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其樂融融的吃酒聲變得尖銳刺耳，一點一點充斥她的耳道。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瞬間變得黯淡無光，死氣沉沉。
聞知意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擱淺在海灘上的魚，濃烈的窒息感撲麵而來，避無可避。
翹睫連同心臟不免地顫了一下，她咽了咽嗓子，試圖平複自己紊亂的氣息，“他...”
指甲在白嫩的掌心中掐出兩道劃痕，聞知意咬著唇，卻感受不到絲毫痛楚，“他以前怎麼了？”
難道說蔣珣好好男友的形象全都是裝出來的？實則他是一個衣冠梟獍的大混蛋？
王晴晴一看她這個反應就知道聞知意誤會了，她表情有些訕然，把音量壓得更低，“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彆多想！”
聞知意盯著王晴晴的眼睛瞧，她的明眸清澈透亮，臉色也隻有被曲解後的慌亂，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緊繃的身體緩緩癱軟在椅背上，心臟重新恢複強有力的心跳，聞知意這才感覺自己真正意義上的鬆了一口氣。
她的怪異惹得男人頻頻回頭，蔣珣劍眉微蹙，眉宇間染上了一層憂色，“怎麼了？”
餘光瞥見王晴晴發白的臉，聞知意笑著搖頭，“沒什麼，是晴晴跟我說了一個鬼故事，有點嚇人。”
“你看她，自己都被嚇住了。”
王晴晴會被自己說出來的鬼故事給嚇住了，這在蔣珣的認知裡一點也不奇怪。
他摸了摸聞知意的腦袋，烏絲如瀑布般自然垂下，攝人心魂，“那你怕不？”
“要是怕的話，今晚我可以勉為其難——”
“我才不怕呢。”聞知意義正言辭地打斷了他。
蔣珣隻能作罷，伸手給她拿了個烤雞腿，“吃吧，你不是愛吃雞腿？他們家的雞腿在我們這也很出名。”
聞知意接過並狠狠咬了一大口，發現是真的不錯。
明明是炭烤的，卻烤出了油炸的味道。雞皮烤得焦香酥脆，牙齒磕碰到表皮上的時候還會溢出裡麵的汁水，油香四溢。
“嗯，不錯！”聞知意誇讚道：“這雞腿個頭還挺大，我喜歡。”
蔣珣揚著唇沒說什麼，看見她是真的吃得開心才扭過頭跟張毅他們繼續搭話。
王晴晴擦了一下額間不存在的汗，“謝謝啊，不然我鐵定得掉一層皮。”
“蔣珣哪有那麼誇張？”聞知意嗬笑一聲，“是我要道歉才對，害得你虛驚一場。”
“對了，你想跟我說什麼來著？”
“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想告訴你蔣珣他以前是我們學校的夢中情郎罷了。”
“我跟張毅在一起了之後，不少人想通過我的關係去跟蔣珣搭話，包括我的舍友。”提到了從前，王晴晴有些懷念，“不過蔣珣的人跟臉一樣冷峻，對那些女孩的示好全都熟視無睹。”
“我以前還跟張毅一起蛐蛐他來著。”王晴晴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新晉老公給捅出來，“我倆一致認為蔣珣肯定要打光棍了。”
這對話多半是王晴晴在說，聞知意在聽。
“不過今天在酒席上看見你時的第一眼，我就有一股強烈的預感，下回辦喜事的人估計是蔣珣了。”
聞知意的小臉唰一下就紅了，耷拉著腦袋不敢看她，“哪有那麼快？”
“誒！你看。”王晴晴輕輕撞了她的肩膀一下，“知意你發現沒？你自己的潛意識都默認自己會跟蔣珣走到最後。”
“我，我...”聞知意我了很久，卻道不出個所以然。
像是想開了，她緩緩露出微笑，眉眼彎彎，“或許吧。”
良久，聞知意重重頷首，“嗯，我們會的。”
“害，結婚結早了。”王晴晴會心一笑，“我伴娘都還沒當過呢，就被趕鴨子上場當新娘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倆誰主動的？”
“這還用問？”聞知意瞪大雙眼，“那肯定是他啊。”
自己認識的幾個蔣珣的朋友都說他為人很冷酷桀驁，實在是想不出他墜入愛河的樣子。可是他們都不知道，蔣珣這座冰山在初見她的那一刻起就與海水化為一體，朝她洶湧奔來。
“我也猜到是這樣。”王晴晴捂著嘴笑，“今天中午的時候，他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你身上了。”
“是嗎？”
“對啊，而且張毅還跟我抱怨說他們幾個伴郎在商討事宜的時候，蔣珣一直板著個臉遊神四方。”
“心肯定是飛到你那去了。”
聞知意有些不好意思，“他人就是這樣，平時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還算正常，但是一分開就大變樣。”
“很正常，你們剛在一起，正是濃情蜜意時嘛。我當初跟張毅剛在一塊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她扒拉著聞知意今晚在夜市上買的東西，“你們上夜市都買了些啥？”
“哇，居然有油梭子。”王晴晴眼巴巴地看著她，“我能嘗點不？”
“當然可以。”聞知意索性把炸三樣和炸鮮蘑放在桌子的正中央，“蔣珣說這個東北炸三樣很下酒，你們來點？”
“我要我要！”陳軍飛快地夾了一個油梭子，“這玩意現在越來越少見了，我奶也做過，但我始終覺得還是外麵賣的比較好吃。”
“那我今天還真就買對了，哈哈哈...”
幾人吃著酒，聊著天，店裡的客人走了一波，又迎來一批新的食客。
時間不早了，不過也不算太晚，畢竟還有王晴晴這個孕婦在，張毅喊老板來結賬，準備走人。
“這個點超市還營業嗎？”聞知意扯著蔣珣的衣袖把他拉下來一點，“我本來還想著去買點水果啥的，這樣明天去你外公，不對，是姥爺那裡的時候就不用再費時間和功夫了。”
“肯定沒了，除了忙活夜市的，其他商鋪的人早回屋躺著去了。”蔣珣撐著臉看她，目光寵溺專注，“你以為這是臨安不夜城呢？”
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不是，等等。”張毅從他們的對話裡抓住了關鍵詞，“那個，聞小姐你說明天是要上蔣珣姥爺那兒玩嗎？”
“是去牧場吧？”他其實心中已經有答案了，整個人都興奮不已，眼冒精光，“我也去！”
陳軍從大學起就聽聞蔣珣家是有牧場的，不過一直沒機會，這回來齊齊哈爾做伴郎算是趕巧上了，他豈會錯失良機？
“我也去！”又多了一個人嚷嚷著要去，是何成祥，“剛好我的假期還有三天啊，這不得去感受一下草原風光？”
一聲聲的‘我也去’嚷嚷得蔣珣頭疼，他咬著牙，感覺太陽穴一抽一抽的，“行了，彆喊，聽得我煩。”
“明天早上時間集合大東門，逾時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