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四風的麵色一沉,說:“周先生,那是我的事。”周威能站了起來,但是他卻並不取回那疊紙,他隻是說:“我想,你對那位小姑娘,一定有很密切的關係,如果我說,你不承造,那小姑娘便會遭到一些意外呢?”雲四風一怔,他第一個反應是震怒,因為周威能的話,實在太卑鄙了,但是接著而來的感覺,卻是隻覺得滑稽好笑!他“哈哈”地笑了起來。周威能揚起了眉,說:“我不是說笑的。”雲四風拿起那張圖樣,用力向周威能的臉上,拋了過去,令得周威能後退一步,雲四風已說:“你要對那位小姑娘不利,儘管去試試,不過我倒可以供給你一點資料,那小姑娘有兩位姐姐,這兩個姐姐,人家稱她們為女黑俠,一個叫木蘭花,還有一個——”雲四風的話才講到這裡,周威能本來已經極其難看的神色,也變得更難看了。他變得呆立在那裡,雲四風所說的一切,顯然都是他絕未料想到的!雲四風講完之後,揚了揚眉說:“怎樣?”周威能又呆立了一會,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俯身將落在地氈上的紙拾了起來,歎了一聲,說:“雲先生,我將會儘力而為,我會儘力而為的,再見!”他話一講完,便向外走去,雲四風也不想多挽留他,按掣開門,周威能九九藏書網直走了出去,雲四風在他離去了片刻之後,從窗口向下望去,還可以看到周威能出了大廈門口,走進了人叢中,一直向前走著,但在他轉了一個彎之後,就看不見他了。雲四風坐了下來,心中在想:這家夥臨走時說“儘力而為”,那究竟什麼意思呢?難道是說他將會儘力而為,要對安妮不利麼?雲四風想了一想,拿起電話來,接通了木蘭花家中的電話,電話鈴響了幾下,他就聽到接話的聲音。他忙說:“秀珍,我是四風。”穆秀珍笑說:“什麼事,聽你的聲音,好像很緊張!”“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有一個模樣很怪的人,叫周威能——那自然是一個假名,他要我造一具性能特殊的個人飛行器,我拒絕了他,他說將會對安妮不利。”“為什麼要對安妮不利呢?”穆秀珍不明白。“因為他是看到了安妮的輪椅之後,才找我的。”“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們會提防的。”“好,我有空就來看你們。”“隨時歡迎!”穆秀珍放下了電話。她們正在忙著,木蘭花在將許多無線電零件小心分類,安妮在用心地查看一本原圖無線電的書,她們準備自己動手來製造一個無線電控製儀,將這個遠程式控製儀放在花園中,使得每一個走進花園來的人,都會被攝影機自動拍攝下來。穆秀珍放下電話之後,發覺木蘭花和安妮兩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在電話中講了些什麼,於是她大聲叫道:“安妮!”突然其來的大聲一叫,將安妮嚇了一跳。木蘭花埋怨道:“秀珍,你大驚小怪作甚?”“安妮有麻煩!”穆秀珍故意說得十分嚴重。“什麼麻煩?”木蘭花和安妮一齊問。穆秀珍將雲四風剛才在電話中所說的轉述了一遍。安妮立時道:“就是那個人,他一眼就看出我的輪椅上,有火箭發射裝置!”木蘭花一聲不出,在沉思著。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一齊向她望來,也一齊叫道:“蘭花姐——”她們才叫了一聲,木蘭花已然緩緩地道:“能夠一眼就看出這一點來的,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一個極其了不起的專家!”安妮道:“那人的樣子很可怕!”木蘭花又想了一回,才道:“安妮,這幾天,你彆出去了,更不要一個人行動。你已有了麻煩,自然應該先避一避再說。”安妮怪叫道:“蘭花姐!”木蘭花一場手,道:“不得異議!”安妮嘟起了嘴,木蘭花笑了一下,道:“安妮,我看那周威能絕不是普通人,我們得先弄清楚他的來曆,再設法應付,是不是?”“是。”安妮回答。“在我們未曾弄清他的來曆之前,是不是要小心?”安妮又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那麼,你就該聽我的話。”木蘭花說。安妮無話可說,道:“到警局去——”“那不要緊,但由秀珍陪你去好了。”安妮總算又高興了一些。木蘭花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她先和雲四風通了一個電話,將事情了解得更詳細,然後又和高翔通了話,將事情告訴他,要他派乾練的探員注意周威能的下落,周威能的模樣十分奇特,要找他並不十分困難。然後。她坐下來靜思:一具特殊性能的個人飛行器,周威能要這具飛行器來作什麼用呢?當然不是為了好玩,而是有特殊用途的!但是木蘭花也想不出有什麼用來,而且,她也想不出周威能究竟是什麼身份,如果說他是某一個國家軍事當局的代表。那麼他的行動不應如此鬼祟,當然是不會了。那麼,他究竟是什麼樣人,何以他竟然是一流專家的眼光呢?木蘭花想不出究竟來,她也決定暫且將這件事放開。那一天餘下來的時間,在十分平靜的情形下過去了。第二天,安妮又該到警局去了。穆秀珍幾乎已將安妮有麻煩一事忘記了,如果不是在離開之際,木蘭花特彆叮囑她小心的話,她真想不起來了。但就算在經過木蘭花特彆提醒之後。穆秀珍仍然未將事情放在心上,因為她想,那個周威能最主要的目的。是在威脅雲四風替他製造那具特殊的飛行器,如果她對安妮有了太不利的行動,那麼他的目的就達不到了,他至多不過搗蛋一下而已。所以,穆秀珍的心情一樣十分輕鬆。而安妮則更不在乎,她們俱不在乎,而且還希望那個怪模樣的人再出現,那麼,她就可以設法來對付那個怪人了!但是,在前赴警局的途中,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穆秀珍將安妮送進了警局,和她約好了來接她的時間,穆秀珍便離去了。她要去買一些無線電器材,然後去探訪一兩個人來打發時間。她心中盤算著。是先去探訪人呢,還是先去購買東西,她一麵想,一麵走出了警局,她才過了馬路,便聽得有人叫道:“穆小姐!”穆秀珍陡地抬起頭來。周威能已站在她身前了。在這以前,她未曾見過周威能。但是她隻向站在麵前的人看了一眼,就可以認出那就是周威能了,因為站在她麵前的人又高又瘦。麵如黃蠟,雙眼深陷,樣子怪到了極點,但是他雙眼中的光芒,卻十分明亮,看起人來,目光灼灼。穆秀珍立時道:“什麼事,周先生。”周威能略呆了一呆,道:“穆小姐,果真名不虛傳,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穆小姐,我可以和你約一個簡短的談話麼?”“就這樣站在街上?”“當然不,到我的車子中來。不知道穆小姐可肯?”周威能的話中,含有挑戰的意味,穆秀珍是聽得出來的,他口中說“可肯”,但實際上有看“可敢”的意思在內的。秀珍一擺頭,道:“好啊,你的車呢?”“請跟我來。”周威能轉身向前走去。穆秀珍跟在後麵,她是送安妮出來的,身邊並沒有帶著太多的物品,但是幾件應用的小武器,她是一直帶在身上的,這時她暗中戒備著。跟著周威能,轉過了兩條街,便已到了一個停車場,周威能向一輛十分舊的車子走去,穆秀珍立時記下了那輛車子的車牌。周威能打開了車門,穆秀珍等他先進了車子,才在他的後麵,坐了下來,周威能轉過頭來,道:“穆小姐,請相信,我是無惡意的。”“哼。”穆秀珍冷笑著,“你昨天威脅著對安妮不利!”“唉,”周威能歎了一聲,“那是我錯了,穆小姐,你和木蘭花都是見義勇為,十分肯幫助人的,所以才希望你能幫忙。”周威能的口氣十分委婉,穆秀珍的態度,也不像剛才那樣冷漠了,她冷冷地道:“好,你要我幫什麼忙,不必吞吞吐吐。”“我們要製造一具特殊效能的個人飛行器,我們問了好幾個工廠,不是不能製造,便是不能秘密進行,我們肯定雲先生屬下的工廠,是可以製造,而又可以替我們保守秘密的,但是他卻又不肯答應,所以,我想請穆小姐幫忙說一說——”穆秀珍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道:“你不必說了。”但周威能還是補充了一句,道:“我們出得起代價。”穆秀珍道:“我先來問你幾個問題。”周威能點頭,表示同意。穆秀珍道:“你口口聲聲‘我們’,我問你,你們究竟是什麼?”周威能遲疑了一下,顯然這個問題。令得他覺得十分難以回答,但是他最後還是答道:“穆小姐,那是一個組織。”“什麼組織?”“穆小姐,”周威能急急說:“這組織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我…沒有權利將這個組織的情形,向你透露出來的。”“你說得對,那麼,你想我會去幫助一個屬於不明底細的組織中的一個來曆不明的人麼?”穆秀珍一麵冷笑,一麵回答著。周威能呆了半晌,才徐徐地道:“穆小姐,請相信我。我們的組織,絕計不是一個犯罪組織。我隻能說,我們的組織,是一個有主強的組織。”穆秀珍更不自在了,她冷笑著,道:“政治團體?”周威能沒有說什麼,穆秀珍己推開了車門,道:“對不起,我和蘭花姐,對於政治活動,都沒有興趣,雖然在如今的世界上,一個人想要完全脫離政治生活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儘量避免主動地卷入一切政治漩渦,那是我們不變的宗旨!”穆秀珍很得意,因為她自覺這幾句話,講得非常之得體,相信換了木蘭花,一定也是講那幾句話來拒絕周威能的。周威能歎了一聲,道:“我們需幫助——”但穆秀珍即已跨出車門去,道:“再見。”“再見!”周威能的聲音中十分傷感,“那麼,我請求雲先生製造的東西,千萬請各位代我保守秘密,不要泄露出去。”穆秀珍已走出七八步了,她答應了一聲。穆秀珍並沒有轉過頭去,她隻是從另一輛車子的車窗玻璃反影中,看到周威能拉上了門,轉過身去打火,準備離去了。也就在那一刹間,周威能的車子突然爆炸了。一聲巨饗,將穆秀珍鏤得跌倒在地,穆秀珍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向周威能的汽車看去時,隻見一團烈火,和濃烈無比的黑姻。爆炸自然是在周威能的車中發生的,但因為是在停車場中,旁邊緊泊著還有好幾輛車子,最貼近的兩輛,被震得翻轉,而且也已在燃燒。穆秀珍隻看了一眼,便知道周威能是絕無希望的了!幾秒鐘之前還在和她講話的人,突然間便死於爆炸之中,雖然穆秀珍根本不明白周威能是何等樣人,但是心頭大為震動。她並沒有在停車場中呆立不去。當人群從四麵八方奔來之際,她轉身反奔了開去。爆炸的現場離警局並不太遠,警方人員也立時趕到了。等到穆秀珍奔到警局門口時,看到高翔也衝了出來。“高翔!”穆秀珍立時道:“你不必去了!”“有車子發生爆炸,什麼車子?”“是周威能的,但你現在去,也沒有什麼事可做了,周威能已死,現場也絕計不會有什麼線索留下的,唉,太可怕了。”聽得是周威能的車子。高翔呆了一呆,他昨天在木蘭花的電話中,已知道周威能是何等樣人的了,他忙問:“什麼太可怕了?”“爆炸發生前的十秒鐘,我還和他一起,在他的車子中談話,你想想,那時他如果忽然想開動車子,隻消將車匙輕輕一轉……”穆秀珍講到這裡,也不禁打了一個冷震,不講下去。她剛才坐在一輛被裝了炸彈的車子中而不自知,那實在是太危險了!高翔聽了,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道:“你和他談些什麼?”穆秀珍將經過講了一遍,道:“蘭花姐要你查一查這個周威能的來曆,你可曾查到了?”“沒有,還在查。”“那麼我有線索,他車子的車牌,是OMC七三六一,查查這輛車子的車主是什麼人,一定可以知道周威能的來曆了。”高翔點點頭,道:“那太容易了。”他和穆秀珍一起回到警局去,到了他的辦公室中之後十分鐘,已有了結果。“這輛車子,是屬於一家舊貨行的東主,叫顏逢源的。”當然,附帶的報告,還有這個顏逢源的地址。但是令得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泄氣的是,三天之前,這輛車子便是報了失的…那麼,周威能自然是偷了這輛車子來用了!車子報失才三天。有可能周威能來到本市,隻有三天,他是從外地來的,憑這一點,範圍便已收窄了許多。高翔重又下令探員到上中下的旅店中去調查。穆秀珍和木蘭花通了一個電話,木蘭花在半小時之後,也來到了警局,她先到停車場去看了一看,著火的車子已被救熄了。但是好幾輛車子都已成了廢鐵!周威能的那輛車子,車頭部份完全不見了,周威能的身子已被燃至焦黑,完全不可辨認,高翔道:“這是美國黑社會全盛的三十年代的謀殺方法,現在居然還有人使用,真可以說是一件怪事,何況死人又是一個身份那樣神秘的人!”“你認為他可能是最近才從外地來的?”木蘭花問。“是,他最近才活動,車子又失竊才三天。”“嗯,”木蘭花沉吟著,“如果他是外地來的,那麼凶手一定也是外地來的,極可能是一直追蹤來殺害他的,事成之後,凶手一定溜走了。”“你是說,那是一件懸案了?”“恐怕是,但我們不妨追查一下周威能的行蹤,如果他住在酒店中的話,或許在他的行囊中,可以發現一些線索的。”“我已命人到各大小酒店去查訪。”高翔說。木蘭花攤了攤手,道:“那我們暫時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的了,等有了消息之後,我們再作打算好了。安妮可以走了麼?”“我想差不多了。”高翔看了看手表。他們回到了警局,閒談了一會,安妮也來了,安妮一見到木蘭花,便大聲道:“我聽到了爆炸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穆秀珍最心急,道:“那個威脅要對你不利的周威能,已被人謀殺了,他的車子突然爆炸,而他就在車中,一點生路也沒有。”安妮伸了伸舌頭,又咬著指甲,道:“太可怕了!”木蘭花心中一動,道:“我起先以為事情和我們無關,但未必如此,謀殺周威能的凶手,如果知道周威能曾和我們接觸過——”她講到這裡,便未曾再講下去。高翔道:“那要看凶手的目的是什麼,如果隻是為了報仇。那麼殺了周威能,目的已達,就不會再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