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旗艦 段連民 4443 字 1個月前

鄭遠海心情沮喪地坐在碼頭一個不大被人注意的地方,低頭望著海水發呆。幾分鐘以前他和謝庭群在這兒發生了一場爭吵。謝庭群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是要他去向陳建軍道歉,這句話令鄭遠海大感意外。“誰給誰道歉?”鄭遠海心裡早就憋著一肚子火,伸長脖子喊著,“他應該向我道歉。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剽竊,萬人唾棄的剽竊,是極不道德的。”謝庭群氣得差點抬腳把他踹到海裡去,能說會道的一張嘴像機關槍一樣開火了:“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真不懂事啊?陳建軍是誰?領導!求你寫篇論文你還把你名字署上,還署在前麵,你要那個名字乾嗎?能提職還是能晉銜?他可不一樣,他正在競爭艦長,你對勁兒嗎?”“我怎麼不對了?”鄭遠海一肚子委屈,“學術是嚴肅的,是要高度實事求是來不得半點虛假和馬虎的,他把我的名字刪掉還讓我給他道歉?我保持沉默就已經是在尊敬他了。”“迂腐!”謝庭群更來氣了,“我看你是讀書太多把頭腦讀昏了,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條令都要求下級必須尊敬領導,什麼叫尊敬領導你懂不懂?就是要替領導著想,吃苦受罪留給自己,風光露臉的事兒讓給領導。”鄭遠海沒想到謝庭群會說出這麼沒有原則的話來,愣愣地看著他。“我說錯了嗎?”謝庭群繼續道,“不要總認為你做什麼事就都是對的,你覺得你對,彆人會覺得你錯,連我都這樣認為,何況陳副艦長了。”“我錯哪兒啦?”鄭遠海始終不明白這件事怎麼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當初你在艦院撞了漁船是誰在拚命幫你?沒有陳副艦長你早就被學校開除了,還能有今天?就衝你不知道感恩,你鄭遠海就大錯特錯了。”鄭遠海一下子給悶住了,他從內心的確很感激陳建軍一直以來對他的關心器重,但又覺得感激不應該和論文扯到一起來:“我覺得這是兩碼事,就算我不該署名,他已經拿掉了,不就行了?”謝庭群的語氣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是你,彆人是彆人,想法不一樣,你覺得拿掉沒事了?你覺得是兩回事對吧?可人家不一定這麼想,就衝陳副艦長在艦院不遺餘力地幫你,你也不應該署自己的名字,你反過來幫他一次不應該嗎?”“我……署名的時候根本沒想那麼多。”鄭遠海語氣軟下來。“所以你必須去給他道歉。”謝庭群又拿出語重心長的口氣,“遠海,聽我的沒錯,你是下級,給上級道個歉不丟人,雖然你心裡可能不舒服,可你必須這麼做,明白嗎?”謝庭群從鄭遠海的反應上知道自己這番話已經達到目的了,這件事是他辦砸的,怎麼收場?讓陳建軍給鄭遠海道歉?那就等於放大了自己的錯誤,陳建軍肯定恨他。隻有想法子讓鄭遠海向陳建軍道歉,才能挽回顏麵。他知道鄭遠海是個寧折不彎的家夥,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口才一定能征服他,現在看來果不其然,便又道:“遠海,咱倆的友誼是陸戰隊摸爬滾打奠定下來的,是一般關係可比的嗎?這也就是你,換成彆人我才不跟他費這麼多口舌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拍了拍他的肩頭轉身走了。正像謝庭群想的一樣,鄭遠海已經在心裡低頭了,反複琢磨著謝庭群說的話,沒錯,就憑陳建軍在艦院不遺餘力幫他這一點,他也必須向他道歉。然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鄭遠海道歉的話剛一出口,反倒把陳建軍激怒了,就像炮彈被撞擊了底火,把本來就處於危險狀態的火藥徹底點燃了……2天剛擦黑,太平洋酒吧門前就掛起了“暫停營業”的牌子。馬一凡鄭重地把一個大蛋糕擺在桌上,插上蠟燭,接著又啟開一瓶紅酒倒進高腳杯內,隨後捧出一大束紅玫瑰,陶醉地聞了聞。昨天晚上,他聽見鄭秀竹不知給誰打電話提到今天是她的生日,心中暗喜,表現的機會終於到了。他苦思冥想後決定暫停營業,趁秀竹回家還沒回來,他精心準備了一個生日PARTY準備給她個驚喜,主角隻有她和他。至於服務員小娜,此時就是王子和公主身邊的侍女,周到侍候。小娜在一旁用極高的頻率對他翻著白眼,她也說不清自己此時心裡為什麼覺得彆扭,也許所有的女孩子看見身邊的男人對其他女孩子獻殷勤都會覺得不舒服吧。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對眼前這個說話結巴心地善良有點小市民心理的男人是有好感的。馬一凡忙得汗都下來了,見小娜在一旁冷眼旁觀,喊道:“把噴……噴壺拿過來,給花噴點水。”小娜沒聽見一樣,站著不動。“老板說話不……不好使啊?”馬一凡鼓著眼睛又喊道。小娜拿過噴壺嘟囔著:“是不是人家生日還沒搞準呢!瞎忙!”“怎……怎麼不是啊?我得給……給……她個驚喜。”小娜露出一臉不屑:“給束花就驚喜了?”“你以為秀竹是……你啊?人家秀竹看……看金錢如糞土,視……視感情重如山。”馬一凡說著說著,似乎動了感情,“這火紅的玫瑰代……表啥?代表我馬一凡純……純潔的感情,是多……多少錢都買不來的。”小娜噘著嘴按下噴壺的閥門。“往……往哪噴呢?”馬一凡邊跳腳邊撣著袖子上的水,“這是今天特……特意穿的!”小娜看都不看他扔下噴壺就要走。“等……一下,把花拿……拿吧台去,到……時候我一……一放音樂,你就敬獻上來。”小娜一把抓過花,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回到吧台。馬一凡看著她的背影嘟囔著:“不……不像話,越……越來越……不拿老板當回事了。”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走到鏡子前,舉起一張鄭秀竹的照片放在臉旁,對著鏡子搖頭晃腦,“般……不……不對,絕配!才……才子配佳人啊!”此時,鄭秀竹正一個人孤獨地走在街上。望著身邊挽手漫步、竊竊私語的對對情侶,心情越發失落。昨晚她就告訴南克江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約好一起吃飯的。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南克江的影子。她了解他,今晚一定是有了緊急任務,否則他不會失約的。鄭秀竹心裡這樣安慰著自己回到太平洋酒吧。謝庭群已經坐在太平洋酒吧蛋糕桌前等著她了。已經好多天沒見到鄭秀竹了,晚飯後謝庭群便請假跑來看她。看見“暫停營業”的牌子,他心生疑慮,進門看見擺在桌上的蛋糕明白了,有人過生日。還沒等他問小娜便告訴他是秀竹的生日,歡迎他光臨。謝庭群心想秀竹怎麼沒告訴我啊?至少我也應該帶束花呀?小娜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變魔術般從吧台下拿出一束紅玫瑰,兩眼笑成了一條縫看著他,那意思,嘿嘿,知道你要來,花早就提前給你準備好了。小娜今天好像對他的到來格外熱情、格外興奮。他哪裡知道,小娜的目的隻有一個——攪局。馬一凡坐在辦公室的老板椅上等著秀竹回來,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夢裡,又重複起他昨晚設計了一夜的故事,一個國家的王子和另一個國家的公主坐在碩大的水晶餐桌前,麵對燭光搖紅的奶油大蛋糕,揮動著銀質餐具,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把旁邊侍女羨慕得口水都流下來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啪”馬一凡一耳光把自己打醒了,可惡的蚊子攪了他的好夢。低頭看時糊塗了,明明是夢裡侍女流的口水,自己的衣襟怎麼濕了?抬頭看時吃了一驚,牆上鐘表告訴他這一睡就是兩個鐘頭。推門看時驚詫了,“王子”和“公主”正坐在那兒吃著蛋糕喝著紅酒,他精心準備的紅玫瑰也被人借花獻了“佛”。與夢境不同的是連侍女都上桌了,喝得滿麵緋紅桃花燦爛,雪白的奶油正沿著嘴角肆無忌憚地向四周擴散。馬一凡扶著門框站在那兒,一時說不出話來……3雖然錯誤不是陳建軍犯下的,但他還是主動到魯淮成辦公室認了錯。魯淮成也沒有過多責備他,隻是目光中充滿了懷疑。他是看著陳建軍長大的,了解他,憑他的性格不會做這種不光彩的事情。陳建軍自始至終也沒把謝庭群的名字說出來,回來後一直在想著魯淮成的話,你能認識到錯誤,是最難能可貴的,和鄭遠海講清楚,大不了道個歉,上下級之間工作上配合好是最重要的,我相信鄭遠海是不會計較那麼多的。陳建軍思慮再三,決定去向鄭遠海認錯,正好鄭遠海也來找他,二人在後甲板上不期而遇。還沒等陳建軍張嘴,鄭遠海搶先開口:“副長,基地印發的論文集我看了。”陳建軍隻覺得臉上發燒,鄭遠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愣住了,“我今天正式向你道歉。”鄭遠海認真的說。陳建軍鐵青著臉看著他,體內像積聚了大量岩漿隨周身血管翻騰奔湧著。“我不應該署自己的名字。”鄭遠海接著說。“鄭遠海,你是有意讓我難堪吧?讓我無地自容是吧?”陳建軍兩眼似乎噴出火來。鄭遠海愣住了,陳建軍這樣“接受”他的道歉是他根本沒有想到的:“副長,我是真心向你道歉……”陳建軍怒吼道:“我應該向你道歉!”火山終於爆發了,灼熱的岩漿噴湧而出,升上了半空又緩慢飄下,向鄭遠海劈頭蓋臉砸了下來,埋住了他的全身,他沒有感覺熱,沒有感覺疼,隻感覺到窒息——陳建軍誤會了他。儘管鄭遠海署名陳建軍很不高興,但心裡也認為鄭遠海是對的。況且他了解鄭遠海是非分明的性格,反過來向他道歉明擺著是故意羞辱他。陳建軍這樣想。不遠處的一艘艦上傳來了鑼鼓聲,鄭遠海扭頭看見一群官兵正在甲板上舞著獅子,不由自嘲地笑了,心想鄭遠海呀鄭遠海,你和人家手裡的獅子一樣,大學本科、研究生,雙學曆雙學位,表麵上是百獸之王,實際上根本擺脫不了被人耍弄的下場啊!鄭遠海也誤會了陳建軍。4再有一個多月就畢業了,學員們都在興高采烈地填寫分配誌願表,隻有秦思婷麵對著表格表情木然地坐在一旁發呆。“班長,你填哪兒啊?”梅杏兒湊過來問。“你呢?”秦思婷反問道。梅杏兒揚起手裡的表格:“海軍東方艦隊的東江基地,跟你和鄭大哥一個部隊。”“哦!”自打上次梅杏兒出事以後,秦思婷心情就一直不好,左右為難進退維穀。答應了父親還能改變嗎?一邊是親情的溫暖,一邊是愛情的向往,她兩頭都不想割舍,卻又無法兼顧。父親已經和院領導打過招呼了,即使她自己填成東方艦隊,希望也是微乎其微。“你快填呀!”梅杏兒望著她麵前的空表格催促道。秦思婷目光無神地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該填哪兒。”“填東江基地啊,我們大家當然要在一起啦!”梅杏兒想都沒想說道。“我隻能選擇留在中南了!”秦思婷聲音中流露出內心的痛楚。“什麼?”梅杏兒叫了起來,“你……”瞬間明白過來,“哦!我明白了,你是舍不得於大哥。”秦思婷扭頭瞪了她一眼。“彆不承認,我早看出來了。”“去去去!離我遠點。”秦思婷轉身回到床前,扯開被子蒙頭躺下。梅杏兒嬉笑著上前:“班長……”伸手剛要去扯她的被子,“彆煩我!”秦思婷猛地坐起來喊道。梅杏兒嚇得呆在那兒,回頭見江麗正向她擺手,二人躡手躡腳來到房門外。“說你是小孩兒吧?你還不承認,這麼大的事兒你都不知道?”江麗半是埋怨半是審訊的口氣問梅杏兒。梅杏兒一頭霧水:“什麼事兒啊?”江麗一字一頓地說:“你那位於大哥已經把公司搬到東江去了。”“啊?那班長把誌願填到東江不是正好嗎?”江麗欲言又止,梅杏兒奇怪地看著她問:“到底怎麼了?”“我實話跟你說吧!班長求她爸爸給你說情的時候,作為條件答應畢業留在中南了。”梅杏兒驚訝的嘴巴張得老大,半天也沒緩過神兒來。星期天下午,秦思婷所在的班計劃好了要照全班的畢業紀念照,都準備好了梅杏兒卻不見了。挨個詢問,個個搖頭。秦思婷察覺到江麗眼神有些異樣,一再追問,江麗一會兒搖頭說不知道,一會兒說可能上廁所了,一會兒又說可能上服務社了,一會兒又說興許到彆的隊會老鄉了,氣得秦思婷說不出話來,隻得解散隊伍,照相推到下星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思婷回到宿舍,發現自己放在抽屜裡的畢業分配誌願表竟然不見了。5此時的梅杏兒正在中南市秦思婷的家中。梅杏兒是以感謝秦思婷的父親上次對她的幫助為名登門拜訪的。一聽是秦思婷的同學,秦母百般熱情,非要留梅杏兒吃完午飯再走,說著把她按在沙發上自己就出門買菜了。秦思婷每次回家總要提起梅杏兒,秦母心裡很同情這個沒娘的苦孩子,今天這個可愛的小姑娘來到家中令秦母喜不自勝。她借口出門買菜,實際上是去商場給梅杏兒買衣服去了。秦母出去後,梅杏兒便開始打掃起家裡的衛生,擦玻璃掃地擦桌椅掃牆壁,廚房衛生間邊邊角角統統清理了一遍。秦母回來見梅杏兒正蹲在地上用抹布擦地,心疼得趕緊把她拉起來按在客廳的沙發上。秦父聽說梅杏兒來了特意從單位趕回家中,梅杏兒再三感謝秦父上次幫了大忙,把自己買的兩瓶酒恭恭敬敬遞上。秦父看梅杏兒的眼光跟看秦思婷一樣慈愛有加,埋怨她還沒開始掙錢就亂花錢。梅杏兒說您一個電話改變了我的命運,這錢該花。秦母則拿出剛買的衣服一件接一件往梅杏兒身上比量,梅杏兒望著秦母思緒萬千,多年來渴望的母愛瞬間溫暖了心窩傳遍了全身,感動得熱淚盈眶,秦母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陪著哭。秦父也覺得心裡發熱鼻子發酸便說思婷就是你的親姐姐,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想家了就回來看看爸和媽。梅杏兒再也抑製不住,撲進秦母懷中失聲痛哭,心裡喊著渴望了二十多年的一聲媽媽……開飯了,梅杏兒邊給秦父倒酒邊說出了這次來的真實目的:“叔叔,阿姨,我來還有一件事想求你們。”秦父豪爽地道:“還有啥事兒就說吧,隻要我們能幫上忙的。”梅杏兒看了看秦父秦母:“我說了您二老千萬彆生氣,聽說你們想讓思婷姐留在中南,可她自己願望是想回東江。”秦父秦母互相看了看,沉默了。此時,於季東正焦急地在秦思婷家大門外轉來轉去,一會兒理理西裝,一會兒捋捋頭發,心裡緊張得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為了秦思婷才把公司遷到了東江,當聽到秦思婷在父親的嚴令下要回中南時,不禁嗟悔長歎,早知如此何必心急火燎地搬遷,我這不是南轅北轍嗎?正在心煩苦悶時,他接到了梅杏兒的電話,二人商議好星期天一起來做秦思婷父母的工作。梅杏兒見秦父秦母都不開口,便又道:“叔叔,阿姨,你們知道思婷姐為什麼想回東江嗎?她有個男朋友,是在東江做生意開公司的。”秦父一聽皺起了眉頭,秦母則既疑惑又欣喜:“怎麼沒聽小婷說起過,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他就在門外,我請求你們讓他進來見見行嗎?”就這樣,於季東走進了秦思婷的家中。於季東畢竟是於季東,剛見秦父秦母,雖不免有些緊張,但沒過多大會兒,便鎮靜下來,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麵對秦父秦母開始了自我介紹:“我叫於季東,中南大學自動化控製係畢業,本科學曆,學士學位,今年二十七歲,屬牛的,政治麵貌共青團員,現任東江市化迪公司總經理,屬於私人企業。公司主要業務是國際貿易,經過多年打拚經營狀況良好,規模不斷擴大。還有我身高一米七八,體重七十五公斤,長相……你們都看見了。”梅杏兒忍俊不禁。後來事情進展得異常順利,秦母笑嗬嗬拉著於季東坐到桌前。秦父開始時表情一直繃著,臉上笑模樣不多,眼中審視的目光不少,就像CT機一樣在於季東身上掃來掃去,非要把他每一個細胞都翻開看看才放心。直到秦母在桌下偷偷踢了秦父一腳,射線才由超強波變成時斷時續,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於季東趁機誇誇其談,以期博得二老好感。他說,改革開放國家提倡發展私營經濟,這對個體經商辦企業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我們國家以前一直是計劃經濟體製,私營企業的興起無異給社會發展注入了新的生機與活力,隻要守法經營,依法納稅,同樣是為國家經濟建設出力,同樣是為人民服務。秦母頻頻點頭不斷誇獎,小於不愧是名牌大學畢業,有思想,將來一定大有作為。秦父由於職業習慣張口官話卻摻雜著提醒,個人開公司同樣是給國家做貢獻,政府支持我當然也擁護,可是不要荒廢了學習和世界觀改造,尤其是思想要端正,否則在商場上是極容易沾染社會上的一些不良習氣的。話中的內涵再明白不過了,想娶我女兒那就要行得正,走得直,一輩子明白做事清白做人。於季東突然感覺秦父麵熟,終於想起他就是在電視上見過的秦副市長。這一舉動讓二老更加放心,原來他不是奔自己家庭來的。在於季東鄭重承諾一輩子會對秦思婷忠心不二,等二老退休便接他們去東江團聚時,終於換來了秦父同意女兒畢業到東江的選擇。梅杏兒高興之餘更為秦思婷有於季東這樣的男朋友感慨萬千……6梅杏兒像一隻快樂的小鳥般蹦蹦跳跳回到班裡,秦思婷正坐在宿舍一臉怒容地等著她。“喲!班長,誰又惹你生氣了?”梅杏兒說著,習慣性地去抱秦思婷的胳膊。“去去去!”秦思婷甩開她的手,“都幾點了?現在還沒畢業呢?就膽子這麼大,還敢不請假外出了你!”梅杏兒嬉皮笑臉往前湊:“嘿嘿,班長,我四年來從未違反過紀律,你就讓我犯一次吧!”“哎呀,膽子越來越大了?”心想待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話題一轉問道,“我的誌願表呢?”梅杏兒變戲法似的亮出手裡的誌願表:“在這兒,我已經幫你填完了。”“東江?”秦思婷拿著誌願表不解地看著她。梅杏兒興奮地大喊:“你們家叔叔阿姨同意你去東江基地了。”“真的?太好了!”秦思婷高興地一下子把她抱起來。“快放下我!”梅杏兒笑著喊道,“還有個好消息想不想聽啊?”秦思婷放下她,迫不及待地問:“是不是我爸爸又給院領導打電話了?”“不是!”秦思婷一聽有點泄氣。梅杏兒神秘地道:“於大哥,你父母審查過關了。”秦思婷驚訝地瞪大眼睛:“什麼?你……你把他領我們家去了?”“怎麼感謝我啊?”秦思婷嘴咧得像吃了苦瓜一樣,剛才臉上的笑容瞬間被怒容替代,咬牙切齒地喊著:“感謝你,看我不收拾你。”梅杏兒哈哈笑著撒腿就跑,一場追逐大戰遂在班裡上演。7東江基地作戰值班室內,警報燈突然閃動不停,值班參謀一看是SOS國際求救信號,遂緊急啟動海洋定位係統,鎖定信號發出的海域。很快,事發海域的圖像資料清晰呈現在大屏幕上:東經一百一十六度,北緯十五度,大嶼礁。人們立即行動起來。此時正是漲潮的時候,海上的風浪也在不斷加大。180艦已航行至離事發海域不足八海裡處。上次陳建軍、鄭遠海發生摩擦後不久,上級任命的180艦新艦長上任了,這令陳建軍內心很不是滋味,新艦長競爭失敗,連180艦艦長都沒當上,他認為這件事有兩方麵原因,第一是自己任職時間短,第二多多少少也有“論文”事件給他帶來的影響。儘管心裡很難受,但陳建軍還是積極配合新艦長工作,畢竟穿了這麼多年軍裝了,他陳建軍這點覺悟還是有的。180艦接到基指通報後,一艘漁船不慎在大嶼礁附近觸礁,需要立即實施救援。艦長命令拉響了戰鬥警報,官兵們火速奔向戰位。在軍艦向大嶼礁航行的過程中,各種救援方案被快速製訂出來。一場特殊的“戰鬥”即將開始。大嶼礁上,觸礁漁船已經完全沉沒了,船上的漁民們轉移到了一處並不大的礁石上,互相攙扶著拉扯著,以免有人被海浪卷入海中。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並不見有船隻前來救援,隨著海水的不斷上漲,有的漁民漸漸開始絕望了,一個孩子嚇得哭起來,一位不停給大家打氣鼓勁的老漁民見狀連忙把一根繩子係在孩子腰帶上,另一頭拴在自己身上,告訴他說孩子你放心,要死咱爺兒倆死在一起。突然,人們興奮起來,他們看見遠處一艘軍艦正向他們破浪駛來,眾人搖著手裡的衣服帽子高聲呼救。不一會兒,漁民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軍艦在距離他們一海裡的地方停下了,因為這裡暗礁縱橫,軍艦無法靠近。望著腳下就要被海水吞沒的礁石,眾人著急萬分。180艦上,救生艇被放了下來。陳建軍帶著一名操舟兵跳上艇。鄭遠海跑到船舷處時,救生艇已經放下去了一半。他請求陳建軍上來,讓自己帶隊去救漁民,陳建軍對他置之不理。自打上次二人之間產生誤會後,鄭遠海除正常工作外就很少跟陳建軍接觸。慢慢地,二人都感覺到了彼此間有一層難以消除的隔閡。見陳建軍對自己理都不理,鄭遠海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他清楚,駕艇救援危險性極大,他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冒險。想到這兒鄭遠海抓起救生圈不顧一切縱身躍到救生艇上。“我命令你上去!”陳建軍瞪著眼睛吼道。“副長,還是你上去吧!請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他們順利救回來!”鄭遠海言辭懇切。陳建軍也不便再發火,緩下口氣道:“我是副長,遇到危險應該走在最前麵,這是我的職責,彆爭了,上去吧!”“副長,我是航海長,對這一帶暗礁分布狀況熟悉,我應該去。”“不行!”陳建軍的口氣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副長,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救人要緊,希望你能把我們之間的恩怨先放下,好嗎?讓我去吧!”鄭遠海語氣真誠地懇求著。陳建軍無奈隻好默許。救生艇快速向礁石駛去,陳建軍指著前方向操舟水兵道:“前方有暗礁,繞過去,走左邊!”“不行,得走右邊!”鄭遠海喊著。陳建軍扭頭看著他,目光中充滿質疑。鄭遠海說:“海圖上標明暗礁是向左延伸的,如果不是漲潮一定能看得見!”“確定嗎?”陳建軍問。鄭遠海再次觀察了一下前方海麵:“確定,絕對沒錯。”救生艇拐向了右邊,操舟兵指著左前方道:“航海長說得對,看那兒!”在他手指方向,暗礁在海浪中若隱若現。救生艇終於靠上了暗礁,漁民們被接應上艇,人數卻超過了小艇的安全載荷。為了保證漁民的安全,陳建軍二話沒說跳到了礁石上。鄭遠海明白了,緊接著也一個箭步跳上了礁石。陳建軍急了,吼著:“誰讓你下來的?你給我上去。”鄭遠海卻笑了:“我已經違反了你一次命令了,再違反一次也無所謂。”陳建軍無奈地看著他,鄭遠海笑著麵對他。老漁民感動地喊著:“解放軍同誌,你們都上船吧!最多十分鐘,潮水就會淹沒礁石,留下太危險了。”“對!你們上來吧!留下太危險了,我們不怕……”眾漁民紛紛喊著。陳建軍心裡充滿了感動,向操舟兵揮了揮手。“副長航海長,我馬上就回來接你們。”操舟兵駕艇離去。陳建軍慢慢坐在礁石上,望著越漲越高的海水道:“你不該留下來。”“我不來誰給你做伴啊!”鄭遠海坐在了他身邊,接著又道,“我也想證明學生官是不是就真的比彆人差。”陳建軍聲音緩緩地說:“就因為你是學生官,你才不應該來,更不該再留下來。你上了四年大學、三年研究生,你是國家用錢堆出來的,不能輕易有閃失。”鄭遠海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掩飾著不讓陳建軍看出來,嬉笑道:“我必須得來,要不你一個人坐這兒多寂寞呀?想發火都找不著人。”“你個臭小子!”陳建軍笑著打了他一拳。“副長!”鄭遠海語氣中充滿真誠,“論文那件事,你彆往心裡去,那天我是真心想給你道歉。”陳建軍笑了:“不,你並沒有錯,應該道歉的是我。”把頭轉向大海接著道,“這件事過去了,以後誰也不要再提了。”鄭遠海開心地笑了。海水已經漫過了二人坐的地方,救生艇還沒有返回來。“海龍王不讓我們在這兒坐著了,咱們遊回去?”陳建軍扭頭看著鄭遠海。鄭遠海笑了:“你先遊,我在後麵跟著。”“想在後麵保護我啊?說不定咱們誰保護誰呢!”“那就比比看誰先到。”二人站起身,兩隻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麵帶笑容,豪氣衝天。陳建軍大聲喊著:“出發!”二人縱身躍入波濤洶湧的大海,向遠處的軍艦遊去。此時的陳建軍和鄭遠海都認為他們之間的矛盾已經被這一浪高過一浪的海水洗刷得蕩然無存,然而誰也沒有料到更大的摩擦和衝突還在等著他們……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