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高原 倪匡 4966 字 1個月前

“當然,你以為他會相信什麼人?”高翔笑了笑,兩人在樹上坐了下來,看他們樣子,像是一對早上出來散步的情侶,誰知道他們心中所想的事情是如此之嚴肅!十五分鐘後,一輛看來毫不起理的黑色小房車,駛到了路邊停下,高翔走到車旁,在汽車裝置收音機天線的地方,拉出了一根天線來,那根天線越拉越長,竟是到了一直搭到了架在電線杆的的電話線上,然後高翔和木蘭花開人,一齊進了車廂。他們等著,過了半個小時,他們在車廂中聽到了電話鈴響,隨即有人接聽,一個又粗又深沉的聲音道:“是馬多祿先生麼?”“是,是。”馬多祿的聲音也傳了出來。高翔笑了一笑,道:“這是最新的偷聽電話設備,全部是用超小型的電子管製成的。”“我們的條件你考慮好了沒有?一小時的時間,已經到了!”又是那深沉的聲音。“考慮好了。我接受,我完全接受。”“那好,你什麼時候可以將錢準備好?”“一小時,我立即到銀行去,隻要一小時足夠了!”“現在是八點二十分,九點二十分,我們在大浪灣等你,你要親自前來,隻準你一個人。”“好,我親自來,好……好漢,超文他……”“超文很好,你可要聽他的聲音麼?”“爸爸!”這是馬超文的聲音:“你太傻了,你不給他們錢,他們敢殺我麼?”“彆胡說,超文!”馬多祿幾乎在發顫。“搭”地一聲,電話收了線。高翔按了一個鈕,一塊鐵牌打了開來,一張卡紙,緩緩地從一個縫中,走了出來,卡紙上有許多小孔。高翔看了一看卡紙,麵上的神色,變得極其難以形容,他苦笑了一下,道:“這儀器壞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卡紙。是電子儀器指示兩具電話之閒的距離,和兩具電話的方向差彆的,根據這些資料。我們可以找到那電話是從什麼地方打來的。”“可是如今這卡紙紀錄什麼?”“不對頭了,它指示,兩具電話之間的距離是二十四英呎。這可能麼?唉,這是儀器壞了,還要送回原廠去檢驗才行哩!”高翔苦笑著。木蘭花也在笑著,但卻絕不是苦笑。她知道。在馬超文舉止異特這件事上,她遇到了兩次失敗。但這次她的估計是不會錯的了。她也知道那具儀器並沒有壞,因為指示卡上的紀錄,和她心中所想的是相同的!木蘭花並不出聲,高翔也不知她心中所想的是什麼。不到五分鐘。一輛汽車駛了出來,駕車的是馬多祿,他的神氣,十分沮喪。“我們開始跟蹤他。”高翔道。“不,跟蹤馬多祿有什麼用?我們要跟蹤綁匪才有用處啊!”“跟蹤綁匪?蘭花,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明白?我相信再過五分鐘,你一定會明白。”木蘭花鎮靜地說著。“我會明白?”高翔滿腹狐疑。也就在這時候。又一輛汽車從馬宅駛了出來,駕車的是馬宅的一個保鑣,車中坐的是馬超武。“快跟上去!”木蘭花立即道。“啊!”高翔低呼了一聲,他完全明白了。“原來是他!”他踏下了油門,車子而前駛去,緊跟在馬超武那輛車子後麵。“原來是馬超武這家夥在弄鬼——”高翔恨恨地道:“我明白了,沒有送信的人來過,信根本是從馬宅內發出的,而那個電話,那具指示儀也沒有壞,這家夥綁架他弟弟,向他的父親勒索金錢!”“這是馬多祿自食其果,誰叫他將兒子養成了花花公子?馬超武不夠錢來揮霍,當然不顧一切。什麼事也做得出來。他一定是串通了四個保鑣來做這件事情的,原來的綁架時間,是昨天晚上。”“這就是為什馬超武爬進他弟弟臥室的原因?”高翔問。“是。”木蘭花點頭,“當時我們如果搜馬超武的身。一定可以發現強烈的麻醉劑,那是他用來麻醉馬超文的,然而他的計劃卻被我們破壞了,馬超文終於被綁,那自然是今天早上的事了。”高翔佩服地點了點頭,道:“看來這件事已經可以結束了!”“但願如此!”木蘭花冷靜地說著。她的心中則在想著:事情的發展,已使馬超武為什麼爬進馬超文的臥室這件事有了解釋。但是馬超文是如何從利馬高原上下來的卻仍然是一個謎。所以,木蘭花已料到事情隻怕還有進一步的發展,但是那發展來得如此快,如此驚人,那卻是木蘭花所萬萬想不到的!高翔駛著車,跟在馬超武車子的後麵,馬超武和那保鑣兩人,像是根本未曾發覺有人跟在後麵,而且,高翔也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大浪灣”,所以跟蹤起來,十分方便。二十分鐘之後,車子已駛出了山區,駛在一條筆直的林蔭道上,這條道路正是通向大浪灣去的,出於不是假期的關係,路上的車輛不十分多。為了小心,萬翔還是按動了一個掣,使汽車的顏色變成了棕色,而車頭本來是圓的,這時也翻了一翻,變成了方的,貨車車牌也轉換過了。十五分鐘之後,前麵已可以看到海水了,公路在向下傾斜,因之向前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海灣,浪頭拍擊著岸邊,濺起甚高的白花來,海灘邊上,一個人也沒有,隻是停著一輛卡車。在公路上駛著的汽車,隻有他們這輛了,也正因為這樣,所以高翔不得不將速度減慢,使兩車之間的距離拉遠一些。木蘭花道:“我看我們可以停車了。”“再過去一點,有一條支路,可以隱藏車子的。”高翔伸手向前指了指。“馬超文大概就在前麵那輛卡車中。哼,天下居然有這樣的敗家子,虧馬多祿還有臉來指責警方!”汽車在高翔憤憤不平的語聲中,轉進了那條支路,然而,也就在這時,他們兩入,突然聽到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手提機槍聲!在那瘀寂靜的海灣中,那一陣機槍聲聽來,更是驚人之極。高翔則打開車門,他整個人幾乎是箭一樣地射了出去的,木蘭花也立即跟在他的後麵,兩人一到了路口,就伏了下來,隻見那輛卡車上,有一個人跳了下來,那人的手中,還持著手提機槍。而剛才那一排子彈,則射中了馬超武的那輛車子,車子正撞向路旁的一棵大樹,“轟”的一聲巨響過處,車子立即起火,車門彈開,馬超武的身子,像一團爛泥也似地被拋了出來,撻在地上。而那持著手提機槍的人,則以極快的步伐,夾向海邊,站在一塊岩石之上,一躍而下,立即又有快艇的馬達聲傳了過來。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了,當高翔掣出手槍來的時候,隻看到一艘小艇。已在海麵之上,向外疾駛了開去,轉眼之間便不見了。“快去通知救護車。”木蘭花一麵向前奔去。一麵叫道:“馬超武可能未死!”高翔同到了車中,用無線電話和總部聯絡。木蘭花一口氣奔到了出事地點。一陣難聞的焦臭味直鑽進鼻孔之中。那輛汽車還在燃燒,開車的保鑣根本已不像是一個人了。馬超武攤手攤腳地睡在地上。看來未曾受什麼傷,木蘭花再抬頭向那輛卡車著去。不禁呆住了!在卡車上,有著三具屍體,這三具屍體的麵目,已經無法辨認了,因為他們是被亂槍射死的。而他們的身子貼著車子,分開是被射死之後,再移到草上去的。木蘭花著到了卡車的車頭,也已被子彈掣得破壞不堪,如果不是一個有規模的盜賊組織,是斷然不會有這等狠辣手段的!木蘭花在向卡車察看間,高翔也已趕了過來。木蘭花向地上的馬超武一指,道:“你對他進行人工呼吸,他可能很快就醒過來的。”高翔俯身下去,對馬超武進行著人工呼吸,不到三分鐘,便聽得馬超武發出了微弱的呻吟聲,高翔將他的身子扶了起來,馬超武的呻吟聲漸漸響了起來。也就在這時,隻聽得有汽車聲傳了過來。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一齊抬頭著去。他們認得出疾馳而來的汽車,正是馬多祿的。馬多祿的車子一直駛到了近前,才停了下來,隻見馬多祿麵色鐵青,從車中探出頭來,一著到了高翔,便“哼”地一聲。接著。他便著到了在半昏迷狀態中的馬超武。他怪叫起來,道:“你們又在搗什麼鬼?”“馬先生,”木蘭花走向前去,拉開了車門,“攪鬼的是你的大少爺。”“胡說。你這是什麼意思?”,馬多祿氣呼呼地問。“簡單地說。這次所謂綁票,全是你這位大少爺所乾的把戲,可是如今,事態卻擴大了,生出了意外的變化。你看到這些死人沒有?”木蘭花向卡車上的屍體一指,她的神態十分嚴肅,令得馬多祿這樣頤氣使慣了的人,也難發一語。“馬超文如今下落不明,可能已落到了最凶狠的犯罪集團手中,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負責,因為全是馬超武一個人弄出來的!”“胡說,不乾我事!”馬超武這時,已醒了過來,他尖叫著否認。“是啊,豈有此理,超武怎麼會綁架他的弟弟?”馬多祿也在突然之間,氣勢大起來。木蘭花一聲冷笑,走到了馬超武的麵前,一伸手,握住了馬超武的右手。冷冷地道:“不關你的事麼?”“當然不”馬超武還在嘴硬。木蘭花的手中開始用勁,馬超武的麵色驟變,豆大的汗珠已落了下來,手上的疼痛使得他身子發抖。“馬超武!”木蘭花的聲音更淩厲得如同利刀一樣,“在本市,綁票日聖局是可以被判無期徒刑的,警方已掌握了充份的證據,你還想圖賴麼?”“我……我……”馬超武軟了下來。“哼,你若是承認了,還可以設法減輕你的罪名!”“我……承認了!”馬超武幾乎哭了出來,木蘭花一鬆手,馬超武的身子跌倒地上,木蘭花鄙夷地“呸”地一聲,轉過身來。高翔冷冷地道:“馬紳士,你明白了麼?”馬多祿麵色青白,頓足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畜牲,打死他。我打死他!”馬多祿衝了過去,但是木蘭花卻將他攔住,道:“馬紳士。他犯了罪,自有法律裁判,你卻不能打他的。”“法律裁判?”馬紳士的額上,也開始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兩位,我車中……嘻……有一百萬現歎……”“馬紳士!”高翔厲聲喝止:“如果你想行賄的話,那麼在法律麵前,是人人平等的。你的大兒子不務正業,仗著父親的勢力,胡作非為,正是社會的蟲賊。收容他這種人最理想的地方,便是監獄!”“啊!監獄……”馬多祿一麵說,一麵身子向下軟去,倒在地上。馬超武跳起身子來想逃,但是他才奔出一步,木蘭花一伸腳,便將他勾得跌倒在地。高翔趕前一步,取出了手銬,將他的雙手,銬了起來。警車聲和救傷車聲開始傳到,馬多祿也醒了過來,他垂頭喪氣,一言不發。警車停了下來,從車上躍下的警官向高翔行禮,高翔吩咐警官處理這裡的一切。又囑咐另一個警官將馬超武帶去落案,馬多祿唉聲歎氣地,跟了去,去為他的寶貝兒子設法。木蘭花則在警車一到時,便向海邊走去。她走得十分緩慢。那是一麵走,一麵在思索的緣故。她到了一塊岩石之上,停了下來。那塊岩石的下麵。就是海水,浪頭湧了上來。會有些海水濺上那塊大石的。木蘭花望著海麵,心中十分紊亂。她雖然年紀還輕,但在她的一生之中,經過了許多曲折的事情。然而卻沒有一件,是表麵上看來如此平凡。而事實上卻如此複雜神秘的。馬超武為了要金錢供他揮霍,而綁架了他的弟弟,回他的父母勒索。這件事。木蘭花不消三分鐘便已破了案。可是嘗木蘭花破了這件案子的時侯。馬超文卻已不在了,參與馬超武綁票行動的人全已死了。殺死那些人,和將馬超文架走的,是什麼人呢?他們將馬超文架走的目的何在呢?木蘭花望著蔚藍色的大海,心中蒞然一片,一點頭緒也沒有。她站了片刻。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知道高翔已到了自己的身後。木蘭花轉過身來,道:“高主任,這件事,我們要分頭進行了。”“唉,如何進行呢?”高翔顯然也毫無頭緒。“你繼續留意馬多祿家中的電話。如果再度架走馬超文的人,目的也是勒索的話,他們一定仍會和馬多祿聯絡的。”“好的,還要做些什麼?”“調查本市幾個犯罪組織近來的行動,和了解外地犯罪組織是否有在本市活動的傾向。一些著名犯罪組織的要員有沒有到本市來,派人去跟蹤他們。”木蘭花想了想,又講了這些。“我將親自進行這些工作。”“希望你有線索,我從另一方麵去進行,我去找心理學博士蔣雲霆!”一小時後,木蘭花來到了“心理學博士”蔣雲霆的診所前。這時,她的打扮,使她看來像是一位豪門少婦,雍容華貴,美麗絕倫。她按著門鈴,一個穿著白製服的仆人打開了門,木蘭花裝出十分嬌弱的樣子來。道;“我要見蔣博士。”仆人有禮貌地將她引進了屋子,到了那一間房間中。木蘭花昨天晚上,就曾經在這一間房間之外,偷窺過房內情形的。她才坐下不久,便聽到“托托”的皮鞋聲,蔣博士走了進來,翹起了山羊胡子,望著木蘭花,道:“小姐,我能為你服務麼?”“你是蔣博士?”木蘭花故意問:“我……感到心中十分苦悶,而且我時常做夢。”“你夢見什麼呢?小姐。”“鑽石,”木蘭花睜大了眼睛,“我夢見鑽石,遍地都是鑽石!”木蘭花的聲調十分動人,蔣雲霆的身子震了一震,他抬手托了托他的金絲邊眼鏡,道:“這說明你有過度的物質欲望。”“我可以滿足我的物質欲望,我的父親是某某人。”木蘭花隨便捏造了一個豪富的名字,“我的夢使我痛苦之極,唉,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人像我一樣,在幻覺中見過這麼多鑽石的呢?”木蘭花以手支額,像是不勝痛苦。但是,她的心中,卻在緊張等待著蔣雲霆的回答。木蘭花問的問題,對蔣雲廷來說,是一個有臉,如果蔣去好和馬超文之間,除了醫生和病人的關係之外,沒有問的關係的括,那麼他一定會說出馬超文也在幻象中見過鑽石一事來。但如果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是如此簡單的話,那麼他一定將這件事隱瞞起來。蔣雲霆猶豫了一下,作出一個十分蛇偽的笑容來,道:“沒有,我沒有聽說過。”木蘭花的心中“哦”地一聲,她心想:蔣雲霆隱瞞了馬超文的事,那是為了什麼呢?這個心理學博士在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她長長歎了一口氣,道:“唉,這使我有在世上,隻有我一個人的孤零之感。”“我十分同情你,小姐!”蔣博士說著。而就在這時,一個人推門走了進來,回蔣雲霆附耳講了幾話。蔣雲霆點頭。木蘭花並沒有聽到他們在講些什麼,她仍然道:“蔣博士,希望通過你的心理治療,能使我這種幻象。不再出現。”“小姐,你根本沒有這種幻象,”蔣雲霆突然說。這令得木蘭花吃了一驚。“你實在也不是某某人的小姐,我們剛才打電話到某人的家中去問過了。”蔣雲霆進一步地揭穿木蘭花所偽裝的麵目。木蘭花的心中更加吃驚,她的確未曾想到這裡有著傳音設備,她在這裡講的話會被人聽到,而且立即丟進行調查工作。“我不管你的來意是什麼,小姐,”蔣雲霆繼續說著:“你一定或多或少地知道了我的秘密。對不對?”蔣雲霆一麵說,一麵自他的襟袋上,取下了一枝鋼筆來,上下拋弄著。木蘭花立時提高了警惕,她反抓住了沙發上的軟膠墊。卻仍然道:“蔣博士,我不明白你正講些什麼,你說我知道了秘密?”蔣雲霆慢慢地揚起手中的鋼筆來,看情形。他像是想用這枝筆指著木蘭花來說話,以加強他的語氣,可是木蘭花卻立即看出這枝筆有古怪了!她不等蔣雲霆手中的鋼筆對準她,便陡地站了起來,手臂一揮,早已抓在手中的乳膠墊,便向前疾拋了出去,幾乎在她拋出乳膠墊的同時,她聽到了“答”、“答”兩聲響,似乎從那枝鋼筆中,有什麼東西射了出來。木蘭花的身子,隨著乳膠墊的向前飛出,而疾撲而出:那乳膠墊有兩呎見方,擋住了蔣雲霆和木蘭花之閒的視線,木蘭花一撲向前去,身子立即伏在地上,地上是鋪著厚厚的地毯的,所以她的動作,又快又沒有聲響,她一撲到了地上,手中的手袋,已向前揮出,重重地擊在蔣雲霆的小腿骨上!在木蘭花的手袋之中,藏著二十鎊重的鉛條,那一擊,如果力量用足了的話,是足可以將蔣雲霆的腿骨,生生打斷的。這時,蔣雲霆的腿骨幸未折斷,但是也痛得他怪叫了一聲,向後倒去。就在這時候,“抨”地一聲響,房門打開,兩個穿白製服的仆人衝了進來。然而,富那兩個仆人衝進來之際,木蘭花一手撥開了乳膠墊,早已翻身躍到了一張沙發後麵。蔣雲霆在向後跌出之後,正是跌坐在那張沙發上的木蘭花一到了沙發後,她的手臂已經勒住了蔣雲霆的頸部。而當木蘭花的手臂,勒住他的頸部之際,她立即發覺了蔣雲霆的那一蓬山羊胡子,竟也是貼上去的!她右手勾住了蔣雲霆的頸部,左手揚了起來。厲聲道:“如果你們對‘空手道’多少有一些了解的話,那就應該知道我這一掌如果劈下去,他一定沒有命了!”那兩個仆人站在門口,不敢衝進來。木蘭花勾住了蔣雲霆頭頸的手臂,稍鬆了一鬆,道:“好了,蔣博士,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蔣雲霆掙紮著著反問。“我是木蘭花。”門口那兩個白衣大漢,麵上失色,向後退出了一步,蔣雲霆的身子,也陡地一震,但是他隨即歎了一口氣,道:“原來是木蘭花,我們可以說是同道中人,至少有一個時期,你和我是同道中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子來對付我?”“誰和你是同道中人?”木蘭花已聽出蔣雲霆的聲音十分熟悉,她一伸手,扯脫了他的山羊胡子,打脫了他的眼鏡。在除去了胡子和眼鏡之後。蔣雲霆看來,簡直成為另外一個人!而木蘭花也立即認出他是什麼人來了,這個人叫蔣方亭,乾的是獨來獨往的沒木錢買賣,和未曾改邪歸王之前的高翔是同一類人物,也著實做過幾件令警方頭痛的大案子。後來因為風聲緊。他便離開了本市,至少已有好幾年了,卻不料大名鼎鼎的心理學博士蔣雲霆就是這個外號叫作“飛天狐狸”的蔣方亭!“哼,”木蘭花冷笑一聲,道:“原來是你在冒充心理學博士。”“穆小姐,你可彆那麼說,我這個心理學博士,是我在加拿大辛苦攻讀的,一點也不假。”蔣方亭立即鄭重更正。“你又同到本市來,目的是什麼?”“還不是乾老買賣?我心理醫生的大都是上層社會中人,他們會向心理醫生說出許多秘密來,那麼我可以從中用斯文的手段,賺一些外快。”“飛天狐狸,這次你的手段可太不斯文了。你至少已殺了四個人,還綁架了一個人。”木蘭花冷冷地道。她的話,令得蔣方亭的臉色。看來如同雪糕一樣。又白又冷,他勉強牽了牽口角,算是在發笑,道:“彆……開玩笑,殺人綁票絕不是我行事的作風,你也該知道了。”當木蘭花揭穿了蔣方亭的真麵目之際。她以為事情已接近尾聲了。可是,這時候她又知道完全不是。很多犯罪份子都有自已獨特的作風。而且絕不改變。而蔣方亭則是一頁使用狡猾手段進行犯罪的人,暴力是和他無緣的。這一點木蘭花可以確信無疑。她呆了片刻,問道:“馬超文被人綁架了。這與你無關麼?”“絕對無關!”木蘭花鬆開了手。望著跌在地上的乳膠墊,墊上有兩枚小針剌著,針尾上還有著羽翎。“這兩枚小釘,”蔣方亭連忙解釋。“隻不過使你昏睡一小時而已。”“嗯,那麼。你準備在馬超文身上做些事的。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會隱瞞他所見到的那種‘幻象’了,對麼?”“我的確是有打算。但是我卻還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穆小姐,見者有份。這件事成功了。你自然是有份的。”蔣方亭撫摸著剛才被木蘭花勾住的頸項。像是十分怨屈地說著。“你準備進行的是什麼?”“很簡單。而且絕不犯法。馬超文從南美利馬高原探險同來,他說,探險隊的隊員。在利馬高原上活動了四天。探險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但是到了第五天。忽然發生了慘劇。”“哦,”木蘭花十分注意地聆聽著,“究竟是什麼事?”“連馬超文自己也不知道,全隊的人,突然都得了狂症。隻有他和一個叫著穀柏·漢烈的德國人,卻是例外,他們看到隊員互相撕咬。如同野獸一樣,嚇得躲在一旁,呆若木鶴!”蔣方亭敘述著,他所講的那些,正是馬超文向他說的。也是木蘭花所不知道。“後來怎樣呢?”“後來,隊員都死了,沒有死的也不可救了,他和穀柏一齊呆了許久,馬超文自己的敘述說。在站了許久之後,究竟做了些什麼,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了,接下來的一切,對他來說,簡直像是一場夢一樣,而當他徹底清醒的時侯,他已離開了利馬高原,而在圭亞那的醫院中了。正如人能夠記得夢境中發生的事一樣,他對於某一些事,是記得特彆清楚的,他在神智迷糊之中,會在利馬高原上看到钜量的鑽石!”“可是你卻告訴他,是他的幻覺。”木蘭花說。蔣方亭呆了一呆,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不錯,我告訴他這是他的幻覺,但事實上。我卻知道,他所看到的是事實。”木蘭花也呆了一呆,馬超文著到的是事實!如果馬超文著到的是事實的話,那麼,在南美洲北部。舉世聞名的利馬高原上,的確是有著钜量的鑽石了?這個傳說本來也可以說是人人相信的,但得到如此確鑿的證據。這卻還是第一次。“你憑什麼如此肯定呢?”木蘭花懷疑地問。“當然是憑心理學上的豐富學識,同時根據馬超文的敘述,我發現探險隊出了慘劇的原因,是因為中了毒。毒源可能來自高原上的水,植物,甚至空氣之中。那種劇毒,使得中毒的人變成了瘋子,互相毆鬥,以致死亡,而穀柏·漢烈和馬超文兩人,卻因為中毒不深,所以未致於如此。”木蘭花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是。”蔣方亭更得意起來。“可是他們兩人多少也中了些毒,所以他們變得昏眩,生活如同在做夢一樣,他能夠逃出生天,可以說是天大的幸運,在那些日子中,他可能還見到了許多彆的東西,但都在他的記憶中消失了,唯有遍地的鑽石,深留在他的腦海之中,使他不能忘懷,使他要來找我判斷邦不是幻覺!”“於是你”“我告訴他那是幻象,我自己準備到利馬高原去。”“你不要忘記,利馬高原的麵積十分廣闊,而且充滿了危機,你又不知道確切的地點,你如何能找到這些鑽石的所處?”“我已經記下了探險隊發生慘劇的地方,同時我知道馬超文在利馬高原之下被發現的地點,我大致可以知道他是在哪裡下利馬高原的,那麼,他在半昏迷的狀態中經過的路線,我也大致有數了,我配備精密的‘中心探測儀’,可以測到六十碼之外的鑽石輻射光波。穆小姐,你可參加麼?要知道那些鑽石全是無主之物,是上帝賜給我們財富。”“蔣先生,我不去,而且我勸你也不要去。剛才你已說過馬超文能夠下利馬高原,是天大的幸運,你相信你能和他同樣幸運麼?”蔣方亭笑了笑,道:“穆小姐,你不去的話,我請未你保守秘密,因為這個消息如果傳出去。利馬高原隻怕要愛假日的海灘了,我一定給你帶同一顆世界上最大的鑽石來”他講到這裡吸了一口氣,近乎入迷地說:“老天,馬超文說他見到最大的鑽石,如同嬰孩的頭部那樣大!”木蘭花看出他已經著迷了,她歎了一口氣,道:“那麼馬超文可有帶同這樣的鑽石來?”“當然沒有,你彆忘記了他那時正在半昏狀態之中。和一個人在發夢遊症時,並沒有多大的差彆。”“那就太可疑了,你怎能肯定他看到的一定真是錨石,而不是其他?”“關於這個問題,我有一個補充,當時看到的不止是他一個人。還有穀柏·漢烈。穀柏·漢烈的神智,顯然比馬超文更清醒,他咬破了手指,在馬超文的衣服上,用血寫下了德文的‘鑽石’兩字。馬超文是直到獲救之後,在醫院中看到自己獲救時的衣服之後才知道的!”“那麼,穀柏·漢烈呢?”“不知道,他或許沒有下利馬高原就死了,或者在離開利馬高原之後,就拋下馬超文走了,所以我也要儘快行動了!”蔣方亭興奮地搓著手,像是隻要他一動身,鑽石便會向他飛來一樣。“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木蘭花冷冷地道:“我祝你成功!我答應替你保守秘密。”木蘭花向外走去,富她走出了那幢精致的小洋房時,她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來找蔣雲霆的目的,可以說沒有達到。但是她此行。卻也不是沒有收獲的。她的收獲並不是在於她知道了蔣雲霆心理博士的真麵目,那隻不過是一項意外,她感到略可安慰的是她知道了在利馬高原上所發生的一些事!這些事使她知道。這個探險隊中生還的人,不止馬超文一人。如果穀柏·漢烈沒有死,而他又未能準確地記起看到鑽石的地點的話,他當然會向馬超文求助的。而如果他想獨自保有這個秘密的話。那麼馬超文就更是他殺害的對象了!木蘭花一想到馬超文可能被殺害時,她心中一凜,急步轉過了街角,上了她預先停在街角的汽車,可是,她才到了司機位上,便覺出後麵的座位上,似乎發出了一下什麼聲響。木蘭花右手已按在駕駛盤上,她一聽到後座有聲響,一抖手,便將駕駛盤提了起來,那是她自己的獨特設計,駕駛盤量可以提離的,這個設計就是為了應付意外之用的。當然,駕駛盤也是用堅硬的金屬所鑄成的,她一抖起了駕駛盤,便向後揮去,隻聽得“蓬”地一聲,一個人應聲跌倒。木蘭花連忙轉過身來,隻見一條漢子,已被她擊得昏了過去。那漢子手中抓著一隻瓶子,另一隻手中則抓著一條厚毛巾。不消說,瓶子中的一定是麻醉藥。而那漢子的目的,也不問可知了。木蘭花放回了駕駛盤,出了車子,將那漢子的身子,提出車廂來,放在地上,然後去搜索那漢子的衣袋,她找到了一封給她的信。信上隻寫著一句話:“木蘭花,彆再管馬超文的事!”這封信當然是準備在她被麻醉過去之後,放在她身上的了。由此可知,那漢子並沒有取她性命之意。木蘭花又在那漢子的身上,搜出了幾張卡片,她向那幾張卡片望了一眼。不禁歎了一口氣,卡片說明,這漢子是“雷氏私家偵探社”的一個偵探!那麼。這次事件的“導演”,竟是雷慎行了!木蘭花也可以知道雷慎行為什麼要這樣仿,雷慎行是要獨占功勞,看來雷慎行根本不知道事情已生出了重大的變化!木蘭花歎了幾聲,將卡片拋在地上。雷慎行當然會知道他這種無聊的舉動已經失敗了!木蘭花再度進了車中,向家中駛去。她已經獲得了一個新的線索。那個線索,以前是她連想也未曾想到過的,那便是穀柏·漢烈,這個在探險隊中,和馬超文一樣,中毒不深而如今下落不明的人。她回到了家中,隻不過是下午時分著樣子穆秀珍還未曾睡醒。木蘭花拿起電話,撥了高翔辦公室的號碼,可是卻一點聲音也沒有。木蘭花呆了一呆,按了幾下。電話中仍是沒有聲音,她立即知道事情有一些不對了。也就在這時,隻聽得客廳的左首,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小姐,電話不通。”木蘭花連忙轉過身去,她向前一看間,心中不禁深悔自己的大意!本來,木蘭花是極其細心的人,可是在這次事情中,她始終未曾接觸到真正的敵人,他以為要和真正的敵人相會,還需要經過一番工夫,卻料不到會有人已經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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