下樓和林津渡說話,滴滴的門鈴聲響起,近處一位幫傭走過去。

江舟站在外麵,彆墅裡的人他以前都見過,擔心死而複活造成恐慌。

他正要透過可視門鈴解釋,便聽幫傭朝裡麵喊了一聲:“不知道是少爺的哪個替身,有九成像。”

第二人聽見,朝下樓的管家喊說:“九成像的替身上門,讓他進來嗎?”

複讀機式的傳話再次開啟。

“……”江舟忙喊了聲:“小任姐,是我。”

幫傭小任愣了愣。

“鬼啊啊啊!”

管家慶幸林津渡早就打過預防針,否則他八成也會嚇到。

“我回避一下。”林津渡問:“哪裡適合偷聽?”

管家猶豫了一下,打開前陽台的小門,外麵單獨裝了樓梯,可以直通小花園。

花園南端是視覺死角,隻要不關門,裡麵人的聊天都能聽見。

讓幫傭先去樓上忙,管家獨自去玄關處。

看到林津渡的鞋時,他收進鞋櫃。雖然不知道對方又在折騰什麼,但那日虞諱來時的話,讓管家隱隱有感,關於江舟少爺的“複活”,中間牽扯很大。

管家開門。

“章叔!”江舟眉眼溫和,待人親近,一如當年。

嗯,就是有點胖了。

作為替身計劃的監督者,管家的眼睛才是尺,對比當年胖了七斤半左右。

見管家不怕他,江舟微笑說:“看來熠之哥已經和您說了我的事情。”

管家含糊嗯了下。

實際虞熠之這兩天過得驚心動魄,白月光回歸,父母又回來了,他哪裡有心情和管家說太多。

此時此刻,林津渡躺在小花園的搖椅上,雙腿交疊落在一起,正要實施竊聽風雲,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虞諱】:還在醫院?

【林津渡】:在吹你吹過的晚風。

【虞諱】:……

【林津渡】:[彆墅][豎起耳朵][躺椅子][江舟來了][隔牆有耳]。

打字的同時,林津渡為白月光的精力感到佩服,陸醫生才出事,見沒有把自己拖下水,江舟竟然也馬不停蹄過來打小報告。

屋內,江舟已經和管家敘舊了一會兒,轉折終於來了。

“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江舟咬著嘴唇,神情充滿了掙紮,提起那天一起去泳池的事情。

“那天我看到林津渡他……他好像在有意無意地撩撥熠之的兄長,可我又聽說,他之前和熠之哥走得比較近。”

林津渡輕謔一聲,原來是來告狀的。

那他估計得失望了。

屋內,管家淡然道:“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江舟不解。

管家用理解的眼神望著他:“你的困惑,我也曾深深困惑過。”

江舟震驚:“所以您知道?”

管家:“知道,我也不止一次暗示過先生。”

江舟更震驚了:“那熠之哥他……”

“先生姓什麼?”

江舟下意識道:“姓虞啊。”

管家意味深長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

一直到離開彆墅,江舟神情都有些恍惚。

他不明白,為什麼也就兩年多的時間,一切好像就都變了。

從管家表達的意思上看,虞熠之不但知道,而且他還快樂,很快樂!

快走到路邊時,江舟忍不住給陸醫生發了一條消息:你的催眠是不是出了問題?

·

小花園。

特意又等了十分鐘去,確定江舟走遠不會折回,林津渡重新進入彆墅:“他告完狀,該我了。”

正在收茶杯的管家停下動作。

林津渡走上前,開始播放錄音:“請君為我傾耳聽。”

管家:“……”

錄音隻節選到江舟問話的那裡,後麵普信的片段被林津渡選擇性掐斷。

“這位陸醫生,也在給虞熠之做治療。”林津渡補充說明。

管家見完江舟,神情都未有太大的變化,這會兒卻是眉頭皺得更深。

誰家正經谘詢師隨地大小催眠?

最讓他詫異的,還是江舟企圖讓谘詢師問話催眠狀態下的林津渡。

管家:“對方問了嗎?”

林津渡稍微往後放了一點陸醫生詢問的話語。

管家斥責:“不但沒有職業操守……”

“而且違法。”

冷冰冰的話語從正前方傳來,林津渡和管家同時一驚。

林津渡背對著聲源處,“是……”

管家驚訝中忘了用敬語:“魚來了。”

林津渡差點被嗆住,側過身,虞熠之不知何時出現在陽台小門旁邊,光照讓他的五官看上去更加深邃了一些,投下來的陰影隨之擴大。

日常他不在家的時候,前陽台的小門從來不會有人開,小花園的躺椅隻有虞熠之享用。

剛剛回來時,看到門開著,躺椅上位置也變了,虞熠之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不料聽到了林津渡外放的錄音。

林津渡和管家麵麵相覷。

林津渡:“普法工作沒白做。”

古早小說男主終於成功融入了法治建設,而且建設得很到位。

他關掉錄音,率先為江舟發聲:“他或許是看我和你哥走得有些近,擔心我圖謀不軌,所以才出此下策。”

走綠茶的路,讓綠茶無路可走。

虞熠之冷冷說了句:“是嗎。”

“你和我哥走得近,是因為我,他完全可以直接來問我。”

管家聽不下去了。

好一個因為我。

他現在看虞熠之就像在看一座鵲橋,橋兩邊站著林津渡和虞諱。

對了,橋本身還是彎的。

Wonderfulu。

上完江舟的眼藥,林津渡火速拉陸醫生下水:“我隻是不明白,陸醫生看上去那麼有職業素養的一個人,為什麼就答應了?”

虞熠之目光複雜。

如今他麵上看起來相對平靜,實際在聽到錄音的刹那,心跳頻率都有些不穩。

到底林津渡是以一個催眠受害者的身份站在麵前,虞熠之強行壓抑住情緒,說:“江舟算是受陸醫生資助長大的。他的父母……感情不睦。”

林津渡:“離異?”

虞熠之:“喪偶。”

“……江舟幼年時,他母親打斷他父親的腿,又把人囚禁起來,後來事發,警察來的時候,那女人先殺夫再自殺,隻留下當時七八歲的江舟。”

林津渡沒有想到白月光還有這麼慘烈的一段過往。

不過這卻是給他解惑了。

難怪江舟願意配合陸醫生把虞熠之情緒整崩潰,然後再留在對方身邊無微不至的照料。

溫柔隻是假象,對方骨子裡怕是帶些家族遺傳下來的精神病。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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