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秀珍的神色很憤然,她想要開口,大聲拒絕方局長的提議,可是木蘭花卻向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說話。而也就在這時,市長卻以極其堅決的語氣道:“方局長,我反對你的話!”方局長道:“可是——”市長的語氣更堅決了,他道:“剛才我已經說過,把貝娜的事,當作普通案件處理!”方局長道:“可是對方一定會將這件事通知報界,這樣明目張膽的犯罪,對於本市的治安而言,將起一種極其惡劣的影響!”市長道:“自然,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隻有加倍努力,期待破案,如果接受了歹徒的條件,那麼後果就更加惡劣,歹徒還有所忌憚麼?”方局長不住地苦笑著,作為治安機關的最高負責人,在那樣的情形下,實是為難到了極點!木蘭花直到這時才開口,她道:“方局長,對方的期限是三天,我們儘力設法,在三天之內,將這九個犯罪份子的計劃粉碎——”她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又道:“如果三天之後,情形仍然沒有改變,那我們就不能不承認失敗,隻好接受對方的條件了。”木蘭花話一說完,穆秀珍和高翔兩人,都向她望著,在這時候,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的臉上,都泛起了苦笑!三天的期限很短,在這三天內,有什麼辦法,從毫無頭緒的情形下,一變而為將這九個不法份子,一網打儘呢?當然,他們兩人,都沒有將這個問題。問出口來。事實上,就算他們問了出來,也是得不到答案的,因為木蘭花自己,心中也絕無答案!木蘭花的神色很鎮定,她向市長問道:“你可知道,貝娜小姐在出事的時候,最可能的地點在什麼地方?”市長道:“當然是在上學途中,她在念大學二年級,這正是她上課的時間。”木蘭花皺起了眉,辦公室中,又靜了下來。在靜寂之中,人人都在想著同一個問題:怎麼辦?真的,怎麼辦呢?安妮在醒了過來之後,發現她的身子在搖擺著,她是躺在一張狹長的床上。安妮一有了知覺,就記起了自己昏迷過去之前的事,是以,當她一覺出身子在搖擺著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仍未完全擺脫麻醉藥的影響。可是接著,她便發現,她處身的空間,是一個小小的船艙,而且。並不是她的身子在搖擺。而是整個船艙,都在搖動著。同時,安妮也可以聽到,有海水拍在船身上的雙音,傳了過來。安妮一翻身,坐了起來,她第一件所想到的事就是:自己已落在歹徒的手中了,而這時,自己正在一艘船上!她走到門前,拉了拉門,門鎖著,她又來到了窗口,拉開了窗簾。可是在圓形的小窗子外,另有一層厚厚的黑布蒙著。安妮拿起了一張小木凳。就向玻璃上擊去,她用的力道已經相當大了,可是當凳子擊了出去之後,窗玻璃上,卻連一點裂痕也沒有出現。安妮呆了一呆,突然聽得身後傳來了“哈哈”的笑聲道:“安妮小姐,彆白費氣力了。這是鋼化玻璃,子彈也射不穿它的!”安妮陡地轉過身來,憤然牠拋下了凳子。這時候,她也發現,在艙房的一角,有一根電視攝像管,正對準著她!那也就是說,她在艙房中一舉一動,對方都可以通過電視傳真,看得清清楚楚!安妮對著電視攝像管,冷笑道:“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叫蘭花姐屈服,那是在做夢!”電視攝像管之旁的擴音器,又傳出了那男人的聲音,道:“隻是你一個人,我們或者還難以達到目的,可是你另有同伴,那就不同了!”安妮呆了一呆,對方那樣說法是什麼意思,實在是很明白的了!那是說。他們不單是綁架她一個人,還要綁架彆的人!而那個人,是足可以令木蘭花屈服的,安妮聽不明白的是:另一個是什麼人?安妮憤然轉過身去,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門上傳來了“卡”地一聲響,安妮立時閃身到了門邀,背貼著門站著。可是她才一站定,又聽得那男人的聲音,自擴音器中傳了出來,道:“那是沒有用的,安妮小姐,你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那男人的聲音才一消失,門已推了開來,門打開了一呎許,安妮根本沒有機會看清門外的情形,她隻看到,一個少女,在門外,被人疾推了進來,那少女向地上直跌了下來。安妮忙踏前一步,將那少女,扶了起來,那少女分明昏迷不醒,而當安妮想看看門外是什麼人在行事之際,門已“砰”地一聲關上了!安妮移動著那少女的身子,將她放在床上。這時,那男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在她的身上。有一副注射器,你替她注射,在一分鐘之內,她就會醒過來,那時就可知道你的同伴是什麼人!”安妮已經注意到,那昏迷不醒的少女,看來和她的年紀差不多,很明媚、爽朗,隻不過在麻醉藥的作用下,臉色蒼白得可怕。安妮立時在那少女的口袋中,找到了注射器,她替那少女注射了一針,不到半分鐘,那少女的眼皮,已經開始顫動。不一會,少女已睜開了一雙眼,以一股迷惘而憤怒的神情望著安妮,站起身子來,道:“我在什麼地方,你為什麼要拘留我?”安妮道:“你弄錯了,我和你一樣,也是被他們非法綁架來的,我想我們現在是在一艘船上。”那少女半信半疑,道:“你是什麼人?”安妮道:“我叫安妮,你知道木蘭花嗎?我是她的妹妹。”那少女現出驚訝的神色來,站直了身子,道:“我叫貝娜。我父親是本市市長!”安妮陡地吸了一口氣,現在,她知道那男人剛才為什麼要那樣說了!他們竟然將市長的女兒也綁架了!安妮坐了下來,船艙固然在搖晃著,可是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卻也使她產生昏眩之感!貝娜睜大了眼睛,望著安妮道:“我聽說過許多有關你們的事跡,你應該有辦法帶我逃出去!”貝娜的話才一出口,在擴音器中,就傅出了好幾個男人的笑聲來,在一片雜亂的笑聲中,一個男人道:“貝娜小姐,你太天真了,木蘭花他們,現在正走投無路,安妮也不能帶你逃出去,你們唯一離開這裡的希望,就是木蘭花接受條件,向我們投降!”安妮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憤怒,她道:“你們提出了什麼條件?”那男人道:“限他們三人。在三天之內,離開本市,永遠不能再回來!”安妮隻覺得氣血上湧,她陡地大叫了起來,道:“你們在做夢!”她一麵叫著,一麵衝向前,身子一踵而起,站在一張凳子上,回頭道:“拿一樣東西給我!”貝娜呆了一呆,道:“拿什麼給你?”安妮道:“什麼都好,隻要是硬的東西!”貝娜四麵看看,拿起一隻水晶玻璃的花瓶,遞給了安妮:安妮拿了花瓶,向著電視攝像管,用力地砸著,擴音器中幾個男人的笑聲全停止了,其中一個怒喝道:“這樣做對你沒有好處!”安妮大聲道:“給你們製造些麻煩,就是對我有好處!告訴你,我身上有隱藏的無線電波示蹤儀,蘭花姐快要找到你們的巢穴來了!”安妮一麵叫著。一麵將電視攝像管的鏡頭,砸成了粉碎,才跳了下來。擴音器中登時靜了下來,安妮知道,那是自己剛才的一句話,起了作用。當然。她剛才的那句話,隻是故意如此說的。如果她身邊真有示蹤儀,那就好了!當她跳下來之後,貝娜忙來到了她身迪,低聲問道:“真的?”安妮搖了搖頭,以極低的聲音道:“假的,不過這隻是使他們發生恐慌,隻要他們有人進來,我們就有辦法可想了!”貝娜究竟年輕,而且,在她市長千金的生活之中,隻怕從來也未曾經曆過如此新奇的刺激,是以她非但不覺得驚惶,反倒有點高興的樣子。她又低聲問道:“照你看來,他們會怎樣對付我們?”安妮和木蘭花、穆秀珍、高翔一起生活的時候,她隻是個小妹妹,這樣的話:隻有她來問彆人的,現在忽然有人以這樣的話來問她,那使她覺得自己在登時之間。長大了許多。她學著木蘭花的樣子,皺起眉,略想了一想,道:“他們現在,一定在研究我剛才所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他們無法知道真相。我想,他們之中,一定會有人到這裡來威脅我!”貝娜用心地聽著,又帶著神秘地問:“他們是誰?是不是特意來本市和木蘭花作對的九金剛?”安妮道:“當然是他們!”安妮的這句話才一出口,“砰”地一聲,艙房的門,己打了開來,兩個男人,手中吊持著一柄潛水時用來射魚的魚槍,先走了進來,兩柄魚槍,雪亮銳利的三角形槍尖,對準了安妮和貝娜。接著,另外一個人,走了進來:他就站在門口,冷冷地道:“你們看到了,這兩柄魚槍,是可以在海中射死十呎以上的鯊魚的,你們兩個人,沒有一個可以經得起魚槍的刺射!”貝娜的神色蒼白,呆立著不敢動,安妮冷笑著,道:“你們敢殺人?”那人的聲音更冷,道:“當我們發現自己有危險的時候,會做任何事的!”他略停了停道:“將那示蹤儀交出來!”安妮得意地望了貝娜一眼,接著,“哈哈”大笑了起來,道:“虧你們還自認是聰明人,你們上當了!我身上要真有什麼示蹤儀的話,蘭花姐和高翔哥早就來了,還等得到現在麼?”那男人臉上現出十分憤怒的神情來。厲聲道:“為了懲罰你的謊話,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你們不會獲得食物的供應!”安妮毫不在乎地道:“你嚇不到我,隨你喜歡什麼時候給我食物,就什麼時候給!”那男人轉身走了出去,兩個持魚槍的男人,倒退著,向門口退出去,安妮在這一瞬間,神經真是緊張到了極點!因為隻要那兩個人退出門去,她就沒機會了!安妮決定不下自己該如何動手,因為那兩個人手中,都持著利器,隻要他們的手指,略一扳動,射出的魚槍,足可以將她的身子射穿!但是,她卻必須行動,因為這是她的機會!安妮的手心中,不由自主。沁出了冷汗來,兩個人中的一個,已經退出門了,另一個,也已經到了門口,安妮陡地大叫了一聲,一腳踢起了身邊的那張小椅來,向那人飛了過去!同時,她叫出的是:“貝娜,快伏下!”貝娜的反應相當快,安妮才一叫出口,她就疾伏了下來,而就在這時,“拍”地一聲響,飛向那人的木凳子,已被那人手中射出的魚槍將之穿透!如果這時,安妮所在的是一間普通的房間,那麼,她不但毫無機會,而且一定要受傷了。因為一個人的魚槍射出,射中了凳子,另一個人可以再發射魚槍,將之射中的。但是,這時卻是在船上!船艙的門大多數十分窄,隻能容一個人通過,這個船艙也不例外。所以,當一個人站在門口發射了魚槍之後,另一個人便無法向艙內發射魚槍,因為那人阻在門口!那人在倉皇之間,射出了一柄魚槍,而在魚槍射中了凳子之後,他也立即知道事情對自己不利了,是以他立時向後退去!可是他的動作快,安妮的動作更快!幾乎在那張凳子還未曾落地之際,安妮就像一頭豹子一樣地撲了過去!那人一見安妮撲了過來,提起手中的魚槍,打橫就掃,安妮反手一抓,抓住了魚槍,身子半轉,手背一扭,那人陡地發出了一聲怪叫。整個身子,都被扭了過來,安妮再一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拉著那人,向後就退,再飛腳踢出,將門踢上。安妮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得無以複加,在門外的兩個人,一個手中,雖然持著魚槍,可是根本沒有機會發射,等到另一個人,轉回身想奔過來時,安妮已經俘虜了那人,拉進船艙中來了。貝娜也在這時,走了過來,將門栓上。門外傳來呼喝聲、撞門聲。安妮仍然扭住了那人的手背,安妮的武技,是木蘭花親自調教的,被她扭住了手臂的那人,雖然是身高將近六呎的大漢,可是這時,也痛得汗珠沁出,連掙紮的能力都沒有。安妮愉快地叫著,道:“將魚槍拿下來!”貝娜在地上拾起魚槍,用力摔著,那張木凳子齊中裂開,安妮接過了魚槍來,將魚槍銳利的尖端,對準在那人頸際的大動脈上。也就在這時,門鎖被撞毀,門也打了開來。安妮很鎮定,因為這時,她雖然還在敵人的巢穴之中,但是情形卻已和剛才大不相同了,她已經俘虜了對方的一個人!門一打開,在門外出現的,一共有四個人,兩個是安妮見過的,還有兩個,未曾見過,安妮也在這時,冷冷地道:“你們彆亂動,如果我割破他的大動脈,九金剛就變成八金剛了!”站在最近的一個,是看來很溫文爾雅的一個中年人,他笑了一笑,道:“安妮小姐,我們不必相互恐嚇,你絕不會殺人!”安妮冷笑了一下,道:“是你們自己講的,人到了發現自己有危險的時候,會做任何事情的!”那中年人仍然笑著,道:“安妮小姐。我們很佩服你的身手,但是你這樣做、絕對沒有用處!”安妮道:“你立即就可以知道有沒有用了。”她一麵說,一麵向貝娜使了一個眼色,貝娜立時來到了安妮的身後,安妮一手扭著那人的手臂,一手仍然握著魚槍,推著那人,向門外走去。在船艙之外,是一條狹窄的走廊,隻可以容一個人通過,安妮推著那人走出一步,在走廊中的四個人,就逼得後退一步。安妮一連走出了六七步,那四個人,也連退了六七步,離安妮最近的那中年人臉色一沉,喝道:“停止!”安妮並不停止,她又推著那人走出了一步,貝娜緊跟在她的身後。安妮一麵向前走,一麵冷冷地道:“你們九個人,在設計罪案上,或者有天才,但是正麵與人為敵,卻差得太遠了!”那中年人一麵向後退,一麵又喝道:“站住!”安妮笑了起來,道:“你有什麼資格叫我站住,你們的人,命在我手中!”那中年人怒道:“他死了,你們兩人有什麼生運的希望?你們兩人一死,木蘭花也完了!”安妮心頭怦怦跳著,這時候,她真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了!可是,就在那一瞬間,她想起了木蘭花時時說的那句話,木蘭花告訴過她,當麵對著敵人的時候,你的心中,或者會感到害怕,但是彆忘記,敵人的心中,可能比你更害怕!安妮一想到這裡,挺了挺身子,冷冷地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為木蘭花的聲譽擔心了?快讓開!”安妮最後“快讓開”三字,真可以說是聲色俱厲,同時,她手中的魚槍,也向下壓了一壓,銳利的槍尖,立時釗破了那人頸際的皮付,鮮血開始滲出來,更出乎安妮意料之外的是,那人竟像小孩子一樣。呻吟起來,叫著:“讓她們走,我們可以再乾彆的專,來逼木蘭花投降,讓她們走!”而那中年人的臉上也現出十分慌張的神色來。在這一瞬間,那些人的弱點,完全給安妮看透了!她知道自己剛才所說的話沒有錯,這些人,全是設計進行罪案的天才,但是他們究竟是業餘的犯罪份子。他們根木沒有應付如此這樣場麵的經驗!安妮剛才還覺得臉怯,但這時,她已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控製局麵了!她又推著那人,向前走出了兩步,在她麵前的三個人,不住地向後退著。安妮已經快走出那條狹窄的走廊了,她看到了走廊口燦爛的陽光,走廊外就是甲板,雖然安妮囚禁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時,看到了陽光,卻使她產生一股特殊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她更熱切地想得到自由,也更使她的勇氣倍增。她冷冷地道:“照我的吩咐去做,我想這艘船,離岸不會太遠吧!”在安妮身前的三個人都沒有出聲,被安妮扭住了手臂的那人,儘量側著頭,神色越來越駭然,道:“不遠,不遠,隻要有一艘小快艇,你就可以到岸了,快放開我,你們一定可以安然離去的!”安妮冷笑一雙,道:“你害怕得在發抖!”那人喘著氣,道:“我們是文明人,而你如今的行為,是野蠻人的行為!”安妮連聲冷笑,推著那人向前直走,一口氣走出了七八步。來到了甲板上。那艘船,泊在一個靜僻的海灣中,離岸不過八百碼,而且,安妮還認得出,那是風景宜人的大蝦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