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北，是我的家鄉~”聞知意哼著歌摁下車窗，闔著眼享受迎麵吹來的涼風，空氣中雜糅了一股青草和泥土混著露珠的芳香，殘留在鼻腔裡，越嗅越上頭。

越是接近郊區，道路上越是安靜，一路開過來，對麵也僅有四五台載貨車與他們擦肩而過，現在右側道路僅有他們跟張毅的車在行駛。

聞知意見狀便大膽了不少，趴在車窗上感受著風的愛撫，沒過多久一個圓鼓鼓的腦袋也冒了出來，伴隨而來的還有哼哧哼哧的喘息聲。

喪彪察覺到媽媽在偷偷打望自己，湊過去舔舐了下她的臉，黑不溜秋的圓眼睛未曾從聞知意的臉上離開過，狗臉揚著討好的笑容，仿佛在說‘快誇我’。

聞知意看得母愛泛濫，一把將它抱在懷裡，“誒呀寶寶，你實在是太可愛了！”

除了一些被世人所厭惡的生物，動物幼崽在自然界是最愛的這句話果真是名不虛傳。

“讓媽媽來抱抱你，看看你多重了？”聞知意試著把喪彪舉過頭頂，不過才幾秒便覺得雙臂在打顫，“天哪，喪彪你也太重了。”

名副其實的胖寶寶。

她估摸著喪彪得有個差不多有個三十斤的樣子，而且這個數隻會多不會少。

聞知意重新把它攬入懷中，感覺心中酸澀不已。毛孩子長得快她是知道的，可就是接受不了啊。

蔣珣吃醋了，薄唇緊抿，“你又抱著它。”

而且還摟得那麼緊。

“你懂什麼？”聞知意才不慣著他，雙眸幽怨地望向開著車的男人，“再不抱，過多幾個月都抱不動了。”

蔣珣喲了一聲，麵容歡愉了不少，“還有這種好事？”

聞知意冷哼一聲，撇過臉不看他，她才懶得跟蔣珣這個醋桶爭辯。

“還要開多久啊？”她把目光再度投向車窗外的水木清華，讚歎道：“這兒風景真好。”

“再開個十來分鐘吧。”蔣珣目不斜視，到底還是摁下了他那邊的車窗，“這一地都是私人牧場，除了往來運輸貨物畜牧車，一般沒人來。”

牧區基本上無人踏足，自然也不會有人紛擾世間的萬古長青。

聞知意盯著蔣珣棱角分明的下頜看，陽光打在他優越硬挺的臉龐，帶著幾分孤傲，但更顯清冷魅惑。

“你姥爺是為什麼一直待在這呢？”蔣珣的姥姥和爺奶不在了，這一點她是知道的，“我意思是，為什麼不跟阿姨一起住？”

說起賀雅芝，本來她也挺想來的，但是考慮到去的人都是一幫正值青春的青年，再三思索後決定還是不打擾了。

圈子不同彆硬融嘛，這個道理她還是知道的，省得孩子們開心去，掃興歸。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聽賀女士說，我姥姥跟姥爺初遇就是在這片草原，那時候我姥姥是城裡下鄉來的知青，而我姥爺隻是一個放牛小子。”

“哇。”聞知意不免腦補出一部年代文，“他們的故事肯定感人。”

“是挺感人的。”蔣珣彎了彎唇，微微翕動的唇間溢出了一聲輕笑，低音又性感，“總之他們相愛了，經曆一番阻撓後還在一起，生了我媽，且隻有我媽。”

“這麼厲害？”聞知意有些給震撼到了，那個年代還沒有生育政策，家裡好幾個兄弟姐妹反而是常態，“我外婆都生了四個呢，兩男兩女。”

“對，這一點我挺欽佩我姥爺的。”

“我姥姥她聽說是年輕的時候大冷天的掉進河裡了，那時候還懷著孕呢，遭那罪。”他說這話的時候麵無表情，聲音也毫無波瀾，唯獨握在方向盤上的指尖微微發白，“後來身體都不大好，我上初中的時候她就走了。”

聞知意思考著要說些什麼來安慰他，結果發現自己多慮了。

過了一會，蔣珣笑了，肩膀抖動得愈發厲害，“難怪賀女士這麼彪悍呢，她是真的有種啊。”

男人的笑聲感染了她，聞知意沒忍住也笑了起來，“乾嘛這麼說自己的老媽，阿姨她人...嗯，非常的好。”

茫茫天穹，巍峨群山起伏連綿，遠處還有牛羊漫步在草甸之上。小草初露頭角，野花點綴其中，大地綠意盎然，彆有生機。

牧場基地很大，員工區和辦公區很好的區分開來，總體上看跟吃雞手遊裡的農場如出一轍，同樣搭建了好幾間鐵皮倉庫，她猜測是牛群吃飯睡覺的地方。

“這就是你家的牧場了呀。”聞知意眺望著茵茵草原，滿目豔羨，“真漂亮啊。”

“要是六月中旬再來隻會更漂亮，各色的花開得漫山遍野，草也比現在茂盛多了。”

蔣珣接過聞知意手中的狗繩，喪彪看見牽著自己的人變成了爸爸，不斷蹦躂的胖爪稍微收斂了點。

隻不過它還是很興奮啦。

“珣，你姥爺呢？”張毅拎著一堆水果禮品啥的走過來，身後跟著的是陳軍他們，“咱們先去問個好吧？”

“這會他應該還沒出去。”蔣珣牽著聞知意往一間大平房裡走。

“姥爺，姥爺。”

“姥爺你大孫子來了！”

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聲，時而低沉，時而高亢，隻見一個戴著騎行墨鏡且身材硬朗的老人開著山地越野摩托從草原穿梭而來。

聞知意愣怔在原地，嘴巴都快合不上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現實裡活得這麼瀟灑自如的人——還是老人，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賀敬之長腿一邁，隨手就把頭盔取下放在車鏡邊上掛著，而後插著兜懶散地靠在車上，眼神玩味地打量著蔣珣。

“來了？”

蔣珣迫不及待地拉著聞知意走上前去，“姥爺，我領你未來孫媳婦給您看了。”

聞知意紅著臉，麵色訕然，“姥爺，您好，我是聞知意，叫我知意就行。”

“你好你好。”賀敬之上下打量她，略微渾濁的眼眸漸漸浮現出喜色，顯然是對聞知意的第一印象非常滿意。

“好小子，有出息。”賀敬之在他肩上用力拍了兩下，“有你姥爺我當年的風範。”

“姥爺，我也來了。”張毅也拉著王晴晴湊上前，“這是我媳婦，叫晴晴。”

“蔣珣他隻能說八字有一撇而已，我孩子再過幾個月都要出生了。”

“哈哈哈，都是好孩子。”草場上回蕩著賀敬之豪邁舒爽的笑，聲如洪鐘。

“歡迎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