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在那樣安慰著許業康。許業康已經現出奇怪的神色來,望著高翔,他推開了高翔的手,道:“謝謝你,我不會倒下。殺我三個兒子的人,很希望我會哀傷得倒下去,但是我不會,他們無機可乘!”許業康在那樣說的時候,現出極其堅毅的神色來,高翔征了一征,道:“許先生,你那樣說。是什麼意思?”許業康的身形很矮,他對高翔話說,得抬高頭才行,可是他即使抬高著頭和人說話,也一點沒有自卑感,他道:“那還不明白嗎?高先生,我的三個孩子,沒有仇人,不會有人想到要殺他,殺他們的人,目的是在使我受打擊,好導致我的事業失敗,是我商場上的對手做出這種卑鄙的事情來的!”高翔一麵聽,一麵嚴肅地點著頭。他還未曾來得及調查許氏三兄弟的死因,如今許業康提出這一個殺人機動來,至少可以作參考之用。許業康又道:“我已經有了幾個人的名單,這幾個人是嫌疑最大的人!”高翔又點著頭,道:“你要不要先去看看他們的屍體?我已https://下令進行解剖了。”許業康點頭道:“當然要。但是你難道不要聽聽我心中想到的是那幾個人?”高翔轉身,陪著許業康,又一起走進姨房去,穆秀珍等人,跟在後麵,高翔順口說道:“好的,有哪幾個人,你說來聽聽!”許業康提高了聲音。他的聲音。聽來很有點尖銳,他道:“頭一個,就是雲四風,這個完全不照傳統規矩做做生意的人,最有可能是凶手!”許業康這句話一出口,高翔首先停住了腳步,穆秀珍則已忍不住發出了一下憤怒的叫聲,甚至緊握著拳,揚起了手來。看來,如果不是高翔立時將身子擋在穆秀珍麵前的話,許業康的臉上,已經挨了穆秀珍的一拳了!高翔一麵向穆秀珍使著眼色,一麵道:“許先生,這件事十分嚴重,你是不能憑空指責人的。”許業康大聲道:“怎麼不能,我是在提供線索,好讓警方進行調查!”高翔皺著眉,道:“我們會調查的,但是現在,彆再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高翔一麵說,一麵拉著穆秀珍走開,雖然在他離開的時候,看到許業康的臉上,現出十分不滿意的神色來,他也顧不得了。在他和穆秀珍走開之際,許業康在幾個瞥方人員帶領下,走進殮房去。穆秀珍憤怒未息道:“高翔,你為什攔住我。不讓我一拳將他的鼻梁打斷?”高翔苦笑了一下,道:“就算打他十拳,又有什麼用?”穆秀珍悻然道:“難怪四風從來不出口傷人的。一提起他,就叫他老狐狸,在商場上不擇手段的就是他,你看他,三個兒子死了,他像是若無其事,這種人,簡直就是冷血動物!”高翔又歎了一聲道:“秀珍,這件事實在太奇怪了,我要將許業康請到警局去,和他詳細地談一談,你……還是——”穆秀珍瞪著雙眼,道:“你不見得會相信他的話,有人為了害他。而殺了他三個兒子的吧!”高翔道:“也有這個可能!”穆秀珍“哼”地一聲,道:“高翔,你年紀全倒活回去了,你想想,他這種說法,怎麼能成立?有人要害他。乾脆將他殺死,不是比殺死三個精壯的小夥子,更容易下手得多了!”高翔一征,穆秀珍得意地道:“怎麼樣?”高翔也笑了起來,道:“你說得對,我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我仍然要和他談談。”穆秀珍撇著嘴,道:“隻管談個夠,我失陪了!”穆秀珍一個轉身,走了出去,她走出殮房的時候,門外又來了許多記者,圍住她來問問題,穆秀珍有點賭氣牠道:“彆來問我,許氏三兄弟的父親,正在裡麵,很快就會出來,問他好了!”穆秀珍在那樣說的時候,絕未曾想到,她這幾句話,會使得記者們得到了資料,全市的幾家大報,就用這些資料,出版了第二次號外。第二次號外約莫在晚上九時左右發賣,當高翔拿著號外,走進病房時,已是十時左右了,木蘭花的精神,已好了許多,反倒是高翔,看來又是憤怒,又是沮喪,進來之後。將報紙遞給了木蘭花,道:“許老頭子真是混賬,一口咬定是他商場上的敵人,要使他倒下去,所以才對他三個兒子下毒手的!”木蘭花和安妮,一起看著報紙,木蘭花先抬起頭來,道:“人在過度哀傷的時候,胡言亂語,也不足為奇!”高翔搖著頭,道:“他哀傷?蘭花,你沒有見過他,他至少比我鎮定得多,好了,蘭花,你不必為這件事去傷腦筋!”木蘭花微笑著,道:“高翔。你準備從哪一方麵著手調查?”高翔苦笑著,攤了攤手。木蘭花這一句話,真叫他無法回答。本來,任何一件案子,如何開始調查。從哪一方麵著手,是最重要的一點,可是在這件怪案子上,高翔就是找不到頭緒。木蘭花的聲音很柔和。她道:“高翔,我看最主要的一點,是先查出凶手是用什麼法子下手!”高翔的笑容更苦澀,他道:“這就是一個要命的問題了,你看過他們三個人的屍體,自然知道他們三個人都是被殺的!”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一起點著頭,表示同意高翔的這個說法。高翔又道:“而那架飛機上,根本隻有他們三個人,絕沒有另一個人!”木蘭花揚著眉,道:“絕無可能有一個人,事先藏在飛機之中?”高翔雖然對整件案子,還茫頭緒,但是這一點,他卻是可以肯定的,是以他立時斬釘截鐵地道:“絕對沒有可能!”他略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出事的時候,他們的飛機還在半空之中,一定是在飛機快要著陸的時候他們才死去的,所以飛機在著陸的時候,才會直衝向跑道儘頭,幾乎撞到了山!”木蘭花點頭道:“我在電視上看到這情形了。”高翔道:“有上百萬的人看到這情形,我立刻趕到,幾十個警方人具,立時趕到,機艙打開,我看到了三個死者,第四個人在那樣的情形下,除非他會隱身法,否則是絕無離開的可能的!”木蘭花的手指,在床單上輕輕地敲著,道:“當時機艙中的情形怎樣?”高翔道:“他們三人全死了!”木蘭花道:“我的意思是,他們三人的位置怎樣,姿態怎樣?”高翔道:“老二坐在正駕駛位上,身子伏向前,頭抵在儀板上,背上插著刀。老三坐在老二的旁邊,和老大擠在一張椅子上。老大是從另一架飛機上,爬著機翼進機機艙去的。”木蘭花點著頭,並不出聲。高翔繼續道:“他們兩人的身子,也向前傾,老大的手,正搭在老三的肩上,他們的背後,也都插著刀!”高翔說到這裡,安妮突然叫了起來,道:“這是不可能的!”木蘭花和高翔,一起向安妮望去,安妮記敘道:“他們三個人,全是背後中刀,他們坐在飛機上的時候,一定是背靠著椅背的,他們總不見得會特地俯下身去,好讓人在他們的背上,刺進刀去!”木蘭花姑頭道:“安妮的說法很有理,高翔,你有什麼解釋?”高翔苦笑道:“我什麼解釋也沒有,我隻不過是在敘述當時我所看到的情形!”木蘭花皺了皺眉,道:“機艙中,當時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高翔道:“沒有了,那種小型飛機,你也知道的,機艙能有多大?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可以肯定,絕沒有彆的人!”木蘭花眉心的結更甚,道:“也沒有他們三個人曾經打鬥過的跡象?”高翔苦笑著,道:“絕對沒有,事實上,他們三兄弟,剛進行了一項極度驚險的高空表演。這種表演,一定要精誠合作,才能做得到。”木蘭花歎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地道:“那麼。他們是如何致死的呢?”安妮也低聲道:“蘭花姐,我認為應該說,凶手是如何下手的才對。”木蘭花道:“兩種說法是一樣的,你不必在這裡陪我,去找五風!”安妮睜大了眼,望著木蘭花,一時之間,不知道木蘭花這樣對她說是什麼意思,木蘭花又道:“那架飛機,一定還在原地,在警方的看管之下,是不是?”高翔道:“是!”木蘭花道:“我要雲五風去檢查一下,作極其詳儘的檢查,看看飛機之中,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裝置。”高翔道:“你在懷疑什麼?懷疑機艙之中。有什麼的特彆裝置,可以射出三柄飛刀來,恰好射中他們三個人背心?”木蘭花道:“也許。”高翔道:“就算有這樣的裝置,她們三兄弟,也斷沒有俯下身讓飛刀射進他們背部之理,安妮已經指出過這一點了!”木蘭花微笑著,道:“不論怎樣,再叫五風檢查一下,總是好的!”高翔攤了攤手,說道:“當然,不過許業康卻指責雲氏機構的負責人,就是凶手!”木蘭花冷冷地道:“彆理他,我看他的神經有點不正常!”安妮已經撥通了電話,雲五風答應立時到辯院來接她,高翔在躺椅上躺了下來,道:“蘭花,我今天不回去了,在這裡陪你。唉,在那架小型飛機快要著陸的時候,究竟曾發生過什麼事,怕隻有他們三兄弟才能知道!”木蘭花望著高翔道:“怎麼啦,從未見過你那麼悲觀,我們還未展開調查呢!”高翔道:“我根本無法展開調查!”木蘭花閉上了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語,道:“有的,我相信五風會有收獲。”木蘭花相信雲五風對飛機的檢查,會有收獲,可是他卻想不到接著而來發生的意外!意外是難以預測的。任何人都不能夠的。雲五風在半小時後,走進病房,木蘭花對他說了幾句話,他和安妮一起離去,木蘭花閉上眼,準備休息。雲五風和安妮,向著郊外的公路飛馳,在快到機場之際,他們看到,幾輛警車,圍在那架飛機的旁邊,負責留守的警方,迎了上來,他顯然已經得到了高翔的命令。雲五風和安妮一起下車,而也就在這時候,意外就發生了!先是灼亮的一團亮光,突如其來,照耀得人連眼也睜不開來。在那一團灼亮的光芒,突然出現之際,自那架飛機身上冒起的一刹那,每一個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可以說,每一個人都呆住了,隻有安妮,在那一刹那,陡地尖聲叫了起來,道:“快伏下!”她叫出那三個字,隻不過一秒鐘的工夫,而就在那一秒鐘之間,“轟”地一下巨響。震耳欲聾,爆炸的震浪,令接近飛機的幾個警員,整個人就像風箏一樣,向外飛了出來。安妮一麵叫,一麵已拉著雲五風,兩人一起迅99csw.速地伏了下來,他們恰好伏在他們的車旁,但是爆炸的烈浪,所帶過來的那一股灼熱的空氣,還是幾乎令他們窒息了過去,雲五風想向外滾去,但是安妮卻緊緊拉住了他。就在那一刹間,許多灼熱的碎片,四下飛舞,整架飛機不見了,飛向四麵八方的碎片幾乎每一片都帶著火和尖銳的呼嘯聲。安妮和雲五風兩人緊貼著車身伏著,碎片在他們的頭頂之上,呼嘯而過,真像是世界末日一樣。那是極其可怕的幾分鐘,等到一切都靜下來時。雲五風首先躍了起來,在飛機旁的兩輛警車,已經被爆炸的力量,震到了岩石邊,撞得不成樣子。雲五風的車子,離飛機雖然遠,但是車子的玻璃。也全碎了。而且,車身上多了許多凹痕,那全是那些碎片撞出來的痕跡了。本來,機身金屬的鋁,硬度是遠及不車身的鋼,但是由於飛機碎片濺出來的高速,所以,有幾個凹痕,幾乎將車身洞穿了!而最可怕的是,在一切聲響過去之後,變成了極度的寂靜。所有的警員,全躺在地上,而沒有一個發出呻吟聲來,那是因為他們已經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響——他們全在突然來的爆炸中死了。安妮也站了起來,她緊抓著雲五風的手背,神色蒼白得極其可怕。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們兩個人,才有再開口的勇氣,雲五風道:“快通知高翔!”安妮點點頭,雲五風的車中,並沒有無線電通訊設備,是以安妮走向警車,從扭曲的車門中,探進頭去,無線電通訊設備還可以使用,她叫通了警局,值日警官找到高翔。安妮將剛才發生的情形,略略一說,高翔的聲音聽來很嘶啞,他隻說三個字:“我就來!”安妮自警車中縮出身子來,和雲五風一起站在汽車邊等著。那突如其來的爆炸,其破壞力如此之徹底,所以那架飛機,完全變成了碎片,其中最完整的部份,隻是機尾的方向舵而已。二十分鐘之後,好幾輛警車和救護車,一起駛到,可是留守的警員和警官,全已殉職了,沒有一個幸免的,救護人員抬上了車,立即駛走。高翔的臉色鐵青,幾個爆炸專家,已立即開始在地上拾起碎片來研究。高翔吸了一口氣,道:“你們一到,爆炸立即發生?”安妮點著頭,說道:“是,我們才下車,幸而我們就在車子旁邊,而且。立時伏了下來,有我們的車子擋著我們,要不然——”天氣並不冷,但是安妮說到這裡,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因為事情實在太可怕了,當時他們要是離開了車子幾步,或者是慢了一秒鐘伏下來,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他們都會和殉職的警員一樣了!那真正是生死一線的關頭,在當時,或許還不覺得怎樣,但是在事後,再夠鎮定的人,心頭也是免不了要泛起一股寒意的。高翔重重地頓著足,道:“我真糊塗,我竟沒有先派人檢查飛機,隻不過派人留守著!”雲五風和安妮兩人,卻沒有說話,他們是受了木蘭花的囑咐,來檢查這架發生神秘凶案的飛機的,但是。現在飛機已經不存在了,這件神秘的凶案,原本隻有一層神秘的幕,但現在,卻是籠罩在雙重的神秘之幕下麵了!高翔深深地吸著氣,兩個爆炸專家,手中都持著比較大的碎片,來到了高翔的麵前。高翔自其中的一個手中,接過一片碎片來,碎片的邊緣,全都卷了起來,是由內向外卷的。高翔隻看了一跟,便道:“爆炸是由飛機內部發生的?”兩位爆炸專家,一起點頭,道:“是的,而且,爆炸的力量,極其驚人,相當於近千磅的烈性炸藥!”高翔揮著手,他的心十分亂,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揮手的動作,實在是一種沒有意義的動作,隻不過表示他心中的煩躁而已。兩位爆炸專家,向後退了一步,高翔又苦笑著,道:“還能不能獲得進一步的資料?”兩位專家一起搖了搖頭,道:“破壞得太徹底了。簡直不可能再找到什麼資料了!”高翔長歎了一聲,向雲五風和安妮望來,在車頭燈的燈光之下,安妮可以清楚地看到,高翔的雙眼中,布滿了紅絲!她緩緩搖著頭,道:“高翔哥,你也該回家休息一下了!”高翔攤著雙手,道:“這樣的情形,我怎能休息?”安妮苦笑著,道:“我看你再支持下去,就會和蘭花姐一樣,結果是躺在醫院裡,強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