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知意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墩上，看著太陽一點點往西移動，心情不免有些消沉——事實證明王晴晴說的四個小時就能開吃還是太早了。
她歎了口氣，神情有些沮喪，“好漫長啊。”
這也太磨人，太難等了。虧得中午的時候蔣珣真的喂了她三個牛肉包子，不然又要挨餓了。
“好了好了，挖出來吧。”
不知是誰最先說了這句話，坐在石凳下閒聊著消磨時光的聞知意和王晴晴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眸瞬間迸出精光。
大餐來了呀！
她剛起身，不遠處就傳來了熟悉的叫喚，越聽越耳熟，“知意，知意——”
誒？
被叫到的聞知意虎軀一震，像是慢動作回放，一幀一幀地轉身看向朝她走來的兩人，不敢置信。
“叔叔，阿姨？”她眨眨眼，顯然在懵圈中，“你們怎麼來了呀？”
說錯話了，聞知意抬手在自己的嘴上啪啪打了兩下——這是人家爸爸的牧場，為什麼不能來？
“你這孩子，好端端地怎麼還打起自己來了？”賀雅芝大步走上捧著她的臉細細查看，“還好，沒見紅。”
“在窯雞呢？”她又說。
“是的，還有土豆地瓜跟烤腸，好多好多呢。”聞知意乖巧點頭，“叔叔阿姨你們吃過了麼？他們弄了好多食材，晚點還有小龍蝦。”
從蔣珣家開車過來要兩個小時左右，也不知道他們餓了沒。
“來的路上吃了些，看來今天我跟老蔣有口福啦？”賀雅芝的目光順著她的臉向下瞥去，注意到聞知意的白色開衫臟了一塊，再仔細一看，開衫的衣擺邊一圈都是臟兮兮的，“你這怎麼弄的，碰到哪了？”
“啊？”
“啊！”
聞知意看著被泥土染上色的開衫，欲哭無淚，“估計是剛剛和泥的時候蹭到的吧？”
把挖出來的泥土跟水攪和均勻，再用手堆成一個個黢黑的恐龍蛋，這就是窯爐必不可少的‘堡壘’。聞知意先前沒玩過呢，覺得很新奇有趣，自告奮勇地搓了不少恐龍蛋，估計就是那時候弄臟的吧。
她默默地哀歎一聲，自己粗心大意，怪得了誰？
賀雅芝當然知道該問責誰，她眼神淩厲地環顧四周，“蔣珣這臭小子，又跑去哪瘋了？女朋友是怎麼看護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聞知意聽得非常不好意思，“阿姨您彆罵他，他今天忙活著弄這個窯爐呢，忙得很。”
“他現在跟張毅去溪邊打水啦，一會兒就回來。”弄出來的土堆工程，肯定要澆滅火焰不是麼？
守護草原，人人有責。
蔣珣很快就回來了，他對突然冒出來的父母一點也不驚訝，一臉淡然地頷首問好，“爸，媽。”
張毅也提著桶哼哧哼哧地回來了，路過他們的時候是跟蔣珣截然不同的反應，“叔叔，阿姨？”
“您老怎麼——”他頓了頓，挑眉說道：“是不是知道我們今天要窯雞，專門跑來的？”
“是呀。”賀雅芝樂嗬嗬地跟小輩開著玩笑，佯裝惋惜的語氣，“早知道我也跟來好了，白白少吃了一頓烤羊。”
“這不是覺得你們今天還會美美的吃上一頓，所以我跟老蔣就來啦。”
“來嘛來嘛，人多熱鬨。”張毅瞥了蔣珣一眼，嗬了一聲，“難怪你喊姥爺醃製了四隻雞呢，是不是知道蔣叔賀姨要來？”
蔣珣抬眸悠然地瞟了一眼賀女士身旁的女孩，薄唇微勾，笑容意味深長。
“是。”他點頭，“今天嘛...是個特彆的日子。”
張毅跟聞知意異口同聲問道：“是什麼？”
“不告訴你。”蔣珣對他挑了下眉，“趕緊去把土堆澆滅，拿上東西走人了。”
張毅隻好撇撇嘴，耷拉著個臉走開了。
“乖，知意你先跟賀女士回去。”他微微一笑，眉目傳情，“我等會就到，嗯？”
“好。”反正這裡也沒她什麼事了，留在這也沒什麼意義，“那我先回去了。”
“走走走。”賀雅芝拉著聞知意往回走，“彆搭理他，又不是沒長腿不會自己走。”
“先回去換衣服吧，說來也巧，阿姨這次過來還給你帶了條裙子，正好你回去試一下看看合身不？”
聞知意有些悻悻，又讓阿姨破費了。不過她沒拒絕賀雅芝的好意，大不了回去之後多給她郵點禮物。
“好啊。”聞知意挽上了她的手，“阿姨給我買的是條什麼裙子？好期待。”
賀雅芝不知道怎麼形容，還怕說多錯多，“...我隻能告訴你是紅色的，很好看。”
“紅色？”聞知意點點頭，唇角情不自禁彎起，“紅色好啊，我挺喜歡紅色的，夠喜慶。”
賀雅芝也想到了什麼，眼眸含笑瞥了她一眼，微微頷首，“是挺喜慶哈。”
兩人手拉著手一步步靠近那座平房，嘴裡還閒聊著這兩天的趣事。蔣國濤也一路無話，安靜地充當一具會呼吸的肉體。
可是野炊的那一邊狀況就不怎麼好了。
蔣珣一桶水直接澆在冒煙的土堆上，步履匆匆地朝外走，卻被張毅攔了下來。
張毅雙手環胸，目光上下地打量著他，心中愈發覺得眼前的這個發小十分之古怪，“你怎麼了？”
陳軍跟何成祥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朝蔣珣看去，他們其實也覺得蔣珣今天有些古怪來著，隻不過沒說而已。
“什麼我怎麼了？”蔣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起開，我等下還有事兒要忙。”
“你今天怎麼怪怪的？從賀姨他們來了以後就變了個人似的...”說著說著張毅瞪大了雙眼，仿佛窺見了什麼秘密，神情激動，“我知道了，你這是要求婚？”
蔣珣語塞，“...不是。”
求婚，他倒是想，但也得讓聞知意點頭答應才行啊。
見張毅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蔣珣歎了口氣，選擇坦白，“今天是知意的生日，我待會還要回去布置一下現場。”
“聞知意的生日？”張毅險些破音，他眨眨眼，有些怔愣，“那你為啥不早說？”
蔣珣一臉傲嬌，下巴微抬，“我想給她驚喜來著。”
話音剛落，全場靜默。
張毅撓撓頭，跟蔣珣麵麵相覷——為什麼明明出醜的人是他，尷尬的卻是自己。
“不是，哥們，有你這麼準備驚喜的嗎？”他頭一次覺得自家發小居然是一個木魚疙瘩，“這都多少點了，時間還來得及嗎？”
蔣珣斬釘截鐵，“當然。”
他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