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田國強的怪病!(1 / 1)

風生水起 道門老九 2778 字 1個月前

放下手上的玉佩,劉大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塞進了自己的枕頭下,然後翻了翻身,倒在了被子裡,無比困倦的進入了夢鄉:“夢,一定是夢,睡覺吧!一覺起來,啥都沒了……”他有氣無力的道。大概的接近淩晨的時候,劉大少被他家老娘們的罵聲吵醒了。他提著煤油燈,揉了揉眼睛,然後走出了房間。一出門還沒來得及喝口茶水,便被眼前的一幕給怔住了:隻見劉老實和王桂花都站在屋前,他們麵前是燃得正歡的香、還有飛的亂七八糟的紙錢。劉大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聽見王桂花正用村裡最惡毒的語言詛咒在自己家門前燒紙錢的人。劉老實見兒子出來,趕緊上來將劉大少又推回到自己的屋裡。“兔崽子,彆出來,乖乖的回床上睡覺。”“爹,我這都醒了,還睡個鳥。跟我說說,出啥子事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問。”劉老實鐵青著臉,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堅決的擺了擺手,很直接的推諉了過去,而且還特意給劉大少下了這幾天晚上不許出門的命令,惹得劉大少一陣迷惑,也不知道他爹吃錯啥藥了。直到第二天吃早上喝粥的時候,劉老實才將昨晚發生的經過講給了劉大少聽。那晚,全家人都已經睡了,大約後半夜的時候,劉老實被尿憋醒了,披著外衣走了出來,正準備找馬桶。卻隱約聽見外邊有人在叫他兒子的名字,第一次他也沒有聽清楚,於是停住了步子仔細的聽。過了一會兒,那個聲音又響起了,確實是在叫‘劉大少’,‘劉大少’……而且聽聲音是個孩子,又尖又細,飄飄忽忽的,一會兒近一會兒遠,聽的人很不舒坦的。自己雖然是個漢子,但這大半夜的,劉老實也不敢貿然答應,便匆匆的噓噓了一下,係上褲帶,準備提著燈回屋睡覺。就在這時,外麵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還是叫著劉大少的名字。劉老實這回可按捺不住了,心道這他媽的不是吃飽了撐的嗎?於是披上衣服,壓住心中的恐懼,打開門朝屋外大吼一聲道:“誰呀?哪個混蛋三更半夜的找我們家狗少!”當院子門被推開的瞬間,那空靈的聲音也隨著劉老實的吼叫而消失不見,隻留了一陣陣短暫的回音。而劉老實也被眼前的一幕徹底給驚呆了:門前不知何時被擺上了兩根蠟燭,此刻正紅堂堂的燃燒著,青石台階兩旁,擱著一對紙紮的童男童女,慘白的臉頰上,畫滿了水粉胭脂,兩個紙人的旁邊,一撮點燃的紙錢在夜風中呼呼的吐著火苗,熏的滿院子都是嗆人的白煙。劉老實愣了兩秒鐘,趕緊回到屋裡叫醒了王桂花。之後便是劉大少起床時看見的那一幕。“馬拉隔壁的,太欺負人了!”剛跟劉大少講完這事,劉老實就大發雷霆的將手中剩下的半碗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頓時泡湯了一個青花大海碗,劉老實平日裡忠厚的很,此刻竟然發怒到了這般田地,顯然是已經被觸碰了底線。但凡鄉村,基本上都沿襲了祖宗們流傳下來的種種規矩,而紅白事這方麵更是禁忌諸多。這與其說是封建迷信,倒不如說是一種某種意義上的傳承,還是那句話,既然沿襲了這麼久,肯定就有它存在的價值。打個比方,誰家成親娶媳婦了,都會請懂這一行的先生們專門按照新郎新娘的生辰八字選定黃道吉日,再來籌辦喜事,如果隨便定個日子就結婚,或者乾脆就在鬼節抬著花轎去迎新娘,那估計,這個新郎絕對會被新娘家人打得股骨頭壞死,下半輩子生活不能自理。而劉老實剛才之所以破天荒的發了這麼大的火,也正是因為昨晚的事犯了自己家的忌諱。畢竟,這紙錢可是燒給死人享用的,就算是清明節上墳,村裡人也都自覺的帶著這些不吉利的玩意去自家的墓地燒,從沒有人直接把紙錢在自家牆頭,或是擱村裡燒。而昨晚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究竟何他老劉家有著什麼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竟然將紙錢對著他家門前燒,還順搭了兩個童男童女,那不是咒自個全家都不得好死嗎?想到這,劉老實的氣就不打一處出。“爹,彆窩火了,指不定看你越生氣,人家就越樂著呢!”劉大少夾了口鹹菜道。“哼,彆讓老子給逮著了,不然指定拿開水將這娃子洗洗,扒皮抽筋。”劉老實咬牙切齒的道。“您也就說說,圖嘴上快活。”劉大少放了碗,笑嘻嘻的道:“上次跟鄰村的王木匠吵架,被人家拿錘子敲了一下,回家也是唧唧歪歪的又要綁人家媳婦又要拐人家女兒的,還要打得王木匠跪地上給你磕頭,結果第二天撞著王木匠,不照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腿腳軟的,差點給人家跪下了。”“你說啥!”劉老實眼珠子立馬翻了起來。“沒,沒,吃飯吃飯。”劉大少趕緊低下頭,扒起飯來。“哎,我說兔崽子呀,你說昨晚那到底會是哪家小孩吧!你是不是又跟誰打架了,給彆人惦記上了。”劉老實用筷子在桌子上搗了搗,問道。“我?”劉大少扒飯的動作一滯:“您兒子品德這麼好,怎麼會做打架這種沒素質沒修養的事呢?再說,村裡的一幫娃子跟我都鐵的很,誰沒事搞這道道,萬一要是被捉住了,那可不是一頓鞭子就能解決得了。”“這話也對!”劉老實琢磨了下,點了點頭:“那會是誰呢?我聽那聲音,就是孩子聲,沒錯,大人做不了假。那聲音也奇怪,一會兒近,一會兒遠,真他娘的嚇唬人,該不會是撞了鬼了吧!……”劉老實說到這最後一句時,對麵的劉大少眉頭明顯的一皺,身子也同時顫動了下,不過劉老實正被這個問題困惑著,並沒有注意到他兒子的動作。風卷殘雲般的掃完了自己的飯食,劉大少抹了抹嘴:“我吃完了。”“這麼快?要不要再盛一碗,鍋裡還有,熱乎著呢。”“不用了,我還有事。”劉大少搖了搖頭,就去換了身衫子,準備出門。“你小子又去哪呀!不是叫你這幾天彆出門了嗎?”“我有事。”劉大少答道。“屁事,準是又跟那幾個二叼蛋玩去了。記得早點回家呀!”劉老實給了劉大少一個鄙夷的眼神,好像在說,我還不知道你。“知道知道。”劉大少一跨出門檻,便加快了速度,風塵仆仆的往田國強家趕去。看著劉大少的背影,劉老實沒來由得歎了口氣,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自言自語道:“孩子呀,那東西也不知道是個啥,既然一直叫你的名字,肯定是針對你的。這思來想去的,爹還是放不下心呀!待會我湊點賣穀子的收成錢,買點禮品去觀花婆婆家走一遭吧!”田國強家院子很大,保守估計也有其他人家的兩倍吧!也難怪人家是村長,官大一級也就罷了,房子也要比人家大一級。劉大少邊掃著周圍的花草樹木,邊叩響了田國強家的大門。門是田國強他爹開的,見是劉大少,田村長勉強笑了笑,不冷不淡的說了幾句場麵上的客套話,就把他婉言拒絕在了門口。“田叔叔,這是演的咋出?”跑人家被人趕著連門都不給進,任誰心裡都不舒坦。“國強他身體不舒服,得病了,正躺床上呢,等病好了我叫他找你去啊!”田村長說道。“病了?”劉大少一愣,眼睛狡黠的轉了兩圈,隨即冷笑道:“村長,你該不會是隨便編個理由糊弄我吧!”“怎麼可能?我是這種人嗎?”田村長不高興了。“我可知道,國強他身體一向是倍兒棒的,一棍子都拍不倒,怎麼可能病得這麼嚴重。”“我不騙你,是真的。”田村長苦笑。“你說真的就是真的?”劉大少可以肯定,這個老家夥是在跟自己扯皮了,估摸著是怕自己和狗蛋他們帶壞自己兒子,玩物喪誌了。所以完了這出空城計。“您呀,也就彆演空城計了,咱不是司馬懿。”“你……”田村長徹底被劉大少這個人精搞得是啞口無言了,隻能將身子往屋子裡一讓,用手往房間指了指:“你這孩子,倔起來真是兩頭牛都拉不回來。自個去看看吧!看你田叔叔有沒有這個必要騙你。對了,記得進去的時候放下簾子,風大,國強他怕冷。”“行!”劉大少點頭,散步並作兩步走進了田國強的房間。此刻,田國強正軟綿綿的縮在被子裡,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個蝦米,即使包裹了厚厚的三大層被子,還是渾身不住的發抖,可看他的那張堅毅的麵孔,舒張的毛孔上,卻滲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黃豆大小,那顏色,已經帶了些黑色。雖然他身子在發汗,可嘴裡還是不住的無意識叫著:“冷,冷,我好冷……”田村長緊跟在後麵進來了,瞥了眼劉大少,那意思分明再說,怎麼樣,小子,我沒說錯吧!“田叔叔,國強他到底是咋了。”劉大少蹲下身子,好不容易才拽出田國強的胳膊,用兩隻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問道。田國強知道這劉大少雖然吊兒郎當了點,但好像還懂點中醫,於是看到他的動作,並沒有上前阻止,隻是苦著臉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回來還好好的,昨晚三更半夜的突然大叫一聲,把我和他娘全給嚇醒了,等過來一看,就這樣了。”“娘的,這脈象怎麼這麼弱,隻在裡麵跳跳,表皮上都感覺不到了。而且……而且怎麼這麼亂啊!”劉大少麵色一變,一拍大腿道:“田叔叔啊,你真糊塗,怎麼不叫醫生呀!”“誰說我沒找呀!”田村長叫的比竇娥還冤:“昨晚我就去把村衛生所的醫生從他老婆被窩裡揪出來了,可是他就說是遭了涼,沒啥大不了的,就開了一小包藥便哈欠連天的走了,當時,喂了兩粒藥之後,國強他的燒也退了一陣子,但沒想到,好景不長,還沒保住幾個鐘頭,就又犯上了,而且這次比那次更厲害,再喂藥已經沒用了。他就一個勁兒的喊冷,我們也不敢動了。”“絕對不是遭涼。”劉大少果斷的搖了搖頭:“衛生所的西醫還是挺牛逼的,藥丸子的療效快,要是遭涼,早就好了。”“那是害的啥病?”“我也不知道,在爺爺留下來的醫書上,我沒見過有這種病症。”劉大少道。“這樣吧!現在起碼能確定他是內熱外寒,我先給他開個壓製的方子,再想辦法,不然的話就這麼吊著,後果不堪設想。”他沉吟了一會道:“田叔叔,你去找二兩川芎,一錢紅花,幾個老生薑,越辣越好的,燉成一碗水,捏著鼻子給國強他灌下去。”“成!”田村長對劉大少還是很信任的,想也不想就答應了,趕忙去內屋吩咐媳婦抓藥去了。“小侄子你稍等,國強他媽去抓藥了,很快就回來,我們兩口子都不會這手,一會還要麻煩你幫幫國強。”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田村長立馬給了劉大少一幅見到上級時才會表露的好臉色,甚至都沾親搭顧的叫起小侄子來了。“嗯,不急,我今天就守著國強了,看情況,不行我們轉大醫院去。”劉大少很是義氣的拍拍胸脯道。“那實在是太感謝了,我替國強謝謝你。”田村長笑道。“不用謝,我和國強啥關係對吧!都是殺過雞頭,燒過黃紙,在城隍廟拜過把子的鐵哥們。”劉大少道,不過話說了一半,正要再起話頭,他卻忽然聯想到了什麼,一張臉陰晴不定。田村長是當乾部的人,在察言觀色方麵自然有他的一套,這一看,就知道劉大少有眉目了。趕緊問道:“小侄子,咋了,是不是想到啥了。”“這……”劉大少有些猶豫,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試探性問道:“田叔叔,昨晚你家裡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兒?”“奇怪的事兒?”田村長笑臉僵直在了那裡:“你是說哪個方麵?”“比如說,有人莫名其妙的在你家門口大呼小叫的,還燒了不吉利的黃紙。”劉大少細如蚊蠅的說道。“什麼!”田村長麵色劇變,一張臉上滿是驚訝和莫名的恐慌,用手顫抖的指著劉大少的鼻子,語氣不善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啊?!”聽到了田村長的話,劉大少的臉也是變了天,像是大白天下起了太陽雨。驚訝的程度比之田村長,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你……你們家也遇到了。”這句話,他是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從嘴裡吐出來的。“是啊,既然你問了,我也就不隱瞞了,昨晚快淩晨的時候,我就聽到外麵有人在叫喚,跟個鬼似地,打開門,就發現門口一堆黃紙在那燒,我氣得一腳踢了,用鏟子鏟了土滅了火,連著紙灰一並兒埋了。”田村長一五一十的說道,說到這,他感覺到不對,不禁問了句:“小侄子,莫非你家……”劉大少的一張臉比哭還難看:“我家也遇到了。”“是誰搞的惡作劇,給我抓到了,肯定交給組織嚴懲不貸!”田村長義憤填膺的道。“不,田叔叔,我覺得事情發展到現在,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了。”劉大少搖搖頭,心裡已經有了底子。“你知道些啥?跟我說說。”“先不急,我得去確認一些事情。”劉大少說著,把自己重新串上紅繩的玉佩解了下來,還是那麼土,那麼黃,隻是刻在上麵的貔貅卻是活靈活現,張牙舞爪的。就想要從裡麵飛出來一樣。劉大少將玉佩放在了田國強的胸口,然後自己守在旁邊,像是在期待著什麼。是的,要是照自己的那個夢來看,隻要這玉佩有了變化,肯定就說明田國強他撞了邪。不過可惜的是,等了好幾分鐘,那玉佩卻並沒有如劉大少所料的那樣白光大盛,發揮他驅邪趕鬼的功效,隻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灰心喪氣的收起了玉佩,劉大少沮喪的自言自語道:“難道這隻是個巧合?”這時候,田國強他娘抓的藥送回來了,劉大少再不做他想,把那藥用白布裹著,丟進了藥罐子裡,文火煮了半個小時,然後小心的給田國強喂下,要說這藥果然有點用,這一大碗灌下去,田國強的汗立馬加了倍的往外流,畢竟這幾味藥材都是活血的嘛,也正因為如此,讓田國強體外的寒氣收了不少,嘴裡叫冷的頻率,明顯低了好多。自然免不了田村長夫婦的一陣千恩萬謝。“沒事,叔叔,應該的。我先去狗蛋和小麻子家看看。”劉大少道。“這就走?你不說守著國強一天嗎?”田村長傻了眼,心道:這小子也太耐不住了吧!“田叔叔,你會錯意了。有件事我想證實了,所以必須去他倆家看看。放心,看完了我馬上就過來。”劉大少道。“那就拜托你了啊!”田村長還算通情達理,當然,他也沒理由強行把人家留下來當傭人照顧自己孩子,那不是資本家了嗎?一路上,劉大少幾乎都是用跑來完成的。他很希望這些僅僅是個惡作劇,或者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玩膩了,選擇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不過有些時候,往往都是事與願違的。你越是不想,事情卻越是往最壞的方麵去發展。無一例外,狗蛋和小麻子也都病的倒床不起,而在劉大少的再三追問下,兩家的父母也承認,事發前一天晚上,家門口的確有一堆來曆不明的黃紙。具體的症狀,幾乎和田國強是一摸一樣,甚至讓劉大少產生了是不是流行了某種傳染病的錯覺。相比之田村長,狗蛋和小麻子的爹媽就懂事的多。也是,村子裡的四個成天結夥作伴的孩子,除了劉大少之外,其餘三個都被怪病整的半死不活的,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來這件事的背後肯定有蹊蹺了。而劉大少那時不時帶點慌亂的眼神,更是讓幾位家長心裡的判斷加深了一分。於是,當三家父母湊在一起聚頭的時候,看向劉大少的眼神,都充滿了一種淡淡的,卻略帶些敵意的質疑,就好像他們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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