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較喜歡看以城市傳說為背景的電影,比如《榆樹街噩夢》、《奪命狂呼》、《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做了什麼》、《下一個就是你》、《死神來了》、《蜂蜜人》、《裂口女》、《鬼娃娃花子》。這些一部接一部拍下去的電影,最初的靈感觸發點,恐怕也就是一段小小的傳說吧。對著鏡子說五遍“dyman”,就會有古代被虐殺的黑奴破鏡而出;整容失敗的女人,總是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在公園遊蕩,看見小孩子就湊上去,露出割裂的大嘴,把小孩嚇暈了好拐帶走;廁所裡藏著幽怨的小女鬼,夢裡有遊蕩的弗雷迪,躲過空難的異、古怪的傳說和各種流言,由此探究社會氣氛和人們的心理變化。這類傳說,我們也不缺。“一雙繡花鞋”、“朝內大街81號”,還有天涯論壇那個至今不沉的帖子“330路公交車靈異事件”。我們老家也有類似的傳說,搭出租車的白衣女子,用來付車費的百元鈔票是冥幣,醫院裡頻頻發生屍體丟失的怪事,原來是被做了人肉包子和醫院看守聯合作案,把屍體運出去做包子餡。城市傳說其實是一種變形了的焦慮和空間恐懼,隻要城市在,傳說就必然存在。就好像隻要人類存在,關於魂魄和命運的傳說就必然存在一樣。不過這一次,它依附在城市的地鐵、公交車、出租車、老房子、隧道、廁所裡,成為獨特的一支。但它欠缺所謂的正麵意義,所以,蒙上頭是好意,怕我們被嚇著。這類傳說統統在被剿滅和校正的範圍裡,但這種“剿滅”和“校正”行為也形成一種獨特的美學趣味。有段時間我和朋友瘋狂追看央視的唯物主義大作《走近科學》,為的就是這個調調,開始總是一個渾厚的男聲陰森嚴肅地說道:“2003年8月,一個悶熱的晚上”,經曆好幾集後謎底揭曉,不明飛行物是遠處燈光投射,夢中飛行的人其實患有夢遊症,一家人陸續患病是因為有人投毒,牲口棚裡的怪叫是同村的壞人作祟……每每看到最後,看到我們的世界觀這樣輕易地被解救了,我們簡直要破涕為笑。後來我們都學會了,包括擔任旁白的男聲的發聲方式。朋友的錢失而複得,我們學那男聲進行解說:“2006年11月8日,包小強的一千元錢,突然!不見了!是外星人?是不明物種?原來……是抽屜後麵有一道夾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