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上章大修,白天看過的同學,請再回去看一次_(:3ゝ∠)_為了補償大家因此造成的精神損失,上章的留言都會贈送禮物。大家冬至快樂!當潘寔和杜良被豫章王喚來,告知方才商議之事, 並命令潘寔去讓人鳴鐘鼓召集朝會, 二人的神色也跟見了鬼一般。“可……聖上仍在臥病。”潘寔道。“聖上不久便會醒來。”豫章王道, 目光往我這邊掃了掃。二人皆吃驚。不待他們再問, 豫章王正色道,“此事關乎朝綱大統,若有疏失,我等皆位移。宮正宜速速去辦, 不可耽誤。”潘寔雖很是不可置信, 但當前形勢他亦是心知肚明, 猶豫片刻,終是答應下來, 匆匆走了出去。杜良的神色亦仍是猶疑不定, 豫章王卻不多言,往皇帝寢宮而去。龍榻上, 皇帝仍在沉睡之中,榻前除了蔡允元, 還有幾個宮人守著。我說那太上道君的仙術乃是天機,且關乎皇帝和豫章王性命, 施行之時, 龍榻方圓十丈之內, 除了我、皇帝和豫章王,不可有旁人。按照我的意思,桓瓖動用了中郎職權, 將皇帝寢宮的侍衛都撤了下去,嚴令把守在門外,未經他允許,不得放任何人入內,就連潘寔、杜良和蔡允元亦然。蔡允元一臉愕然之色,趁著無人注意時,將我拉到一邊。“這又是怎麼回事?”他壓著聲音,急急問道,“聖上仍在臥病,教我如何讓他即刻康複?”我看著他:“太醫不是有那藥?給聖上服下了麼?”蔡允元道:“服下是服下了,可再快也快不得一時。”我說:“這不必太醫操心,繼續照看這殿中便是。”說罷,我不再多言,走入皇帝的寢宮之內。豫章王看著皇帝的睡臉,麵色沉沉。“父王,”寧壽縣主忍不住道,“父王果真要去試那法術?還是再等一等,聖上或許會醒來。”“來不及了,方才秦王又派人來傳話,說再不打開宮門迎接他那勤王之師,便是謀逆。”豫章王神色平靜,“此乃唯一之法,我等世受君祿,自當鞠躬儘瘁,便是效死,亦乃本分。”寧壽縣主欲言又止,神色擔憂,但終於沒有再說話。我見得事情皆已俱備,對眾人道:“此殿中不可有旁人,請諸位往殿外等候。”桓瓖無異議,自往外間而去;蔡允元看我一眼,亦跟隨其後。寧壽縣主卻是不動,望著豫章王。“去吧。” 豫章王溫聲道。寧壽縣主應了聲,片刻,瞥我一眼,轉身離開。我轉頭,卻見公子仍站在我身旁。“果真不須我幫你?”他低低問道。心仿佛被什麼觸了一下,柔軟起來。這些人之中,隻有他對我那些神神叨叨之事從不在乎,就算他和彆人一樣,稍後隻會看到一個結果,恐怕即刻也會明白這不是什麼仙術。但就算我公然誆騙彆人,他也不拆穿,對我要做的事全然給予信任。他就算有疑惑,也沒有不刨根問底地揪著不放,隻問我,果真不用幫忙麼?莫名的,我對自己仍然秉持能瞞則瞞的態度,竟有了些愧疚。“不必。”心中一橫,我微笑,輕聲道,“公子在殿外等候便是。”公子看著我,應了一聲,沒再多言,轉身走開。待得周圍無了閒人,我將內殿的門閂上。而後,從皇帝榻旁的壺中倒出一碗清水。我雙手捧著,走到龍榻前,裝模作樣地像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少頃,我站起來,將水捧到豫章王跟前。“仙人示下,殿下服此靈水,可神遊太虛,不久則作法引魂。”我肅然道。豫章王果然是敬神之人,雖神色間仍有疑慮,卻仍將碗雙手接過,未幾,一飲而儘。“仙人將至。”我說,“殿下在聖前麵南朝北端坐,閉目以待,心誠則靈。”豫章王依言坐下,閉上眼睛,未幾,頭忽而一歪,倒了下去。我走過去,扶著他躺平,又拍拍他的臉,的確是睡著了,放下心來。說實話,定下這計策之時,我很是猶豫了一會。畢竟這易容之術是個秘密,我一向寧可麻煩些,往彆處想辦法遮掩枝節,也從不將它示之於人。如今這般作為,乃是實在沒有了辦法。如今秦王就在城外,要對付他,我隻能犧牲一些秘密。我確實小看了秦王,早知道他會反將一軍把我逼到這份上,我會往彆處想些蠢笨的辦法來代替這看似精明的下策。而為今之計,我也隻有儘力補救,裝神弄鬼以圖遮掩。此術,最要緊的部分乃是施行的過程。隻要無人看到,就算他們再懷疑,也最多不過搞得跟秦王那般猜來猜去神經兮兮。其中,也包括公子。想到他,我心中長歎一口氣。他自然不會信我的鬼話,這些人裡麵,想得最深的,大概也會是他。將來萬一他全知道了今日的底細,憶起我的作為,可會覺得我是個不坦誠的人?你誆騙他的又不止這一件,隻怕他將來知道你誆了他母親三百金子,要將你從頭討厭到腳,你還在乎這一件兩件做甚。一個聲音道。這倒是。我癟了癟嘴角,不再多想,專心眼前之事。皇帝榻前安靜得很,地上的絲毯據說一尺須得千兩絲才能織成,踩上去,全無聲音。我朝四周那些極儘豪奢的用物看了看,一邊為不能偷出去賣而可惜,一邊拿出小刀來,將皇帝和豫章王麵上的胡須通通剃得乾淨。二人都睡得如死人一般,任憑我搗鼓,也不見動一下。待得將他們的麵上都清理乾淨了,我將旁邊小案上的空碗取來,從懷中拿出一包膠粉,在碗中以水調和。未幾,膠粉在碗中成了細膩的糊狀,我取出來,分彆塗到皇帝和豫章王的麵上。室中甚是安靜,沒多久,外麵隱隱傳來了一陣接一陣的鐘鼓之聲。我知道那是潘寔成事了,而留給我的時間也不會太多,於是愈加專心。待得膠皮都乾透成型,我揭下來,又分彆濕些水,覆在皇帝和豫章王的麵上。許是關係不算太遠的原因,豫章王和皇帝的麵型有幾分相似。這省了我許多功夫,隻在一些細微之處作修飾。待得那麵型模仿無誤,我又將往細處再作修飾。皇帝的眉毛和胡須都比豫章王稀疏,僅在唇邊有一圈。我取來二人剛刮下的胡子,細細附在各自唇上,再將假眉毛也貼上,又以妝粉再畫,沒多久,榻上和榻下的人已經全然似互換了一般。那膠皮觸感極好,輕薄柔軟,像一層真肉。豫章王自然能感覺到麵上多了一層身外之物,但除此之外,言語談笑皆無障礙。我將物什都收拾好,而後,拿出一隻小瓶子,打開瓶口,在豫章王的鼻子下停放片刻。豫章王突然驚醒,看著我,麵上皆警覺之色。他似乎感覺到了麵上的不適,伸手去碰,我忙道;“殿下切不可觸碰,以免走樣。”豫章王的手停住,神色疑惑。我給他取來一枚銅鏡,他接過,倏而睜大了眼睛。少頃,他又看向龍榻,麵上的神色愈發不可置信。他瞪向我:“孤……”“殿下說錯了。”我打斷,微笑糾正,“當說‘朕’才對。”朝會在卯時。寅時一刻,大殿窗戶的厚絹上仍閃動著外麵燈籠搖曳的殘光。我走出殿門前,將門閂打開。公子等人仍侯在殿外,見得我出現,即刻圍了上來。“聖上何在?”潘寔問,“果真康複了?”“正是。”我滿麵欣慰之色,“幸不辱命。”眾人的神色皆是一振,驚奇不已,不待我再說,紛紛湧入殿中。內殿裡,幔帳低垂。隻見榻上,皇帝身著寢衣端坐。而龍榻不遠處的軟榻上,豫章王和衣而臥,身上蓋著褥子,一動不動,睡得沉沉。聽到響動,皇帝抬起了眼睛。“陛……陛下……”杜良睜大了眼睛,滿麵不可置信,聲音裡滿是激動。“眾卿來了。”皇帝麵容神情皆是平和,看著眾人,莞爾道,“聞知眾卿忠心護駕,朕躬甚慰。”那聲音略微發啞,語氣聲調卻是平常模樣。眾人麵上皆露出大喜過望之色,倏而激動地山呼萬歲,在龍榻前跪作一片。“豫章王全力護駕,忠心可嘉。”豫章王神色莊嚴,緩緩道,“自朕臥病,天下混沌,萬民危難。朕奉天命臨世,爾等亦當儘心輔佐,慎之勉之。”寧壽縣主跟隨眾人再拜,起來時,不時地望向軟榻上躺著的假豫章王,滿麵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