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從鎮上吃完粉回家能倒頭睡個回籠覺,可誰料到又要乾活啦。
“去拿鉗子來把田螺的屁股剪掉。”遲蘭使喚著聞知意,右手上下搖著鐵杆,清澈冰冷的山泉水源源不斷地從水管道口流出,“熬湯是比較久,備料估計也要很長時間,但是也可以先炒個田螺過過嘴癮什麼的。”
今兒他們上集市買的何止是筒骨雞架那麼簡單?
聞知意強烈要求做個豪華版的螺螄粉——熱狗,雞爪,鴨腳,虎皮豬蹄什麼的通通安排上。
既然追求美食,那就貫徹到底嘛!
遲蘭也不阻撓她,反正也就做這麼一回,吃個儘興唄。
“先把石螺挑出來剪屁股呀,我看網上的教程大多建議熬湯用石螺來熬。”說完她就回廚房忙活了。
聞知意目光幽幽地瞥過不遠處的景象,頗為無語,隻見馮嘉欣跟馮嘉楠就跟門神似的一左一右蹲在堂屋門口嗦粉,吃得老香了。
馮嘉楠注意到表妹的眼神,笑了笑,“彆急,等我吃完了就去幫你。”
“不用。”聞知意搖搖頭,“你慢慢吃,不著急。”
除了要上班的遲錦倫夫婦跟小舅遲錦達以外,今天的幫手還挺多的,遲蕙跟馮國恩也在,就連外婆也閒不住,指使著遲蕙給她搬了張凳子就坐在庭院分揀起螺螄來。
梁步珍笑問,“知意知道哪個是田螺,哪個是石螺嗎?”
“當然知道。”聞知意仰首挺胸,自信滿滿,“石螺個頭比田螺要小一些,而且尾巴也比較長,軀殼也要硬一些。”
“誒呀,真聰明。”梁步珍笑著誇讚她,手上的速度一點也不慢,“這一晃過去好多年了,我記得你以前跟欣欣去家對麵的池塘摸過不少螺吧?”
城裡長大的孩子沒體驗過這種樂趣,看見攀附在岸邊的一片田螺走不動道了,當時的聞知意人小膽大,硬是拉著馮嘉欣下河去摸螺,還是光著腳提著桶就走了,差點沒把家裡人嚇死。
河裡尖銳的石頭可不少,更彆提還有一些調皮的孩子往河裡扔玻璃,好在她們也心裡有數,隻是在岸邊撿點螺螄啥的。
可就算這樣,倆老表也撿了一大桶田螺回來,家裡人整整吃了兩天的香辣田螺。
梁步珍挑出來一個螺螄,蔣珣就剪一個,看似好像心無旁騖,實則巴不得外婆多說點聞知意小時候的事情。
蔣珣:好聽愛聽,能雲多雲。
“是啊,很好玩。”回憶起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下河摸螺的經曆,聞知意臉上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後來我跟表姐還想繼續摸的時候在岸邊看見了一條蛇,嚇死我了。”
梁步珍淡淡點頭,“農村嘛,最不缺的就是這些蛇鼠蟲蟻。”
聞知意抱怨道:“我們本來還想去那條河摸螺的,可惜現在那條河變得好臟啦。”
“都沒人管,荒廢好多年了。”梁步珍接著分揀螺螄,一臉淡然,“隨它便吧,但至少沒變成臭渠。”
要是變成了臭氣熏天的池塘,首當其衝遭殃的就是他們這幾家,那才是真的要命呢。
“話又說回來,我記得很小的時候表哥還拿鞭炮炸出來一條魚。”聞知意看了一眼已經嗦完粉的馮嘉楠,眼眸漸漸氤氳水霧,“那條河都快乾涸了,就剩一些淤泥,他居然還能炸出來一條魚,真牛。”
“那時候好多小孩圍在他身邊呢,表哥兩手掐著鯉魚走回家的樣子就跟捧著聖旨似的,神聖的不得了。”
遲蕙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顯然她也還記得,因為她是當年的掌勺人,“那條魚還蠻大的嘞,後來給我做成了糖醋魚,你們幾個呀搶著吃。”
蔣珣抬眸看了馮嘉楠一眼,沒想到表舅子小時候的人生閱曆也挺豐富多彩的啊。
老人家最愛說的就是孫輩小時候的事,梁步珍看了眼如今高大清雋的外孫,滿眼欣慰,“誒呀,一轉眼阿楠都這麼大了。”
馮嘉楠剛想點頭,可是外婆的下一句話險些讓他無地自容。
“還記得你小時候調皮烤番薯把廚房給點著了的事情嗎?”
聞知意撇了撇嘴,沒忍住,唇邊溢出一聲輕笑,其實也不止她一個人在笑,身為馮嘉楠的直係親屬笑得更是厲害,馮嘉欣已經笑得前顛後倒了。
除了蔣珣,大夥都知道這件事,畢竟當初在飯局上爆料的人是馮嘉楠的親媽——遲蕙女士。
蔣珣看著他不斷漲紅的臉,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原來廚房東北角黑了一大塊是你的手筆?”
“誒呀,都多少年了?”馮嘉楠很是不好意思,“小時候不懂事嘛,還挨了外公一頓打。”
“外公打你是因為他回來發現你躲在被子裡,怎麼就這麼笨呢?”梁步珍為去了好久的丈夫發聲,“還好他回來的及時才沒釀成大禍,要是真的火災了你為什麼不知道往外跑?待在屋裡乾什麼?”
哪有那麼蠢的人,簡直跟現在天差地彆。
再虎頭虎腦的孩子下雨天了知道往家跑,他倒好,廚房著火也跑了,隻不過跑回了屋子——還拿被子蒙住自己。
說起來真的是好笑又丟人。
因為以前打趣的多了,現在大家也就一笑而過,接著又聊了點彆的。
“囡囡,去外麵摘點紫蘇回來,準備開炒了。”遲蘭從廚房走出來喊了一句,又接著說:“順便買點飲料回來吧,家裡的可樂好像被你小表妹喝完了。”
雖然說離下午的正式大餐還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但是炒盤香辣螺螄再配點番薯葉送粥也是有滋有味的一頓午餐。
聞知意領了命令,拿上手機一蹦一跳地就走了,蔣珣自然是相伴其行,美其名曰幫她拎飲料回來,“太沉了,勒得你手疼。”
梁步珍看著他們攜手離去的背影,略微混沌的眼珠迸發出明亮的色彩。
她跟遲蕙對視了一眼,讚歎不已,“蔣珣這孩子是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