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遊戲,是兩個人玩的,甲持看一張沒有摺疊的鈔票,放在乙的食指和拇指之間,令乙的食指和拇指,相隔一兩寸,鈔票就在乙的手指之間。甲可以告訴乙,當甲叫一聲“放”,甲便放開鈔票,任由鈔票向下落去,而乙則在聽到“放”字之後,立即捏緊手指,如果他可以捏到那張鈔票的話,鈔票便屬於乙的。不論那張鈔票的麵額多麼大。甲都可以放心,因為乙是沒有什麼機會捏住這張鈔票的,雖然乙要捏住這張鈔票,隻要略動一動手指就可以了!但是,乙從聽到甲說“放”之後,神經中樞起了反應,腦神經再傳達到指神經,令得手指收攏,至少要五分之一秒的時間,而在那五分之一秒的時間中,根據物體下墜的速度來計算,那張鈔票,早已滑出了乙的手指,而不會被乙抓住了。可是,木蘭花如果玩這個遊戲的話,她即是可以捏住那張鈔票的,她小的時候,在她長輩處,從這個遊戲中贏得不少錢來買她心愛的東西。那是因為她的反應,來得特彆快,那種“快”和“慢”,相差其貿是極微的,絕不會超過五分之一秒!然而,在那中年人突然取出手槍來。這樣的情形下。五分之一秒的時間,便起了巨大的作用了!當那中年人來到離木蘭花太近之際,木蘭花已然感到了疑惑,接著,那中年人突然以槍對住了木蘭花,而木蘭花幾乎是在同時,突然抬起膝來!那可以說是在同時期間內所發生的事!木蘭花的膝蓋,重重地撞在那中年人的手腕之上。那中年人麵上的神情,才由愁苦轉為檸笑,他的手腕便被撞中,而他手中的手槍,也被撞跌了下來!那中年人也顯然沒有像木蘭花一樣,對於突然發生的變故有極其迅速的反應能力,在手槍脫手而出之際,他果了一呆。而就在他一呆之際,木蘭花早已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臂,扭了過來,將他的身子,也隨之轉了過來。然後,木蘭花絕不猶豫,用力將那中年人的身子,向前推去,撞在另一個中年人的身上,令得他們兩人,一齊跌倒在地。而就在木蘭花向他們兩人跳過去之際,穆秀珍高聲呼叫看,騎在樓梯的扶手上。向下疾滑了下來,她的神情,高興得像是得到了最喜愛事物的小孩子!她從樓梯的扶手上躍下,那兩個人中的一個,恰好要站起來,但是穆秀珍淩空而降,膝頭重重地撞在那人的背部。那人整個身子向前一衝,前額又撞在大理石的咖啡幾上,他發出了一下呻吟聲,身子倒在地上,穆秀珍連忙伸足踏住了他的胸口。另一個人眼看大勢已去,也不再作掙紮,縮在地上不動。穆秀珍拉住了那人的衣領,將他直提了起來,翻開了他的外衣,將他的佩槍,摘了下來。穆秀珍大聲道:“好啊,你們兩個家夥,到老虎頭上拍蒼蠅來了?你們是什麼人,想來乾什麼,快照實說!”木蘭花也冷笑看,後退兩步,坐了下來,揚起頭來,對在樓梯上的安妮道:“安妮,彆隻管看熱鬨,去陪看我們的客人——”木蘭花才講到這裡,便看到屈夫人的雙手支在額上,身子搖擺看,也走了出來,她向下望看,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什麼事?”“沒有什麼,”安妮回答她,“有兩個人不知好歹,想來找麻煩,當然,和所有的人一樣,吃虧的隻是他們自己而已。”屈夫人磨看雙眉,向下看來,那兩個人已齊聲道:“請原諒我們,兩位女俠,我們……我們絕不是想和兩位為難的。”“哼,那你們來乾什麼?”那兩人中的一個,向樓上的屈夫人指了一指,道:“是為了她,有人出高價要我們將她帶走,並且告訴我們,她在兩位家中,天地良心,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加害兩位女俠。”屈大人從樓梯上奔了下來,尖聲道:“他們是來害我的,蘭花小姐,你聽,他們是來害我的。你一定要保護我,不然我一定會死在他們手中了。”木蘭花緩緩地道:“我已經答應保護你了。”“和我一起到——”屈夫人驚喜交集地問。“是的,從現在起,我就和你在一起,直到你安全了為止。”木蘭花回答。屈大人長長地仟了一口氣,突然安靜了下來。穆秀珍繼續在問那兩個人:“要你們來對付屈夫人的是什麼人,說!”那兩人一齊哭喪看臉,道:“我們不知道,我們……是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叫我們到公園的一株大樹的樹洞中,去取兩萬元現金,我們這幾天,正窮得可以,姑且去了,那樹洞之中,果然有兩萬塊錢,而且。還有兩柄槍,和一封信。”“你們平時是乾什麼的?”木蘭花問。那兩人還沒有回答,高翔已推門走了進來,道:“他們?他們有過十三次暴力行劫的案底,和九次偷車,另有數不清的偷竊,和其他的犯罪記錄,如果我說得不錯,他們離開監獄隻有七天,而這一次,隻怕他們有生之年,沒有什麼機會再離開監獄了!”那兩人一看到高翔,更是麵如土色。木蘭花冷笑一聲,道:“原來這樣!”那兩人一齊道:“我們上人家的當了,蘭花小姐,高主任,我們是被人利用了,你……請你們高抬貴手!”木蘭花道:“那封信中說些什麼?”那兩人忙道:“信中就叫我們到你這裡來,並且還教我們說,隻要說我們是XX航空公司和保險公司的經理,你一定會見我們的,我們要做的事,便是將你製住,將屈夫人帶走,那樣,我們就可以再得到八萬元了。”“將屈夫人帶到什麼地方去?”“仍然是那公園,那株大樹旁。”高翔揚了揚眉,道:“蘭花,他們在說謊!”木蘭花卻搖了搖頭,道:“不,他們說的是實話。”穆秀珍也覺得那兩人是說謊,她道:“蘭花姐,那怎麼可能?公園是公眾場合,將屈夫人帶到那地方去,去作什麼?”那兩人忙道:“我們也不明白,可是,那是真的!”木蘭花道:“如果我的猜想不錯,那麼一定在公園附近的某一幢建築物中,早已埋伏了一個槍手,用遠距離來福槍在等看,一等他們三人出現,三顆子彈,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全了結了。自然,也可以省下那八萬元了。”高翔道:“好啊,那就叫他們兩人,挾一個假人,到公園的那株樹旁去!”那兩人身子不住發起抖來,道:“高主任……彆……彆開玩笑……彆開玩笑。”高翔瞪看眼,道:“誰和你開玩笑,隻有你們兩人前去,才能引隱藏的人開槍,我們才能找出他是什麼人!”那兩人道:“可是我們……我們……”“你們?你們還不是一樣麼?那兩顆子彈,早就該歸你們兩人享用的了,你們何必客氣?”高翔冷冷地回答看。那兩人怪叫起來,道:“你無權那樣做,我們犯了罪,願意接受法律的製裁,我們願意接受審判,你不能要我們去送死。”高翔冷笑看,道:“那很好,我會通知醬員將你們帶走的!”高翔一麵說,一麵已向電話走了過去,通知醬員前來。穆秀珍問道:“蘭花姐,我們無法知道是誰在利用這兩個人麼?”穆秀珍站了起來,來回地艘看步,道:“很困難,公園附近的建築物相當多,遠程射擊的射程又遠,就算我們埋伏許多人,當槍聲一響之後,也隻不過可以得到一個大概的方向而已,那槍手是可以從容離去。而我們劫是無可奈何的。”屈夫人道:“去捉屈寶宗的大兒子。一定是他主使的!”木蘭花道:“屈夫人,你最好靜一靜,沒有確鑿的證據,督方是不能隨便捕人的,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本市,到巴黎去?”“自然是越快越好。”“那我們現在就到機場去,一切手續在機場辦。一有飛機,立時就可以離開本市了。”木蘭花這樣提議。“那……那……”屈夫人遲疑了一下,“我至少要帶一些東西,我一定要帶一些東西,而不能就這樣去旅行的,我要回家去拿一點東西。”“屈夫人!”木蘭花沉聲道:“你回家去?那可能十分危險!”屈夫人的眼珠轉動看,道:“有你保護,不要緊吧,我……要取的,隻不過是一些女人日常的必需品,至多不過是一隻小提箱。”“如果你堅持要回家去取的話,當然我可以陪你去的。”木蘭花回答。屈夫人連聲道:“多謝你,多謝你!”這時,一輛瞥車已在門口停下,幾個警員走了進來,將那兩個人帶走,木蘭花和屈夫人兩人,是和蓄員一齊離去的。她們並沒有使用那輛“蜘蛛型”跑車,而是,一齊登上了警車,高翔駕著車,跟在蟹車的後麵,留下安妮和穆秀珍兩人,老大不願蕙地站在門口征望看!三十分錢之後,警車便在一幢花園洋房之前,停了下來,木蘭花一路在想,屈夫人堅持在到機場之前先來取些東西,那麼。她要取的東西,一定不是如她所說,是普通的日常用品,而定然是關係十分重大的物件。木蘭花一直在思索看屈夫人要取的究竟是什麼的東西,是以並未曾注意到經過一些什麼街道,由於她是在警車之申,她也不必為安全耽心。所以,當車子停下來,她向外一看,不禁呆了一呆。那幢花園洋房,在這個高貴的住宅區中,本身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而令得木蘭花突然一呆的,是那幢洋房的門牌。那門牌是:芝蘭路二十號!這不是太湊巧了麼?木蘭花的臉中,立時閃電也似。閃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在這以前,她一直以為昨天晚上在這襄發生的事是無關緊要的。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那樣了!如果芝蘭路二十號,正是屈夫人的住所的話,那麼,昨天晚上,那件看來像是無聊的惡作劇一樣的事,一定是另有作用的。那件事究竟有看什麼作用呢?木蘭花雖然緊皺著雙眉,在苦苦思索著,但是她心中卻亂成一片,一點頭緒也沒有。她隻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可能和屈夫人無關,是另一些人安排的。當然,木蘭花也說不出那“另一些人”是什麼人。木蘭花向屈夫人望了一眼,屈夫人己下車,木蘭花連忙跟在她的身邊,道:“在屈先生前妻所生的兒子中,有一個大約十六、七歲,叫作羅拔的麼?”屈夫人像是感到這個問題,來得十分突然,她突然站住了身子,搖頭道:“沒有啊,你為什麼問得那樣奇怪?”木蘭花笑了笑,並不理會屈夫人的反問,她隻是向幾個營員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走在自己的身迪,以防止有什麼意外的發生。而另外幾個警員,則早已散了開來,注意附近可能伏有狙擊手的地點。屈夫人有點膽怯的樣於,道:“我們可以快些趕到飛機場去就好了。”“你說得對,所以你的行動要快些!”木蘭花和屈夫人已走進了鐵門,穿過了花園,來到了大廳中,屈大大人向樓梯上走去。木蘭花緊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屈夫人華麗的臥室中。木蘭花在一張安樂椅上坐了下來,道:“在這幢洋房之中,住些什麼人,希望你可以照實講給我聽。”屈夫人將一隻箱子打了開來,將一些東西放進去,一麵放看,一麵道:“你為什麼像是對這幢屋子,感到特彆的興趣?”木蘭花直視看她,道:“自然,你記得麼?昨天晚上,當你到我家中去的時候,我出去了。我就是到這裡來的,所以我才覺得好奇。”屈夫人的麵色,突然變得十分蒼白。看來,因為木蘭花的話,她心中是極度地吃驚了。但是她卻又像是竭力要掩飾自己心中的吃驚,所以她連忙轉過頭去。她轉過頭去,取過了一隻首飾盒,將之放在手提箱中。然後,才又轉回身來,木蘭花注意到,在她又轉回頭來之後,她麵上的神色,已然恢複正常了!木蘭花的心中冷笑了一下,她還想不透為什麼屈夫人一聽到了她的話,便如此吃驚,但是,屈夫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中,便掩飾了她內心的吃驚,這卻絕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情!木蘭花本來是想將昨天晚上的事情,向屈大人講一講的,但她也在那刹那之間改變了主意。屈夫人吸了一口氣,道:“真的?那麼巧,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你到這墓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我可以知道麼?”木蘭花淡然一笑,道:“沒有什麼事,忘了它吧!”在屈夫人的臉上,又現出一絲十分焦急的神情來,從她那種神情看來,她像是十分想知道木蘭花為什麼來,但邦又不便問。自然,她那種焦急的神情,也是一閃而過的。也自然,那是逃不過木蘭花敏銳的目光的。到現在為止,木蘭花已然發現了許多疑點,但是這許多疑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木蘭花劫仍是一點也說不上來。屈夫人一笑,也沒有再說下去,她闔上了手提箱,將之提了起來,道:“我們可以走了。”木蘭花立時拉開了房門,她看到門口站看兩個女傭人。像屈夫人那樣的地位,她的住處,仆從如雲,本來是不足為奇的。但是當她向那兩個女人一看的時候,心中陡地一驚!當屈夫人走出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女傭身手出來,道:“夫人,我來挽箱子。”屈夫人將那箱子交給了那女傭人。木蘭花是在那時候心中陡地一驚的。因為她看到那女傭人的手背上,在指骨上的皮膚,形成兩個十分厚而硬的硬塊。這種硬塊,落在彆人的眼中,或者根本不會注意,但是木蘭花卻是行家,她一看便看出來,那是練過“重蛙流”空手道的人的特徵。空手道和柔道一樣,也有許多流派,“重擊流”是其中的一派,這一派的空手道功夫,練的人不多,再加上他們的空手道手法十分重,往往出手便傷人,是以最是厲害,在各種流派之中,也有者特彆的神秘意味。木蘭花的受業恩師,兒島強介曾向木蘭花說及過他當年和“重擊流”中一個高手動過手的事,告誡木蘭花如果遇到了“重擊流”的高手,一定要小心應付,不可大意,並且也將“重擊流”中人無可掩飾的特徵,告訴了木蘭花。木蘭花在好幾年來,遇到過許多各國武術界的高手,刮是未曾遇到過“重擊流”中的人物,她再也想不到自己會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見到了“重擊流”的高手,而那位高手,卻居然還是一個女傭人!自然,那不會真的是女傭人,隻不過是一種掩飾而已。這樣一個武術高手,以女傭人的身份出現,從好的方麵去想,可能那隻是屈夫人雇來,作她私人的近身護衛的。但是若從另一方麵去想呢?可以設想的可能太多了,她可能是一個匪黨中的得力人物,也可以是屈夫人的特彆助手!木蘭花雖然已認出了那女傭的真正身份,但是她臉上是一點驚異的神色都沒有的,她隻是十分自然地向那女傭人打量了一眼。那女傭人大約三十五六歲,矮矮胖胖,膚色麗黑,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木蘭花再向另一個女傭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什麼特彆來。木蘭花心中暗忖,自己現在被許多許多的疑點包圍,本來,屈夫人來求自己幫助,她應該是可以被自己相信的人了。但是。許多疑點,正是發生在屈夫人身上的。木蘭花已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她不應該相信任何人,每一個人,都應該當作對她含有敵蔥的人來對待,要將瞥惕性提得最高。那女傭人走在前麵,木蘭花和屈夫人跟在後麵,三個人一直穿過了花圍,又來到了警車之前,一位警官過來告訴木蘭花,高翔已先到機場去替她們辦理手綴了。屈夫人則回頭吩咐那女傭人道:“我要出遠門,你們好好地照顧家中的一切。”那女傭人立時答應道:“是,夫人。”木蘭花扶看屈夫人,登上了替車。警車又直向飛機場駛去。屈夫人的神情顯得很不安,木蘭花卻微笑看,她突然道:“屈夫人,剛才替你提手提箱的工人叫什麼?”“她?叫阿彩。”“真麼,”木蘭花故蕙作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還向屈夫人眨了眨眼,“你叫阿彩保護你到巴黎去,隻怕比叫我保護更妥當啦!”屈夫人勉強笑了一下,道:“你真會說笑。”木蘭花本來想用言語試探一下對方的反應的,但是屈夫人答了那樣的一句話,卻令得她的試探,一點結果也得不到。木蘭花閉上了眼睛,她在竭力地思索看。而她的思索,是以昨天晚上的那件事開始的。昨天晚上,她接到了一個求救的電話,可是等到她趕來之後,部發現原來是一個惡作劇,但是,那是不是真的隻是一個簡單的惡作劇呢?如果不是屈夫人恰好住在芝蘭路二十號的話,那麼,她是絕不會再去考慮這個問題的了,但是現在,她卻非考慮不可!醬車駛得相當快,木蘭花的思潮更是起伏不已,她說了那種假定,都是不能成立的,最後,她突然想到,自己一直以為那個求救電話,是假的,所以,想來想去,都想不通這件事的真正用意是什麼。但寅際上,那求救的電話,一口,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