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口,隻是恨恨看著他,“都成這樣了,還說沒事。你要是死了……”她終於還是沒繼續說下去,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下山澗的上遊方向,臉上已經微微帶了些愁容,“我母親一定會派人下來找我們的,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你傷成這樣……”步效遠胸口一陣熱流上湧:“昌平你彆怕,我一定會保護你的!”昌平咬唇看他片刻,終於歎了口氣,拍了下自己身邊空出的地方:“你還是坐下歇會吧。看不到上去的路,還是等人下來吧。”步效遠一怔,終於應了一聲,挨著石塊的邊緣慢慢坐了下來,看著她微微側頭,將被水打濕早已散亂的發髻拆了下來垂到胸前,慢慢地絞著發束裡的水。已經斜去的陽光從山崖頂上照了下來,將她整個人籠罩住,翠眉彎彎長長,濃密的眼睫上還沾了一顆小小的水珠,越發襯得眼眸晶瑩。白嫩的耳垂小巧玲瓏,戴著的一對藍寶石鑲金耳墜正隨了她的動作在不停亂顫,仿佛不偏不倚地正撓在了他的心尖之上。“昨晚……我拿你撒氣,你心裡一定很氣我吧?”她突然停了手中的動作,慢慢問道,不等他回答,又仿佛在自言自語道,“我其實早就知道我母親在我身邊安插了人……,她大概隻是為求心安,我也願意她心安。但是我心裡有時候,總還是有些難過……”步效遠看她正看得有些發癡,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是呆呆地嗯了一聲。昌平大約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抬眼端詳了他片刻,突然笑了起來,笑容嫵媚得像春日裡盛開的海棠,眼底卻帶了絲淡淡的哀涼。“你什麼都不懂,一根筋。這樣也好,起碼會快活些……,隻是你認識了我,就再也做不回原來的那個屠牛郎了,隻怕以後這快活的日子也會求而不得……,你以後彆怪我就好……”步效遠終於聽明白了她的話。她的笑讓他熱血沸騰,眼底的那絲哀涼卻讓他心微微縮了起來,想都沒想,話已衝口而出:“我不會怪你!雖然我不太懂你們的事情,但是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很好的,我隻想讓你每天都笑得這樣好看!”昌平望他,搖頭微微笑了下,低頭繼續絞著自己的長發,不再說話。下來搜尋的人一直沒等到,兩人身上的衣物被風吹得快乾的時候,頭頂卻突然暗了下來,彤雲密布,看起來要下陣雨了。昌平抬頭看了下天,又看了下步效遠有些泛白的唇,說道:“去找個地方躲雨吧,你的傷口不能再浸水了。”步效遠隨她站了起來,看了下四處,俯身就要抱她起來。“你做什麼?”昌平閃避開來。“你的腳走不了路,我抱你走。”昌平俯身下去,霍一聲撕開了自己的裙幅,撕下了兩大塊的布,纏了幾圈在了自己的腳上,打了結,這才起身說道:“我會走。你照顧好自己就是。”說著已經朝前走去。她的腳是那樣的嬌嫩,即使已經包纏了幾圈的布,踩在凹凸的石塊上,看起來還是硌腳。步效遠在後,看著她提著裙幅,走得有些踉蹌,一下已是過去,從後一把抱起了她。“我的這點傷不算什麼!”她被他橫抱起來,驚異地睜大眼看著他的時候,他躲開了她的目光,隻是這樣低聲說了一句,已經朝著山澗上遊另側的緩坡敏捷地上去。那裡的草木稀疏,地上隱約仿佛有人走過的樣子。2020、二十章...夏日的陣雨說來就來,何況是在這樣的山間。步效遠爬上了右側的緩坡,順著山勢沿著被荒草淹沒的野徑下去,沒多久頭頂的烏雲就壓得更低了,遠處的山巒頂峰處已經隱隱現出了幾道閃電,一陣風卷了枯枝落葉狂舞而過,豆大的雨點就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那邊有座棚子,我們過去避下雨!”步效遠四處看了下,顯得有些高興,飛快地跑了過去。昌平隨了他的跑動,在他懷裡微微顛簸。兩人身體相貼,來自於他胸膛的灼熱體溫和男人的氣息慢慢地透過夏衫,熨燙著她的皮膚。她腦海裡突然又浮現出了兩年前的那個荒唐之夜,這個男人也像現在這樣和她肌膚相貼。她突然一陣耳熱心跳。怕加重他負擔,把自己攀他肩上的手挽得更緊了些。那座棚屋看起來不遠,就在半山間,但是過去卻彎彎繞繞,儘管步效遠跑得很快,仍是敵不過雨勢,等他終於抱著昌平到了棚屋前時,兩人身上又已是被雨水淋濕了,連發間也在滴滴答答地淌著水。步效遠用腳推開虛掩的柴門進去,見裡麵一張用石塊在兩頭架起的草鋪,一個粗陋的泥爐,牆上掛了張老蓑衣,門後一柄鐵叉,牆角堆了些柴火,此外彆無它物,更看不到人。步效遠把昌平放了下來,見她四顧打量,有些不安說道:“大概是山中獵戶為了夜間臨時落腳搭起來的棚屋,剛才那條野徑,應該就是獵戶住這時到山澗用水踩出的。這裡很破舊,委屈你了……”昌平收回視線不語,隻是到他身後,借了門外僅存的天光,見他後背傷處又已是被雨水淋濕,腫脹可怖,微微歎了口氣:“怎麼辦,再拖下去,你的傷……”步效遠回頭看了下她,突然顯得有些局促,低頭已是急忙到了柴火堆前,俯身翻揀起了起來,含含糊糊說道:“沒事的,這麼一下,我還死不了。我先起堆火,你把身上烤乾吧。”昌平低頭,這才發覺濕衣儘都緊緊貼在了自己身上,褻衣下的胸口乳丘起伏,兩點微微地凸起,極是紮眼。突然想起下午剛出水時,豈不是也是這樣,卻都被他看了過去?心中不禁起了七分羞,三分惱,還站著發怔,見他已經搬了些柴火過來,堆到了泥爐旁,蹲了下去用爐邊地上放著的火鐮和火石生起了火,動作極是嫻熟。“把外麵衣服脫了烤吧。你身子弱,再濕衣貼身,怕著涼。”火燃得旺了起來,步效遠站起身對著昌平說道。見她望著自己不動,臉微微一紅,“我背過身去,不會偷看的。”一邊說,一邊已是果真轉了過去,背對她坐了下去。天色迅速地暗了下來,外麵雨勢漸漸小了,終歸於靜寂,隻有風過叢林發出的嗚嗚響聲。屋裡也是寧靜一片,隻有紅色的火光不住跳躍,映得四壁通紅,偶爾發出幾聲枝木燃燒爆裂時發出的劈啪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