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走到陣法儘頭,隱身於一塊巨岩之後,眼眸微動,忽的撚了個法訣,霎時間平地掀起一陣狂風,院中樹葉沙沙,滿地沙石飛旋。荊如願不由抬袖掩麵,他與兩個朝夕城的侍衛身形一閃,已如風掠影地在她身側掃過,數息之間便閃入屋中,毫不猶豫地自地麵上洞開之處一躍而下!荊如願將手攏入袖中,意識到什麼似的,淡淡一笑:“行了,今夜死的人夠多了,我看你文質彬彬,饒你一命,滾吧。”許昭杏眸光微動,猜測葉清臣已追了進去,便也不強求,含笑告了辭,帶著另兩個侍衛守在院外,等著接應。而此時,宮飲泓已然一路自曲折的密道滑落到了底處,身下岩石冰涼,四周一片漆黑寂靜。他摸索著站起身來,取出火折子,吹了吹,還未看清密道之中的情形,便聽耳邊傳來些許動靜,仿佛許多蛇在爬行,驀地側過身子,火光一閃之間,照見身後的洞穴中不知從何處伸出無數帶刺的藤蔓,鋪天蓋地地仿佛惡魔自地獄裡伸出的手臂,向他席卷而來!宮飲泓吹了聲口哨,轉身就跑,手中刀光飛旋,將沿著岩壁比他還跑得快的藤蔓狠狠砍斷,可那些藤蔓不知是用了什麼術法,生生不息仿佛見光就長,一路追著他怎麼都砍不儘。他一口氣在曲折迂回的密道之中躥出數百米,腳下稍慢,登時被一根藤蔓絆倒,沿著雙足纏了上來。宮飲泓撐起身子,手中刀光暴漲,引得岩洞都震動起來,猛地揚刀揮向後方岩洞揮去,淩厲刀光如雪月交輝,霎時照得洞中宛如白晝,一塊巨岩轟然落下,將還在飛漲的藤蔓狠狠斬斷,也把退路堵了個嚴實。宮飲泓不敢停歇,麻利地扯下纏在腳上的幾根陡然枯黃的枝葉,再起身之時,卻覺腳下一軟,麻痹之感循著被刺破的雙足蔓延而上,幾乎栽倒,不由罵了一聲:“這鬼東西是那群死螞蟻栽的麼?!”見他麵白如紙,滿臉冷汗,蕭熠攏了攏眉,忽向他伸出一隻手。宮飲泓一愣,受寵若驚地看向他。蕭熠彆開臉,冷冷道:“快點,想死麼?”“小白,你真是心懷慈悲,普照天下。”宮飲泓雙眸含光,一臉感動地握住了他的手,助他凝出實體。什麼普照天下,普照你一個而已,蠢死了。蕭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眼看手上漸漸凝出行來,交握的手冰涼如雪,必是傷及筋脈,麵色又是一黑。就在此時,火折子的微光映在岩壁之上,忽地多出幾道黑影。兩人神色一變,轉眸看時,隻見前方忽的躥出三隻似豹的野獸來,通體青色,一口獠牙,目露凶光地望著二人。這不知名的野獸來得不巧,蕭熠滿腹怒火無處正無處可撒,抬眸淩厲至極地掃過去,殺念仿佛化作無數刀劍,對著那三隻不知好歹的野獸狠狠砍去,霎時間一片刀光劍影。沒多久便聽嗷嗚幾聲慘叫,三隻野獸都被削掉了腦袋,血淋淋躺了一地。凝出實體的蕭熠優雅地盤坐在地,回眸瞥了宮飲泓一眼。“不愧是神君大人。”宮飲泓十分捧場,雙眸發亮地讚道。蕭熠懶得理他,掌心藍光氤氳,抬手便要為他療傷,本該先療內傷,但他眸光一動,下意識便先向著臉上那幾道刺目的血痕去了,直到撫上對方的臉頰方才回過神來,兩人眼波交錯,一時都愣住了。宮飲泓渾身僵直,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落在臉上的手沒有半分溫度,卻像是一團火,灼得他臉頰立時便燒了起來,一路燒到耳根。然而蕭熠比他還僵,自覺掌心燙得灼心,連忙錯開了目光,佯裝鎮定地看向他臉上的傷口,愣是死撐著沒有移開僵硬的手,直到傷痕徹底愈合,方才暗暗捏了捏衣袖,又若無其事地向下移去。宮飲泓覺得這恩賜簡直要變成折磨了,小白本就懷疑他意圖不軌,隻要這隻手再往下移上三寸,他滿腹心事斷然無所遁形,再也無從抵賴,若不是前路險象環生,他幾乎就要出聲打斷。正自甜蜜又苦惱地糾結著,眼珠亂轉間忽的觸及蕭熠身後,他神色陡然一變,手中匕首登時脫手而出,刀光暴漲,鏗地一聲斬在身後不知何時竟又爬起來的一隻野獸身上,濺出一片火星,那野獸一聲厲吼,竟毫發無傷地衝了上來!蕭熠此時亦已發現那隻被他斬首的野獸竟又自己長出了新的腦袋,麵色陡然一沉,殺念複起,一道無形的煞氣轟然蕩開,整個洞穴都震動起來,那隻撲上來的野獸在半空中一聲驚嚎,驟然間化作齏粉!但就在此時,近在咫尺的陰影之中陡然撲出一隻同樣複活的野獸,張開血盆大口向宮飲泓咬去。宮飲泓猛地就地一滾,避開了近在眼前的獠牙,一把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刀刃,反手一揮,山搖地動間狠狠斬下了它的腦袋,但身後驟然一冷,驀地起身,腳下卻一陣麻軟,閃避不及,終是被不知從何出冒出來的另一隻野獸一口咬在了脖頸之上,霎時間血流如注!蕭熠回首間瞧見這一幕,一股寒意自腳底直躥發頂,陡然間魂飛魄散,渾身發顫地向前走了一步,一片冰雪自他足下綻開,猛然間鋪天蓋地地蔓延至整個密道。宮飲泓生死之間正拚命掙紮,便覺身上鐵箍似的野獸一聲慘嚎,猛然灰飛煙滅,他捂住脖子上的戧傷,頭暈腦脹地爬起來看時,洞中仿佛落入冰窖,不由打了個寒戰,勉強一笑,有氣無力地誇了句:“厲害。”蕭熠站在陰影處,看不清表情,頓了頓方幾步走到他身前,低著頭伸手捂在他脖子上,藍光過處,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他猶嫌不足,拿衣袖把那片觸目驚心的血跡一並抹了。宮飲泓還靠在岩壁上發暈,心中狂跳,眼前一片迷蒙,卻聽岩洞後方陡震動起來,被他用巨岩堵住的出口處一陣轟鳴。宮飲泓眨眨眼,定下神來,按住了蕭熠為他治療內傷的手,咬牙道:“走。”蕭熠也亦瞧見了不斷震動的巨岩,心知追兵已至,一牆之隔,的確耽誤不得,隻得先握住他的手,半拉半攬地帶著他往前走。宮飲泓胸前折斷的肋骨已在方才的爭鬥中不意被那野獸踩碎,走動之間碎骨卡在血肉裡,疼痛難忍,喉頭至唇齒間滿是腥甜,他也不敢停步,隻順勢微側過頭,狀似不經意地蹭在身旁人的頸窩處,見他隻僵了一瞬,終究沒嫌棄地把自己推開,便微微一勾唇角,暗想今夜實在走了大運,撿著天大的便宜,胸口都不覺痛了。可惜沒走多遠,蕭熠就停下了,攏眉看著眼前驟然斷裂的密道,低頭一看,下方赫然是一片翻湧的岩漿,火舌不時卷上兩側的斷崖,熱浪灼人。……這到底什麼鬼地方?蕭熠攏緊了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