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小巷裡的哀歌 第五章 娼寮(1 / 1)

廢棄公主 榊一郎 4678 字 1個月前

樓梯的第一階喀啦一響。薇妮雅不禁表情一僵,停止動作,雙手環抱似的拿著一個大托盤伸長脖子,望向自己的腳畔。她心裡也曉得沒問題。體重比她重的雷歐波爾特和弗雷都沒踩破,沒道理撐不住拿著一點點東西的薇妮雅。她勉強咽下差點逸出的歎息,開始上樓。隨著她踩上第二階、第三階,樓梯亦響起呻吟般的刺耳嘎吱聲。這個樓梯本來便很陳舊,與其說是樓梯更像是臨時用的梯子,即使有些雜音也很正常。話雖如此,一聽見那仿佛即將損毀的嘎吱聲,雙腳還是忍不住打顫,深怕隨時可能踩破樓梯,滾落地麵。此外,最令她感到不安的是萬一有人偷偷躲在附近,很可能會聽見那響亮刺耳的噪音。快!小心別被人發現了。當她忍不住在第六階停步歎氣時聲音從頭頂傳來。啊,好薇妮雅隻好再度鼓起勇氣,強迫自己不去聽樓梯的嘎吱聲,一口氣爬完最後的十幾階。前麵是極為昏暗、氣悶的空間。這裡是屋頂閣樓。辛苦了。剛才的聲音主人弗雷邊說邊拉繩收起梯子,將梯子全部收回閣樓,蓋上拆卸式的天花板。如此一來,外人不仔細看便沒辦法發現這間閣樓,當然這種偽裝不可能瞞過謹慎的人。吃飯~~原本待在房間後方的帕希菲卡,猶如發現美食的貓咪般迅速湊過來。喂!腳步輕一點、輕一點。弗雷出聲告誡。既然潛伏在閣樓,腳步聲要是太大當然不妙,不過還有一個原因動作太大會立刻揚起灰塵。這間閣樓已經空了很久,室內布滿塵埃,充斥著一股黴味。兩天前剛進來時,帕希菲卡和薇妮雅就想將室內的幾扇天窗全部打開、透透風立遭弗雷製止,他的說法是:做這種事不就等於大肆宣傳有人藏在閣樓嗎?言歸正傳真是貪吃鬼。弗雷傻眼道。我才不是!帕希菲卡嘟嘴嬌嗔:整天關在這種小閣樓,當然隻能期待美食了。這倒也是。然而,弗雷仍舊蹙眉冷冷說:你想吃灰塵嗎?嗚嗚帕希莽卡唉聲歎氣,換成緩緩爬行的動作。順道一提這裡雖是閣樓,倒也還算寬敞,倘若隻有薇妮雅他們使用,甚至還大了些。唯獨天花板的高度實在不夠高,嬌小型的帕希菲卡和蔽妮雅也就算了,雷歐波爾特或弗雷一站起來,腦袋就會被傾斜的天花板及梁柱打到。呼。弗雷一將放置餐點的托盤擺在擦拭乾淨的木箱上,薇妮雅就輕輕籲了一口安心的氣。薇妮雅,怎麼了?跪在地上的雷歐波爾特也爬過來問。啊不,呃被客人亂摸了嗎?弗雷一問,昏暗的室內也可看見薇妮雅的俏臉漲得通紅。嗯,啊有一點,大腿之類的還有其他地方。胸部跟屁股嗎?帕希菲卡問道,大概因為同為女性,問起話來毫無顧忌。嗯對那種人一把揮開逃走不就好了?雙手端著放置餐點的托盤,不可能揮得開吧?弗雷說完,薇妮雅紅著臉點點頭。豈有此理雷歐波爾特大感憤慨,竟然對陌生婦孺的大、大、大說到一半,他猛然抬頭。看起來像是怒火攻心,但說不定是為了防止鼻血噴出來。雷歐波爾特迅速轉回正麵,左手捂著鼻子。居然趁彆人沒辦法自由行動時,對婦孺的胸部、腰肢、玉頸、小腿、腳踝,上下其手!是我多心了嗎?總覺得越講越暴露出你的特殊性癖。帕希菲卡冷不防對激昂的雷歐波爾特吐槽。一瞬間,雷歐波爾特眨眼不語但馬上又激動地說:總、總之,這是伺等寡廉鮮恥的行為!本公子絕對不能容許!君子須以廉潔自持這是沒辦法的吧?弗雷語氣掃興地道:畢竟這裡是娼寮。※※※※※娼寮貝露蘿德。這棟建築位於王都北側鬨區一隅,一說到娼寮,最有名的當然是布雷登公爵經營,專門針對貴族與富豪的超高級娼寮灼熱宮不過王都劄威爾裡亦有無數民間經營、針對庶民的娼寮。貝露蘿德館便是其中之一這裡共有十個房間,並非什麼大型娼寮,但因為女子們的素質高,加上經營者是女性,服務非常貼心,頗受恩客歡迎。順道一提娼寮是指那些擁有專屬娼婦,並出借房間進行性交易的地方。費用比站在街頭攬客的個體戶貴可是不但省去找房間的麻煩,感覺也較為高級。此外,事到臨頭時,也比較不會殺出某個自稱是女子丈夫的程咬金。正因如此即使這幾天王都開始蕩漾某種殺伐之氣,貝露蘿德館依舊熱鬨如昔。不過王室派和叛變陣營雙方都下達禁止庶民夜間外出的戒嚴令,一到傍晚,客人就隻剩土兵們。同時,弗雷一行人就潛伏在貝露蘿德館的閣樓。※※※※※可是帕希菲卡接過薇妮雅從托盤分配的餐點,問道:接下來怎麼辦呢?到王都恢複平靜為止,要一直躲在這裡嗎?他們之所以離開弗雷家,藏匿於這間娼寮的閣樓,是因為擔心帕希菲卡被王國軍諜報部逮捕。我實在不願意這麼想。雷歐波爾特說完,神情沮喪地環顧閣樓。一想到要被關在這個連身體都站不直的房間,他也不免感到鬱悶。而且就算王都恢複平靜,追殺帕希菲卡的那些家夥也不會就此罷休的。叛變與廢棄公主是兩件事,叛變結束之後,帕希菲卡的處境也不可能有所改善。此外最好彆太小看諜報部,隻要他們有意,甚至能在沙漠中找出一粒沙子。這句話既然出自前隊員的我,就絕對不會錯。弗雷吹掉沾在麵包上的灰塵,說道:待在這裡的時間,嗯頂多再撐個一、兩天,第三天肯定會被發現。貝露蘿德館是弗雷負責巡邏的店家之一,他透過昔日交情,拜托女老鴇讓他們躲在閣樓。然而弗雷和貝露蘿德館的關係應該很快會被查出來。這間閣樓是專供那些有隱情的娼婦或恩客,躲避舊情夫或討債者的專用密室不過這隻能應付一時,就算騙得了外行人,也騙不過諜報部的成員。那我們得趕緊動身,而且越快越好。雷歐波爾特說到這裡一時語塞。他不是當地人,對環境一點都不熟悉,即使離開這裡,也想不出下一步該往哪走。帕希菲卡和薇妮雅當然也一樣,因此眾人視線自然集中於弗雷,可是王都不行,走到哪都一樣,正因為是這種狀況,一出現突發事態,肯定難以應付。弗雷說到這裡,咬了一口麵包。離開王都的話,比較接近也比較安全的地方就是聖葛林德嗎?薇妮雅和雷歐波爾特聞言麵麵相覷接著一起轉向帕希菲卡。咦?怎麼了?帕希菲卡在兩人的注視下頻頻眨眼,似乎對自己是聖葛林德神諭預言將毀滅世界的廢棄公主一事毫無自覺。啊!我懂了聖葛林德就是瑪烏傑魯教的總部嘛?對我來說,就是命運的地點對吧?正是如此。雷歐波爾特頷首。可是萊邦王國領土內,就隻有那裡是完全獨立的自治區。彆說是其他國家,就連萊邦王國軍隊也不能擅入,諜報部應該也無法大張旗鼓地搜索。堪稱世界宗教的瑪烏傑魯教聖地聖葛林德,各國王公貴族也經常前去朝聖。因為王公貴族間的糾紛很容易引發戰爭,在瑪烏傑魯教第一涉外局的提議之下,各國間締結條約將聖葛林德指定為非武裝地帶,不但各國與萊邦王國的軍隊無法進駐,就連前去朝聖的王族都不得攜帶非護身用的武器與兵力。當然並非每個國家都遵守該條約,不但有國家暗中派遣諜報人員,亦有不少王公貴族帶入偽裝成文官的土兵和魔導士話雖如此,在無法進行公開搜索行動的聖葛林德,他們的力量勢必大幅受限。可是那裡不是有教會的殺手嗎?薇妮雅問道。她親眼見過夏儂和教會的教敵殲滅部隊肅清使(Purgers)之間的戰鬥,若是前往教會總部,總覺得那些猶如量產人偶般毫無個性的殺手們將大舉襲來。的確是這樣,不過數量非常少。肅清使原本就不多,至於異教檢察官則是在地方上比較常見。是這樣嗎?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聽得薇妮雅頻頻眨眼。至少比留在王都繼續躲避叛軍的耳目好,組織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不容分說地硬乾靠數量取勝。雖然不是百分之一百如此,可是對付十名精銳多半比一百名普通士兵容易,就這點來說,對付專精暗殺的特殊兵力肅清使,還是比叛軍輕鬆。原來如此。雷歐波爾特應道。而且教會那些人大概也想不到廢棄公主會逃到他們的聖地。另一方麵叛軍也沒辦法公然進入聖葛林德,就算私下派遣追兵,行動也必然大幅受限。再加上那裡也有許多基於相同理由的亡命貴族,即使我們沒要求對方,他們應該也會幫忙抵擋王都的追兵。這我也明白,但是雷歐波爾特從旁邊的天窗縫隙眺望室外。目前必須考量的問題是要如何離開這棟建築物吧?也對。弗雷輕輕歎了一口氣。弗雷他們躲進這間貝露蘿德館沒多久,就不幸有一支中隊規模的叛軍勢力占據附近廣場。或許隻是偶然,現在上門光顧的客人半數都是軍人,光是到樓下領取餐點都得小心士兵們的目光。故意派薇妮雅獨自前去,也是因為她最不顯眼。弗雷和雷歐波爾特就不用說了,帕希菲卡那貴族般的金發碧眼更是引人注目。而且要是謀報部的動作夠快,帕希菲卡和雷歐波爾特他們的肖像畫恐怕早巳送往各個部隊。強行突圍嗎?帕希菲卡滿不在乎地說著聳動的提議。雷歐波爾特歎了一口氣說:這再怎麼說都是不可能。雷歐和弗雷不是都很強?上次也是三兩下就聽你這麼說雖然很高興可是區區兩個人終究不可能解決三十人以上的軍隊,一旦被包圍就完了。真的嗎?帕希菲卡轉頭問,弗雷神色凝重地點點頭。那麼該怎麼辦才好啊?那個邊說邊舉起一隻手的人沒想到竟是薇妮雅。既然如此我有一個提案。又高又遠的晴朗朱紅空間。他無所事事地仰望黃昏天際,猶如一尊人形岩石,默默坐在那裡。彪形大漢這種老套的形容詞無法完全表現出這名巨漢的特征,仿佛用岩塊隨手刻鑿的粗獷臉孔,放在同樣岩石般粗獷的身軀上。男人身上帶著一種極為粗糙的氣息好像不論毆打哪裡,大聲喊痛的都是出拳者。男人穿著瑪烏傑魯教的標準神官服可是原本寬鬆的剪裁看起來卻非常緊繃,跟這名巨漢極不相稱,換鎧甲肯定更加適合。本人當然最明白這個事實不過外貌就已經很不像神官了,不在服裝上多花一點心思的話,他很清楚自己可能被誤認成山賊或傭兵。真是的他仰頭看著天空低語。萊邦王國首都劄威爾到瑪烏傑魯教聖葛林德的路徑很多這裡是其中之一他在主要乾道的一條小岔道旁,靠著一棵高大的樹木席地而坐了約莫半天。還以為時來運轉了結果竟是這樣?老子真是倒黴透頂。他說完蹙眉。沒辦法一一顧及個人喜好乃是巨大組織的常態但是被當成廢物發配邊疆的他,居然在毫無預警之下被上級召回。為了在規定日期抵達聖葛林德,他還一直拚命趕路。不,這倒也還好,問題是接下來的發展。上級也不讓他舒緩長途旅行的疲憊,就立刻派他出任務最後他收到了一張更換單位的指派令以及新頭銜。新的派任單位是第一涉外局。對他而言,就某種意義上是令人懷念的老家不過,昔日將他視為廢物趕走的第一涉外局局長葛涅斯特霍克樞機卿。居然不遠千裡地召他回來,他也並未遲鈍到不會察覺事有蹊蹺。貴族的護衛啊他已經聽過王都發生叛變的傳聞,也曉得這一陣子有大量王室派貴族離開王都,逃往聖葛林德。工作內容原本就包括接待萊邦王室及貴族的第一涉外局,不可能對前來投靠瑪烏傑魯教的這些人置之不理便從各地召回少數具有戰鬥技能的神官,派遣他們護送這些人到聖葛林德。總而言之,這就是他的調職真相。順道一提,這次幾乎沒有動員瑪烏傑魯教的秘密戰力教敵殲滅部隊肅清使,他們所接受的訓練是專門執行暗殺,並不適合擔任護衛活動至少上級是這麼告訴他的。(不過,畢竟是霍克樞機卿說不定有其他理由。)他呆呆地想著這些事。就在此時你是聖葛林德的聖道騎士(ClericalSoldier)嗎?一聽見冷不防傳來的那句話,他微微轉動目光搜尋。(嗯對方派的人相當厲害啊。)並沒有明顯的氣息。一名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恐怕是前來偵查的人,不知何時起站在與他相距數步的前方。嗯好像是這樣。他說完苦笑。這個聖道騎士的頭銜,其實是第一涉外局臨時捏造的職稱。畢竟不好派遣異教檢察官擔任王公貴族的護衛,於是從老舊的紀錄裡找出這個廢除已久的單字。充當他的官方頭銜。儘管覺得這種謊言很無聊卻也不至於抗拒,倘若事情因此順利進行,他認為欺瞞本身也有意義。我叫貝爾肯斯丹何庫力歐,你呢?執拗之夭。我是問你的名字啦。抱歉。這名少年不禁為之苦笑。(這小子也有這種純真的笑容啊。)不知這名少年曉不曉得貝爾肯斯的想法,他點點頭伸出右手。克裡斯多福阿瑪萊特。叫我克裡斯就好了。一路辛苦。貝爾肯斯說完,與自稱克裡斯多福的少年握了握手。那麼那位大人物在哪?過幾分鐘之後就會到,不過丹何庫力歐聖道騎士,教會隻有派你一位護衛嗎?不滿嗎?有一點。嗬嗬嗬。貝爾肯斯輕笑。下一瞬間他的上半身倏然消失。不,是他以駭入的速度向下一潛,同時將圓木般的腿朝旁邊踢去。足以挖穿空氣的一擊。隻見靴底擊中克裡斯多福的脖子,似乎已經折斷他的頸骨。然而,貝爾肯斯踢中的隻是他的殘影,克裡斯多福已早一步識破那一腳,閃開之後,朝貝爾肯斯的方向一踏。克裡斯多福的披風如鳥翼般伸展。原本折疊的長柄戰斧(Halberd),猶如襲擊獵物的毒蛇從披風下穿出,他利用展開武器的動作直接攻擊。但貝爾肯斯繼續蹲下,閃過長柄戰斧,以四肢伏地的資勢猛然向上跳躍。!?那個過於類似動物的舉動,令克裡斯多福愣了一下。就是這一瞬間,貝爾肯斯躍過他的頭頂,在克裡斯多福的背後著地,接著全力揮出正拳,擊向克裡斯多福的後腦勺咚的一聲異響。好痛哪。貝爾肯斯說完苦笑。他的拳頭還沒擊中克裡斯多福的後腦勺就停止了。克裡斯多福頭也不回地伸出長柄戰斧,柄底的金屬箍與貝爾肯斯的拳頭撞個正著。正常情況下,彆說是指骨粉碎性骨折,就算手掌斷成兩半都不奇怪但貝爾肯斯輕鬆收拳,毫發無傷。還有什麼不滿嗎?貝爾肯斯淡淡笑道,眺望遠方的主要乾道。隻見遠方道路剛好出現一輛馬車,雖然不曉得裡麵載著誰可是畢竟有事先派遣這種高手確認情況,想必是身份極高的人物。不,嗯不過除了我之外,其他護衛也要跟你一起去聖葛林德。你不來嗎?貝爾肯斯皺眉問。所以才特彆請你們派人,剛才還這樣測試一番。我要折回王都待命,因為我們的人手也很不夠。克裡斯多福說完,聳聳肩。※※※※※工作並非在閣樓進行,而是在娼婦們的化妝室。因為擔心被客人發現,從閣樓到這裡花了不少時間不過工作本身十分順利,包括提案者薇妮雅、帕希菲卡,甚至是出借衣服和道具的貝露蘿德館老鴇莉潔牙雅貝露蘿德,都興致盎然地協助作業,然而在帕希菲卡她們的屏息注視下,弗雷和雷歐波爾特隻是無言凝視對方。兩人之間橫亙著一股生硬沉重的氣氛,仿佛連時間都已凍結。任何人都清楚可以看出,一點小契機就會立刻破壞繃至極限的緊張。兩人表情嚴肅地相互對峙。宛如以視線互相交鋒,暗藏銳利目光的眸子映照出彼此的身影。無論何等剛強之人,鐵定都會對介入兩人之間感到遲疑。就在此時嗚率先轉開目光的是雷歐波爾特。宛如身受重傷似的東倒西歪,接著雙手撐牆,急遽喘息。不行喔.雷歐!帕希菲卡對少年騎士顫抖不已的背影說:大家都跟你一樣很想笑呀!吵死了!弗雷大吼。話說回來不論弗雷也好,雷歐波爾特也罷,不曉得內情的話,就連朋友熟人也沒辦法看出他們的身份,兩人的外貌變化便是如此劇烈。長頭發、白皮膚、長睫毛。最致命的是附有蕾絲的小禮服。乍看之下,應該很少人能夠察覺這兩人其實是男兒身。他們的變裝非常成功。高軀的身材沒辦法改變。但兩人的五官原本就很俊美,隻要好好化妝,就能化身成連帕希菲卡她們都看不出破綻的美少女。至於那套滿布蕾絲的小禮服,其實是為了掩飾兩人的體格尤其是肩寬和腰部位置。另外,為了遮掩喉結,雷歐波爾特穿了高領小禮服。弗雷則在頸部圍上圍巾。可是你們倆都挺合適的。薇妮雅苦笑道。她的後方也站著一名麵帶苦笑,身材就女性而言略顯高大,但容貌豔麗的黑發中年女子莉潔雅貝露蘿德。嗯,很合適呢,真的。既然這樣,不如明天開始在咱們這兒上班吧?彆開這種無聊玩笑。弗雷一臉不悅地說。頭戴亞麻色長假發,用白粉遮掩膚色的他,確實美到上哪裡都不至於丟人。儘管眼神略顯凶狠不過這倒也顯得有些慵懶迷人。沒想到有機會看到弗雷打扮成這樣,你也真是鬼靈精。不,那個因為以前有過類似經驗。薇妮雅又深深苦笑應道:可是真的很合適,雷歐也是。啊啊啊啊啊啊!雷歐波爾特聽了,不禁腦袋倚著牆,一路滑坐在地。看來不是忍俊不禁,單純隻是因羞愧而暈厥。騎士、騎士扮女裝這是史科魯普斯家世世代代的恥辱噯!彆這麼悲觀。帕希菲卡大剌剌地拍打他的背說:你跟我一樣、一樣耶。如此說完,帕希菲卡也戴起紅色假發,指著身上的衣服說。順道一提帕希菲卡和薇妮雅也已進行簡單的變裝,薇妮雅用白粉遮掩膚色,頭上戴了黑色假發;帕希菲卡的膚色維持原樣,頭上則戴了一頂紅色假發。儘管隻是改變最顯眼的發色與衣著,但形象就已大為改觀,況且晚上也看不清眼珠的顏色。雷歐波爾特猛然抬頭,交互看著自己與帕希菲卡,接著又默默檢視自己的打扮一陣子原來如此,這倒也是!你醒醒啊,喂!弗雷忍不住吐槽表情閃閃發光的雷歐波爾特。話雖如此弗雷也想不出其他辦法。漆黑之鷹再如何優秀,終究難以從整座王都直接揪出廢棄公主。他們原本就已人手不足,此刻更不可能有空理睬他們。既然如此對方想必打算知會王都內的叛軍,先分析叛軍取得的情報,再縮小搜索範圍。因此,弗雷他們必須擔心的就不是漆黑之鷹,而是一般士兵的大規模搜索。可是,一般士兵對帕希菲卡和弗雷的長相一無所知,儘管有可能事先散發肖像畫,卻也不可能那麼快就送抵所有部隊;即使真的發送完畢,一次拿到數張肖像畫的一般士兵,也不可能全部記得。這對雷歐波爾特和薇妮雅也一樣。士兵們想必是在搜索王族、貴族與重臣之餘,單憑年紀十五、六歲,金發碧眼的少女這種粗略的特征,奉命將這一類人物全數逮捕。是故,隻要改變重點特征,被逮捕的機率就大為減少,然而不過,弗雷,你好像挺熟練的。帕希菲卡忽然察覺似的說。雷歐波爾特在穿著和動作上。確實有一種扮演女生的拙劣感,可是弗雷的女生扮相就沒那麼突兀。莫莫非?帕希菲卡冷不防想起什麼似的指著弗雷。你原本就有這種嗜好?!不是!弗雷低聲一吼,歎了一口氣。在接受暗殺訓練時,變裝是必修科目之一,我也學過如何扮演女人,因為看見對手是女性就粗心大意的呆子特彆多。提出這種想法的,也是布雷登公爵的手下灼熱槍騎兵。真厲害。帕希菲卡一臉欽佩地說,雖然覺得她欽佩的方向不太對,但接受他人的敬仰目光畢竟不是壞事。帕希菲卡握拳遒:你不是出於嗜好,而是為了工作扮女裝啊!不,你說得這麼肯定,感覺也怪怪的。弗雷有氣無力地說。好,最後來準備一下殺手鐧吧?雖然可能會造成貝露蘿德小姐的困擾啊啊,彆在意,我也經常受弗雷的照顧,他又很受咱們家的小姐歡迎。嗯~~事情平靜後,你就來光顧一次吧?可以跟咱們家訂定專屬的保鏢契約更好。我會考慮看看。忍受帕希菲卡和薇妮雅從背後傳來的反對目光,弗雷歎道。慘叫在路上高高響起的同時駐守在廣場上的叛軍士兵們剛好到了哨兵交接的時刻。什麼事?娼寮那裡傳來的。數名士兵皺眉回頭。夜間外出基本上是禁止的,因此路上除了士兵之外,沒有其他人影,哨兵以及其他在附近巡邏的士兵們匆匆奔向娼寮。廣場上約莫五十名的士兵之中,三分之一沒有執班的七兵正在休息可是一聽見那聲響亮的慘叫,也紛紛從帳篷裡走了出來。接下來那是什麼?!士兵們看見貝露蘿德館的一扇窗戶裡冒出大量白煙。火災嗎?!一名士兵大叫。麵對道路的雅致雙層建築正冒出濃濃白煙。相較於煙霧,火勢好像有點小,但凝目一看,一樓窗戶後方也有火焰搖曳。同時仿佛在壓抑士兵們之間升起的危機意識,隻見貝露蘿德館的正門砰的一聲打開,十幾名驚聲尖叫的女子,以及幾名投宿的男子蜂擁而出。喂、喂夜間不準外出!一名士兵忍不住大喊,但周圍的士兵們則一臉困惑地看著不停奔出的男女。他們有權限義務逮捕或規勸不遵守夜間外出禁令的民眾。可是他們雖然是軍人,亦是有血有淚的人類。儘管對殺敵一事毫不遲疑,卻也沒有死板到要強迫逃離火災現場的人,返回冒煙的建築裡。就在他們遲疑不決時什麼事?喂!煙聽見慘叫、察覺煙霧的附近店家和民宅,冒出許多探頭探腦的民眾。起初或許是不敢違反外出禁令,顯得有些畏縮,可是看見士兵們沒有特彆製止,就大剌剌地從建築物裡走出來。怎麼一回事?嗚哇火災嗎?看熱鬨的民眾望著不停冒煙的貝露蘿德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士兵們當然不可能連他們都放任不管,士兵們揮動煤油燈與尚未出鞘的長劍呼喝:進去!夜間外出禁令你說什麼?鄰居發生火災誰睡得著!呃被看熱鬨的人這麼一吼,士兵們也無話可說。不知這把火何時會波及自己家,沒有傻瓜會一直躲在家裡。結果路上被一百多個民眾和四十多名士兵占滿,事到如今,再搬出夜間外出禁令也沒有意義。該死這樣下去成何體統?先滅火!一名分隊長指示部下。無論如何,繼續任火勢延燒也無法改善情況,士兵們都量過簡單的滅火訓練,而且杵在原地等王都消防隊抵達,火勢也很可能擴大到無法挽回。附近鄰居也出手幫忙,紛紛從家裡拿出桶子潑水,士兵們則衝入貝露蘿德館。剛才為了夜間外出禁令與士兵爭執的民眾也開始替他們加油。加油!喔喔!士兵們英勇應道。可是這是什麼?抱著被火燒傷的覺悟衝進屋裡一瞧,隻見一樓後方的廚房有一個不停竄出大量白煙的壺。這是什麼?炸東西的油起火了嗎?可是這股煙?士兵們側頭。事後聽貝露蘿德館的館主說明情況好像是炸東西的時候,油壺不慎起火,慌張的娼婦們連忙用砂糖、小麥粉滅火,最後連肥皂粉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扔進去,才造成館內充滿大量白煙。總而言之,煙霧雖大,可是幾乎沒什麼火勢,由於發現得早,再加上滅火行動迅速,最後隻有原本便因老朽而預定拆除的廚房設備燒毀而已。就這樣※※※※※沒想到這麼容易。帕希菲卡邊跑邊笑。他們目前奔跑的地點已經不是貝露蘿德館的那條路,一行人在大道延伸出來的分支,或者猶如毛細管般細細延伸的小巷裡東奔曲跑。比起主要乾道,這種小路當然較為崎嶇難行,也必須常常繞道,不過被發現的可能性也比主要乾道低。這招雖然老套,不過很好用。弗雷邊講邊跑,他的旁邊是按著快掉下來的紅色假發、一邊奔跑的雷歐波爾特,以及戴著黑色假發的薇妮雅。還以為這種變裝馬上就會被發現害我流了一身冷汗。雷歐波爾特說著也不禁笑了。順道一提,他身上依舊帶著那把長騎劍,不過幸好用白色床單卷住,沒有被發現,對方或許以為那是某種家具。是嗎?你看起來挺美的喔。你還好意思說我?這倒也是。弗雷說完苦笑。故意引起火災,逃離混亂的現場這就是弗雷使用的殺手鐧,單憑簡易變裝術還是可能被識破,但要是現場陷入混亂,露餡的可能性就隨之降低。當然貝露蘿德館的火勢也是由弗雷他們慎重估計時間、地點,還有油和肥皂粉的分量,預先在廚房周圍灑水,防止火勢延燒,另一方麵,也調製能產生大量煙霧的材料。其實沒有必要真的引起火災,可是廚房原本就打算重新裝潢,加上為了避免貝露蘿德館的娼婦們事後遭到懷疑,在莉潔雅的許可下,弗雷他們才點火乘亂逃出。接下來弗雷邊跑邊在腦裡思考王都地圖。他們預定先到雷歐波爾特他們投宿的旅館,距離並不遠,走路也不用半小時。旅館那裡也可能遭到監視,所以親自前往的就隻有身懷秘密跟監技能的弗雷。雷歐波爾特則留下來保護帕希菲卡她們,三人在弗雷回來之前躲在附近的城門旁邊。城門旁有雜木林,躲個一小時應該不成問題。順道一提特地返回旅館是為了取回交通工具。無論距離再近,若要前往其他地方聖葛林德,還是需要馬匹或驢子,徒步的話,萬一敵人派遣追兵很可能被追上。然而,如今王都已被叛軍占據,要取得新的交通工具並不容易。就算多少要冒一點危險,還是得回旅館帶走雷歐波爾特的馬匹和薇妮雅的驢子。我馬上回來。你們乖乖待在這!弗雷說完,離開他們。他丟掉假發,從袖口抽出刀子一劃,割下身上的女裝,往後方一扔,又恢複原本的輕裝打扮。正打算加速前進的時候弗雷!一聽見帕希菲卡有些緊張的叫聲,弗雷猛然停步。回頭一看,隻見帕希菲卡站在那裡,表情有些陰霾小心。她似乎是在擔心他的安危,弗雷暗自苦笑。大家都很清楚必須小心的人不是弗雷,而是帕希菲卡。叛軍和漆黑之鷹搜索的人是她,弗雷、雷歐波爾特和薇妮雅不過是贈品而已。話雖如此有人替自己擔心的感覺也不壞。我知道。這是相隔多少年的事了呢?既非苦笑,亦不是冷笑弗雷浮起連自己都大感詫異的寧靜笑臉,對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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