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人合作(1 / 1)

洪荒 倪匡 3576 字 1個月前

倒是溫寶裕在一旁看出點苗頭,張口想要說話,我連忙加以阻止。溫裕的神情也變得很怪異,他走過一邊,取了紙筆,寫了幾個字,先給自素看了,點了點頭。溫寶裕立時興奮無比,又把紙給我看,我看了之後,也點了點頭。這時候,戈壁沙漠和那闖入者的對話在繼續著。闖入者道:“我在此有些事要辦,隻是沒有熟人,無從著手,所以想起兩位,想請兩位助以一臂之力。”戈壁沙漠的反應不變:“是,是,是。”那聲音哈哈大笑:“怎麼老是‘是’,你們還在害怕?”看戈壁沙漠的樣子,又想說“是”了。這一次,我不等他們出聲,就把溫寶裕寫的那張紙遞到了他們的麵前。兩人向紙上一看,口張得極大,可是卻除了吸氣聲之外,再也發不出彆的聲音。我忙向他們打手勢,示意先彆說穿。前後隻不過幾秒鐘,兩人就完全變了樣子。剛才就如同待宰的兔子,現在卻興奮無比,滿麵通紅,也坐不穩了,站了起來,手舞足蹈。看到兩人從死到活的情形,真令人又好氣又好笑。兩人的反應也立刻變得活潑無比,居然討價還價:“幫了你,我們有甚麼好處?”對方顯然料不到他們忽然之間有這樣的改變,沉默了幾秒鐘,才道:“奇哉怪也!奇哉怪也!我是在和戈壁沙漠說話?”兩人豈止不害怕,簡直風騷之至。一個道:“在下戈壁。”另一個道:“在下沙漠。”這一下,輪到對方有點不知如何反應才好。他又停了一停,才問:“兩位想要甚麼好處?”戈壁沙大樂:“隻求能見尊駕一麵,夫複何求!”事情發展到了這裡,對方自然也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他哄笑了起來:“太看得起在下了。”戈壁沙漠實在忍不住,叫了起來:“我們一生人,最佩服、最崇拜的就是閣下,真想不到有朝一日可以為閣下出力,閣下若不是天工大王,怎能破解我們的密碼。我們的密碼,敗在天工大王手上,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一不足懼,二不足羞,且是賞心樂事,何其快哉!”他們一口氣說下來,學的又是對方的語氣,聽來很是有趣。不錯,我想到、溫寶裕想到、白素當然地想到,那闖入者非彆人,乃是極之傳奇的人物──天工大王。關於天工大王這個人,我在《開心》這個故事中有過詳細的敘述。而《開心》和現在發生的事,有一定程度的聯係。當然,沒有必要重複已經敘述過的事,略提一下就算。那闖入者──當然就是天工大王,哈哈大笑:“說得真好,我們可以做個朋友。”戈壁沙漠一聽,簡直如同天上掉下了他們的第二生命一般──後來,他們說:當時他們隻希望天工大王能收他們為徒弟,他們也會立刻跪下叩頭。天工大王居然許與他們為朋友,可以平起平坐,這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天大的喜事。兩人連聲道謝,興奮無比之餘,倒也沒有忘了天工大王還有事要他們相助。兩人問:“我們能為閣下做些甚麼?”天工大王笑道:“既然已經是朋友,彆再‘閣下’、‘閣上’,就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倫三德。”天工大王和戈壁沙漠交談甚歡,而我卻思緒很紊亂,千頭萬緒,不知從哪裡想起才好。倒是“倫三德”這個名字替我開了一個頭:天工大王是波斯人,他的名字是希布陵司。倫三德,那是上次我和他打交道的時候知道的。我和他的交往極之傳奇,他堅決相信地球上所有的高山都有生命,他花了許多時間,曆儘艱辛,尋找高山的心臟,想令大山複活。他說,他的這種匪夷所思的想法,來自原振俠醫生的啟示,其中經過情形如何,他又語焉不詳。上次我和他見麵,他也沒有告訴我。上次我和他分手的時候,他隻是說:“衛君,我會和你討論這件事的,但不是現在。”一直至今,我也沒有再見過他,對於高山有生命這件事,當然也沒有下文。我隻知道上次我再離開他的時候,他已經發現了高山的心臟,隻不過沒有法子到達而已。現在他忽然來到這裡,不知道有甚麼重要的事情?他為甚麼不來找我,卻去找戈壁沙漠?因為他和我的關係,要密切得多──至少,原來是他的那蘋神鷹,現在和紅綾形影不離。還是他不知道我的地址?我想插口,可是戈壁沙漠和他,雙方緊接著說話,並沒有空檔可供我說話。我隻好先聽他們說些甚麼。戈壁沙漠受寵若驚,說話也就有些不倫不類,他們竟稱對方為“三德兄”,聽來甚是滑稽。他們兩人說:“三德兄,你這次出山,可是為了召集天下巧匠大會?”天工大王道:“非也非也,我是為了找一個人。”戈壁沙漠可能是興奮過度,竟連想都不想,就道:“那太容易了,包在我們身上。”我想阻止他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天工大王也立刻有了反應:“那太好了。”我心中暗歎:隻怕要糟糕。因為“找一個人”這件事,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困難之極。彆的不說,若是天工大王要找原振俠醫生,請問浩瀚宇宙,你戈壁沙漠上哪兒去找?講話要托住下巴──“包在身上”這種話豈是輕易說得的?果然,天工大王又道:“想不到你們那麼容易就可以找到一個人。”戈壁沙漠打了一個突,也感到自己把話說滿了,當堂結結巴巴地問:“三德兄要……找的是……甚麼人?”天工人王的回答也很出乎料之外:“是一個女人。”我聽了忍不住大聲道:“還好,至少困難程度減少了一半。”戈壁沙漠瞪了我一眼,他們還沒有出聲,天工大王已經陡然叫了起來:“衛斯理,是你這老小子?”這一句話,卻是地道的京腔──那種講起話來,嘴巴裹像是塞了一大團棉花一樣,含混不清的語腔,要學得十足,絕不是容易的事情,彆說是外國人,就算是我,也還學不到他那種程度。更令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是,我才說了一句話,他立刻就認出了我是誰。而我卻在聽他說了許多話之後,才猜到了他的身分。看戈壁沙漠的樣子,本來準備大大地說我的不是,可是一聽得天工大王用那麼親熱的稱呼叫我,立刻改變了態度,變得看來羨慕之至。我道:“正是。”天丁大王聽到了我的回答,反應之強烈,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他先發出了三一下怪叫聲,一下比一下響亮。接著,他說了一連串的話,卻聽得我們人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在說些甚麼東西。後來,我問他說的是甚麼,他哈哈大笑:“那是古波斯語──難怪你們不懂,地球上懂這話的人,隻有我一個,你說有多寂寞!這一次,在是因為太高興了,所以才用上它的。”當時,他的確高興之極。他又道:“我要立刻見你們。”我還沒有回答,戈壁沙漠已搶著道:“我們這就趕回來!”天工大王應了一聲,戈壁沙漠和溫寶裕已經衝出門去,看來他們很急於和這位傳奇人物會麵。我和白素用了十多秒時間,留了話給紅綾,告訴她那蘋神鷹的原主人來了,要是聽到了留言,到戈壁沙漠住所來與我們會合。我們一起搭戈壁沙漠的車子,兩人怕自己情緒太激動,不適宜駕車,所以由溫寶裕駕駛。溫寶裕一路橫衝直撞,總算平安到達。在車子開上那條直通屋子的大斜路時,已看到前麵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老人。那當然就是天工大王倫三德了。隻見他穿著波斯人傳統的白色長袍,頭發極長。雖然是胡人,可是看起來也飄然出塵,非同凡響。戈壁沙漠打開車門,連滾帶爬,向前衝去。到了天工大王麵前,若不是天工大王伸手扶助了他們,兩人怕真要五體投地跪拜在人家麵前了。我和倫三德見過,同他介紹了溫寶裕和白素。他向白素道:“令尊很了不起,是我敬佩的人。”白素喜出望外:“我一定轉告他老人家,我相信這是他老人家晚年最高興的事了。”白老大雖然自負之極,但是能得到天工大王這樣的人物一語之褒,總也是很值得高興的事。白素這樣說法,倒也不算誇張。天工大王一麵說著,一麵向我張開雙臂走過來,我們互相擁抱。他在我耳邊低聲道:“我這次來,另有要務,上次沒說的事,再慢一步如何?”我聽他這樣說,雖然不滿,但也無可奈何。他要不說,我總不能逼他──所謂“上次沒說的事”,是指他如何從原振俠醫生處得到啟示,知道了地球上所有的高山都是有生命的那件事。這件事,在我心中,一直是一個謎,而且任憑我如何設想,都沒有結果。本來我以為這次他會告訴我,誰知道他還是不說,真是令人氣結。當下我點了點頭:“悉聽尊便。”他也聽出了我語氣之中,帶有不滿。所以,同我做了一個表示歉意的神情。接著,他轉向戈壁沙漠:“你們剛才拍了心口,說要找人,包在你們身上?”戈壁沙神色尷尬,想打退堂鼓,可是說甚麼也拉不下這個臉來,隻好結結巴巴地道:“有衛斯理和他夫人在,事情總有商量。”天工大王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們:“好嘛,事情還沒有開始,話就走了樣兒!”戈壁沙漠滿麵通紅,索性不再開口。天工大王用力在他們肩頭拍了一下:“開個玩笑,請勿見怪。”戈壁沙漠忙道:“哪裡,哪裡!”天工大王這才說到正題:“我要找一個女人──這話真是不知從何說起才好……”說著,一行人向內走去。天工大王一直在想該怎麼說下去,所以一時之間,大家都不出聲。到了一個小客廳之中,各人或坐或站,各適其式。戈壁沙漠忙著去拿酒,天工大王仍然不出聲。戈壁沙漠拿出來的也不知道是甚麼酒,香味濃烈無比。可是天工大王接杯在手,卻大是心不在焉。他大口喝著酒,仍然自顧自在沉思。他手中的杯子一空,戈壁沙漠就替他倒滿。就這樣,一杯又一杯,在五分鐘之內,不知喝了多少杯。我性子急,好幾次想要發問,都被白素阻止了。倫三德終於開了口,可是他說的第一句話,聽了真正叫人啼笑皆非──他說的還是那一句:“我要找的是一個女人。”我忍無可忍:“地球上大約有三十億女人,不知道你要找哪一個?如果不在其中,那麼還有一個在浩瀚宇宙的深處,她的名字是瑪仙,你有沒有聽說過?”照說,這天工大王是一個聰明絕頂之人,絕無聽不出我語帶譏諷之理──在一旁的戈壁沙漠,連臉色都變了。可是天工大王不知道在想甚麼,居然搖了搖頭:“她不叫瑪仙,叫……”戈壁沙漠忙道:“有名字就好辦!”天工大王還是搖頭:“不是名字,是一個稱號。”一時之間,大家都不知道他這樣說是這甚麼意思。我道:“且說來聽聽。”天工大王現出了自嘲式的笑容:“一說出來,困難程度倒不止可以減少一半──她的稱號是‘四嫂’。”聽得他這樣說,我呆了一呆,自然而然反應是:的確,要找的範圍窄了許多。首先,那一定是中國女子──一個意大利女人就算嫁了排行第四的男人,隻怕也不會有人叫她為“四嫂”的。當然,即使如此,要找這個女人,範圍還是廣得不可思議。一時之間,大家都不出聲,白素眉心打結,看她的樣子,像是想到了甚麼。各人都注意到了白素的這種神情,望著她,等她開口:“還有沒有多一點資料?”天工大王長歎一聲:“要是還有,就不會那麼困難了。”白素道:“倒不是要個人資料,而是彆的──例如,為甚麼要找她,或者是在怎麼的情形下,閣下知道有這樣一個人。這些資料都有助於把人找出來。”白素說得合情合理之至,天工大王也連連點頭:“說來話長……我還是揀主要的說──在其一個偶然的機會中,我聽說‘非人協會’在吸收新會員──”他才說到這裡,我們各人都為之愕然──因為他一開頭之說,好像離題甚遠。他從“非人協會”說起,不知道和他要找的人有甚麼關係?“非人協會”這個組織,要介紹的話,那才真是說來話長了。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說,這是一個“非人”的協會──聽起來好像是廢話,但卻是事實。它的會員,身分匪夷所思,包括了一個“三千年死人”、一棵大樹等等。其中有一個會員,生了一對雙胞胎,秉承了他們父親的遺傳,有發電的能力──他們的事情,我曾記述在《電王》這個故事之中。過去,也曾有人推薦我成為它的會員,不過可能因為我是正常人,所以沒有成功。天工大王既然從它說起,也可想而知,事情絕非簡單。天工大王也看出了我們神情有異,他忙道:“我保證用最簡單的方法把事情說明白──有一個人,他的名字是‘都連加農’,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聽起來,他好像把話愈說愈遠了。不過我、白素和溫寶裕還是立刻舉起手來,表示知道都連加農這個人。都連加農這個人,也是非人協會的會員。這個人奇特之極──他從小是由章魚在海中養大的。當然他是人而不是魚類,可是他在大海中生活,和魚類的溝通,遠超過和人。所以他有“魚人”之稱,如果世界上有甚麼“十大怪人”之類的選舉,此人可以穩居三名之內。天工大王為甚麼忽然提起這個人來,大家也都不明所以。天工大王繼續道:“這都連加農最近向協會推薦一個新的會員,他的推薦詞中稱:這個人對水的了解猶在他之上。”此話一出,大家都搖頭──那都連加農號稱“魚人”,根本是在水中生活的,若是說有甚麼人對水的了解,比他更深,那是難以相信的事。天工大王解釋:“都連加農的話,要加以說明,他說他自己對水不甚了了──他是對水中的生物有研究,這兩者有分彆,不能混為一談。”我想了一想,這兩者確有不同之處。可是我仍然不明白,“對水的了解”是甚麼意思?水的結構是兩個氫分子、一個氧分子,除此以外,還有“雙氧水”、“重水”等等。其中重水是核分裂變化時的必需品──難道就是指這個而言?那就是和核武器有關了。其餘各人的想法,多半也和我相同。天工大王像是知道我們在想些甚麼,他大搖其頭:“你們再也想不到,這人發現水的生命。”我向白素望去,白素輕輕搖頭。倒是溫寶裕突然叫了起來:“水的生命!那意思是不是和你所發現的‘高山有生命’一樣──這個人發現了水有生命!當然不是水中有生命,而是水本身就是一種生命!”溫寶裕的話,聽來古怪透頂。可是我一麵聽,一麵點頭。雖然對於水是一種生命這樣的說法,我未必同意,可是我卻知道溫寶裕說對了。因為天工大王堅決相信山有生命,現在忽然有人又發現了水有生命,那和他的說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他自然要尋根究底,找那人作進一步的研究──隻怕除此以外,也沒有甚麼彆的事,可以令他出山的了。看天工大王的神情,更可以證明這一點。溫寶裕才說了一半,他就張大了口,訝異之極。等到溫寶裕話一說完,天工大王衝過去抱住了他,就去親他的臉。被那一蓬大胡子在臉上擦來擦去,那滋味絕不會好,可是那卻代表了天工大王對他的欣賞。溫寶裕自然很高興,也就強忍了下來。溫寶裕能得到各色人等的喜歡,自有他一定的道理,這且不去說它。當下,天工大王宣布:“這位小朋友解釋得再清楚不過,我不必再重複了。”他對溫寶裕如此推重,溫寶裕也不禁興奮得漲紅了臉。我問道:“那個人就是‘四嫂’?”天工大王點了點頭:“就隻知道這一點,再也找不到彆的資料了──請相信我,我已儘了一切努力。”他這話聽來有點莫名其妙,我立即問:“有兩個方麵可以進行:一,詢問非人協會:二,去問都連加農。你都進行了?”天工大王並不回答,隻是用手整理他那蓬大胡子。我提出來的這兩點,合情合理,無從反駁,他不回答,看來是另有苦衷。等了一會,他還是不出聲。我正想催他,白素微笑:“非人協會這個名稱已經說明了他們的行為超乎人類行為之外,所以在任何情形之下,都是他們不對。”白素這樣一說,我突然明白:白素靈敏之至,她想到天工大王早已去找過非人協會,而且碰了釘子,所以才會有這種難言之隱的樣子。果然,白索一言中的。天工大王突然神情激動,這位學究天人,受全世界超級工藝師所尊敬的天王級人馬,忽然口出惡言:“真他媽的豈有此理,太混蛋了,甚麼東西,真沒有叫錯名字,非人就是不是人,非我族類,其心必殊!”他一口氣說下來,聽得我們目瞪口呆,看來他在非人協會那裡所碰的釘子,還真不小。他說完之後,自己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吹了一口氣,吹得他那蓬大胡子波動不已,同白素道:“你說得真對!”白素微笑:“他們怎麼說?”我心中暗奇──天工大王可算是超級奇人,就算成為非人協會的會員,資格也應該綽綽有裕,怎麼會鬨得那麼不愉快?天工大王悶哼了一聲:“說起來很氣人……可不可以不說?”除了戈壁沙漠之外──戈壁沙漠因為對天工大王崇敬之極,就算天工大乾說月亮是方的,他們也會同意──各人都叫了起來:“不可以!”天工大王一臉無可奈何的神色,又遲疑了一陣,才道:“總之,他們無理至極,簡直不是人!”白素笑:“他們自稱非人協會,本來就已經擺明了他們的身分,你何必計較?”天工大王恨聲不絕,可是他當時始終沒有將他碰釘子的情形講出來。不過,他說了幾句話,卻將我拖下了水:“他們說了:你天工大王算甚麼東西,連那個自以為了不起的衛斯理,想要進來,也連門兒都沒有!”我聽了這話,明知這大胡子不懷好意,彆有用心,也還大是惱怒。因為非人協會方麵說這一類的話,傳到我耳中已經有好多次了。自從多年前,不知道哪一個好事者,要推薦我加入非人協會而不成功之後,非人協會方麵就一直拿我做例子,去推擋其他人。他們慣用的方式是:連衛斯理都不行,何況你們……後來,漸漸地,在衛斯理之前,加上了各種不同的形容詞,例如“自以為是”、“以為了不起”、“有點小名氣”等等──都聽了令人生氣。這次,對天工大王,他們又使出了這一套,真叫人難以忍受。天工大王看到我神色有異,起手來,大聲道:“我若有半字虛言,叫我再也不能接觸到高山的心臟!”他雖然說得很認真,可是我覺得這個波斯大胡子很是滑頭──他能夠接觸到高山心臟的機會,本來就等於零。不過我既然不滿非人協會的那種作風,也就不介意彆的了。我悶哼了一聲:“欺人太甚!倒要和它鬥上一門。”天工大立刻舉起手來:“正合我意!”在這時候,白索輕輕碰了我一下──我明白她的意思,是叫我不要被人利用。我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表示我自有主意。事實是,我早已對非人協會有所不滿,但是我也知道這個協會並不好惹,難得有天工大王這樣的奇人送上門來,也無所謂誰利用誰,反正我們兩人如果聯手,那力量一定比我一個人強大了不知多少倍。我應了一聲:“這樣看來,也不必去找那魚人,找了也是自討沒趣。要緊的是弄清楚那個‘四嫂’究竟是甚麼人,才有可能把她找出來。”天工大王望著我,卻不說話,顯然還想聽我的意見。我也不說話,隻是搖了搖頭──實在是,單憑這“四嫂”兩個字,就想把人找出來,那無疑是大海撈針,機會等於零!天工大王長歎一聲:“你我二人合作,也辦不成的事,是不是就等於根本不可能?”戈壁沙漠立刻道:“可以這樣說。”溫寶裕保持沉默,顯然他對這個說法很有保留。白素笑道:“這話未免太自大了。”天工大王立刻向白素拱了拱手:“大嫂如果可以教我,倫三德感激不儘!”我早就覺得這波斯大胡子很滑頭,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他竟然連“打蛇隨棍上”這一招也運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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