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凝目片刻,終於認出了青年版本的陸秀夫,手中長劍總算是沒有砍下去。

不是,小陸相公,你這看起來也太可疑了吧!

“哎,你……”

他正打算說點什麼,門前的地麵竟是轟隆隆作聲,猛然向下塌陷。

這裡本就位於海島之上,沿線皆山石聳立,蒼青磊磊,地麵碎裂之後便直接露出了下方的海水,冰寒岑寂,泛著冷幽幽的蒼白泡沫,星霜飛濺般一陣狂轟亂打,滔天飛揚。

霍去病一時無備,半個身子都墜入了海中,幸好及時一劍釘入了邊緣的石塊,才沒有陷得更深。

但若要爬上來,卻顯得十分困難,因為兩側的岩石都被提前塗抹了某種釉料,非常光滑,難以下手。

很顯然,這裡是一處早就準備好的陷阱。

“你就在水裡先待上一會吧”,陸秀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繼續拖著張世傑進屋,“等我給你的同夥處理完傷口,再回來審問你。”

他甚至貼心地留下了一份小點心,還有一杯水。

霍去病有些生氣,感覺今天的小陸相公不講道理。

但是,誰能拒絕一份香香甜甜、軟軟糯糯、甚至可以飄在水麵上的點心呢?

“我不是在給陸秀夫麵子”,他把裝點心的木質托盤放在海麵上飄,抬手撥了撥水流,托盤立刻浮動了起來,像是一片輕盈的懸葉四處飄蕩。

他揚起眉毛,頗為感興趣地說:“是這個糕點漂流真的有些好玩。”

視頻那頭的劉徹:“……”

本來沒啥感覺,但被冠軍侯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挺有意思的。

此刻,一名躊躇滿誌的漢武帝陷入了沉思。

冠軍侯常年征戰西域,似乎這次副本還是第一回見海。

看來,以後開疆拓土的時候不能再局限於西方,應當往南打下幾個海洋國度,通通收複,四夷賓服,讓大漢的海外領域也翻上幾番,以滿足冠軍侯這個平平無奇(?)的微小心願。

司馬相如作為一名巴蜀人,羈旅求職於京師長安,對於這一幕倒是非常感同身受。

“看呐,冠軍侯玩得多開心啊”,他由衷地感歎道,“我們南方人第一次看見雪就是這樣的!”

霍去病吃完了點心,又自己待了好一會,和天幕上的熱心觀眾交流了許多情報,以八卦為主。

自從擂台開放,申請上去打架的萬朝選手就源源不斷,那些本來就有宿仇的位麵,更是戰意衝天,無休無止。

比如周世宗柴榮,他每天都挑戰一個宋朝的位麵,皆選擇武鬥,已經連贏了十三場。

按理說,周世宗雖然亂世定鼎天下,麾下武將如雲,但比起兩宋三百年還是有些相形見絀。

結果萬萬沒想到,他連屬下都還沒動用,僅憑自己親征過去,直接就掃平了宋朝所有的迎戰選手,望風披靡,獨立高台,堪稱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唯獨宋孝宗位麵,依

靠辛棄疾小勝一籌,扳回了一局。

霍去病頗為好奇,這個辛棄疾明明跟他素不相識,名字卻如此對仗工整,不知道未來能不能有機會打一場。

既然姓名雷同,那麼幸存者隻能有一個(躍躍欲試.jpg)

此時,屋中忽而傳來了一聲驚呼,伴隨著什麼東西墜地碎裂的聲音。

霍去病眼眸一抬,發現事情不簡單,當即破水而出,起身上岸。

他宛如貓咪出水一樣使勁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弄得晶瑩剔透,到處都是,而後一振衣袖,施施然向著室內走去。

天幕前的觀眾:“……()”

合著你之前根本沒被陷阱困住,隻是為了玩糕點漂流,才屈尊決定留下的?

“這個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新朝位麵,大科學家王貞儀正在拿著鉛筆和圓規(王莽製作的),繪製陸秀夫這個陷阱的三視圖,並且進行了受力分析的物理計算,最終得出結論:

“小陸相公這個陷阱布置非常精妙,四壁石頭,下麵是海水,可以同時承受十餘個健康成年人的力道。”

他一個人獨居在此,總要考慮自己的人身安全問題。

至於為什麼冠軍侯輕而易舉就掙脫了……大約是陸秀夫在設計的時候忘了考慮bug吧。

新皇帝王莽拍拍手,心悅誠服地誇讚道:“不愧是國師啊,快,把這個陷阱出成物理題,發下去給百官考試。”

無辜受難的新朝百官:???

霍去病推門而入,見滿室裝幀秀雅,翠竹蒼蒼,一線海天斜日的落照霞光順著雕窗湧入。

室內的二人正在對峙,確切而言,是張世傑握著劍抵在陸秀夫頸間,單方麵欺負人。

他傷得很重,片刻之前被處理好了傷口所以剛醒過來,容色蒼白,幾乎看不出什麼血色,唇角緊抿,眼眸也是一種凝如夜雪的漆冷深黑,被明亮鋒刃一映,森然寒芒如綻。

陸秀夫早已認定此人腦子不太好使,便不與他一番見識,就當脖子上的劍不存在,溫聲說道:“你倒在了我的……門前,我就順手將你救下了。”

張世傑眉峰緊鎖,忽而奪過他手中的藥碗,順勢向簷下花間一潑。

花上原本停棲著一隻蝴蝶,遭此飛來橫禍,被這滾燙的藥汁從天而降,呲啦澆了滿身,哀哀掙紮幾下,竟是不再動彈。

張世傑抬眸望去,神色倏然冷漠如霜,下定結論道:“藥中有毒,你分明就是有意害人。”

陸秀夫無語,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這碗藥太燙了,蝴蝶壓根承受不了?

正想解釋一二,張世傑卻已經滿懷警惕。

他這次是因為崖山海王廟出現神香,所以孤身來見那位求助之人,結果沒想到那個小女孩卻是一枚誘餌,自己險些折在了這裡。

元軍水師已至,他現在必須儘快返回海上備戰才行。

至於陸秀夫……他第一眼看到就覺得特彆驚豔,儀容風華平生僅見的一個人,正因如此,這樣的人不該

() 出現在海邊小漁村中,更應當萬分加以戒備。

“彆說那些有的沒的()”,張世傑收緊了劍鋒,在他素白頸側劃開了深深一道血痕,冷聲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此處?▍()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霍去病:“……”

天幕前的觀眾:“……”

雖然說,他氣勢還挺強的,但所有人都充滿同情地看著他。

張太傅……不對,現在該稱呼為海盜王了,這家夥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啊。

眼前可是他一生中最重要之人,為了對方生,為了對方死,半生征戰都隻為了和他並肩作戰,不至於絕境中孤身一人。張世傑今天砍下去的劍,都終將成為腦子裡進的水,以後絕對有夠頭疼的。

霍去病眼看情形不對,正打算行動上前,將陸秀夫撈出來。

便聽得錚然一聲破空之音響起,一支小箭從極低的角度飛射而出,不偏不倚,擊中了張世傑的左肩。

箭上塗了麻痹神經一類的藥物,迅速發作,張世傑身體晃了晃,向後兩步,跌坐在榻上。

“下次記得不要離我那麼近”,陸秀夫露出了一個很淺的微笑,皎潔清透,似流雲送月一般,又帶著無限明亮飛揚的神采。

他拾起張世傑墜落在地的佩劍,在對方警惕的視線中,提劍越走越近,驀然倒轉劍柄,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還有,記住了,我是楚州人陸秀夫,字君實。”

張世傑看他放下素淨如雪的衣袖,遮住了綁在腕底的不知什麼發箭機括,頓覺傷口一陣劇烈作痛。

嘶,真的好疼啊。

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再忘記這個名字的,但是聽起來有點耳熟……

張世傑終於反應過來,微訝道:“這位……義士,沿海許多城鎮貼滿了你的通緝令,你也是抗元的?究竟做了什麼事引得那些韃子如此憤怒?”

“其實也沒什麼”,陸秀夫輕笑一聲,清麗的眉宇間漾起一片孤光熾澄,“無非就是名氣大了點,寫的反詩反文多了點,又不願入朝為官,為他們歌頌太平,自然就被視為眼中釘了。”

他見張世傑一直盯著他看,似乎頗感興趣,便問道:“「三都淪亡記」是我寫的,你讀過?”

張世傑搖頭:“我沒讀過書。”

陸秀夫眸光流轉,支頤望向他說:“沒關係,我現在告訴你就是了。”

“所謂三都呢,是說蒙元的上都哈拉和林,大都北京,還有中都原上皇城。三都當然沒有滅亡,我不過是簡單設想了一下他們淪喪於義軍之手的場景,並將之描述了出來,大江南北,傳唱甚劇,一時間追捧無數。”

張世傑始終緊繃的神色終於有所舒緩,唇角似有若無地彎起,輕聲說:“真想親自一觀。”

“家裡就有手稿”,陸秀夫起身,準備開始翻箱倒櫃,“我拿給你看看。”

張世傑一下拽住了他的手腕,又輕輕地一觸即離,製止道:“不必,我沒讀過書。”

陸秀夫“啊”了一聲,顯得有

() 點驚訝,他從前的交際圈實在是缺乏和文盲(?)打交道的先例。

但他很快就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你先喝藥,就坐在這裡,我把內容給你念一遍。”

張世傑望著他的背影,眸中靜如深水,一瞬不瞬。

陸秀夫很快帶著新的一碗藥回來,還有一卷書稿:“你彆擔心,這藥沒問題的,要不我先嘗一口……”

張世傑還未來得及反應,他便已經端起來淺淺品了一口,頓時露出滿臉嫌棄之色,轉頭給自己塞了好幾塊甜點。

“太苦了!”

張世傑就著碗一飲而儘,眉毛都沒動一絲,陸秀夫看得一度眉頭緊鎖,忍不住捏起一塊甜點送到他唇邊:“來,緩一緩。”

張世傑凝目看了他許久,眼睫輕輕垂落:“謝謝。”

“不客氣”,陸秀夫欣然道,“我也很開心。”

拿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投喂彆人,還怪有成就感的咧。

而且張世傑吃東西安安靜靜,目光專注,給人的感覺就非常配合,不像他從前的朋友文山,還有謝疊山,每次上門拜訪提到吃點心,都推三阻四一陣敷衍,最後更是找借口直接跑路了。

文天祥/謝枋得:我們甜黨和爾等鹹黨不共戴天,你莫要過來!

張世傑看著他說:“我是南海張世傑。”

這個名字在東南地區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對此敬仰者有之,盲從者有之,更多的則是驚懼憎惡,聞風喪膽。

畢竟除了沿海一帶建立了海王廟,確實見過他本人或他的部下,其他人遠隔千裡萬裡,哪裡知道傳說中的張王是什麼樣子,何等作風。

純靠想象而已,結果就傳得越來越離奇玄乎,有許多誅心之論,他聽了也不過付之漠然而已。

讓他感到高興的是,陸秀夫並未露出什麼異色,而是眨了眨眼說:“張王,你看起來全然不似傳說中那般蠻橫無理,搞什麼食人肉、飲人血、拿人骨當樂器之類的。”

張世傑:“......我沒有那種特殊嗜好。”

陸秀夫莞爾道:“可見傳言荒謬,全不可信,元軍水師打不過你,就搞這一套言語抹黑,當真是其心可誅。”

張世傑冷凝的眸中閃過一絲晴雪初霽般的笑意,低聲道:“你和通緝畫像上長得也不一樣,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陸秀夫擺擺手,示意沒關係,但張世傑堅持要給他抹藥,低眉在斜陽下靜默了許久,這般折騰了好半天才弄完。

今日雖然開場有點不愉快,最終結局還是很不錯的,陸秀夫覺得自己交到了崖山隱居期間的第一位朋友,便出言邀請道:“你留下來一起吃飯吧,我給你做好吃的。”

然而,然而......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還留了一盤點心在外麵,給另一個闖入者……

哦豁,這麼長時間過去,都把人忘了,不會被海水給浸傻了吧!

陸秀夫立刻起身向外走去,張世傑不明所以,提

劍緊跟著他(),到小院回廊處?()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便看見霍去病抱著劍,和轉角處一隻飛毛雞正在大眼瞪小眼。

真.飛毛。

這隻雞因為過度驚嚇而撲騰,嚇得羽毛飛舞,掉落得到處都是。

陸秀夫遲疑:“……這人是跟你一起的?”

張世傑下意識拔劍擋在他身前,蹙眉道:“……不是。”

霍去病已經在這裡等了好一會了,他才不想摻入陸、張二人之間,給自己平添工作量。

事實證明,縱然時移勢易光陰倒轉,小陸相公依舊永遠都有辦法解決張世傑,他在這邊等了些時間,裡麵的氣氛果然漸轉和諧。

但是!誰能告訴他!

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一隻雞,一隻耀武揚威,卻又長得很有嚼勁的雞!

霍去病作為幼年時期的村中一霸,少年時期的長安一霸,頓時心思動了,很想把這玩意變成烤雞,準備捉了去向陸秀夫買下來。

經曆了簡單的上樹鬥爭之後,他輕而易舉地就抓到了這隻雞,拎在手上,陸秀夫頗為讚歎地鼓了鼓掌:“好身手。”

霍去病拿出一堆金子,準備跟他買雞。

陸秀夫先前在混亂中未看清楚,這時見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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