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軍中傳出攻打錦州的主將陸寒淵和副將梁襄不和的消息。
梁襄酒醉後痛罵陸寒淵不過閹狗小兒,憑什麼做鎮北軍的主將,陸寒淵起先還是百般忍讓,不料梁襄越發得寸進尺,陸寒淵大怒之下要打梁襄五十軍棍,是周圍士兵苦苦相勸,才改成二十軍棍。
孟長崢聽到消息後火急火燎地闖入景明月帳中:“我早說過你讓陸寒淵做主將,委屈梁襄給他做副手不行,這不就出事了嗎?你快把人給換了!”
景明月正忙著批複手中的文書,都沒看著急上火的孟長崢一眼:“梁襄有錯在先,陸寒淵的處置沒有問題,罰了就罰了。梁襄皮粗肉厚的,二十軍棍對他沒什麼事,長個教訓罷了。”
“將領不和,這還不算大事?”孟長崢急得上去直接奪了景明月手中的筆,“你到底怎麼想的!”
景明月瞥了一眼筆尖滴淌的墨,將硯台往墨滴的方向推了推。
“我才是主帥,師兄跑來我這裡大呼小叫指手畫腳,是對我的大不敬。如果我現在下令打你五十軍棍,你覺得可能嗎?”
景明月的話讓孟長崢整個人都凝固住了。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不相信你會為了這點事情對我上軍法。”
“按照常理確實不會,但總有特殊的時候。周瑜打黃蓋,也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才行。”
景明月將毛筆從孟長崢手中取回:“錦州的事,師兄不必多管了,好好操心營州便是。他們拿下錦州,我們拿下營州。兩軍會合之日,就是李祿覆滅之時。”
陸寒淵和梁襄的矛盾越鬨越大,甚至直接鬨到了兩軍陣前。
遼東前線接連失守,嚇得錦州守將李仝一直死守城門不敢輕舉妄動。錦州的遼東軍龜縮不出,梁襄便在城前持續罵陣。
“他娘的李仝你是真沒血性啊!連出來應個戰都不敢!連皇昭司那胯下沒把兒的閹人都不如!”
鎮北軍隨著梁襄的叫罵聲爆出一陣陣哄堂大笑,附和著梁襄,帶上陸寒淵宦官的身份,對著錦州城的守軍極儘羞辱,罵的話極為難聽粗鄙,不堪入耳。
連著這麼過了幾日,直到陸寒淵和梁襄在錦州城下當眾吵起來。
“梁襄,本將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對你諸多忍讓,你不要不識好歹欺人太甚!”
“我呸!就你也配和老子同朝為官?隻有正常的男人才配做天子之臣,你們這些閹宦,就是天家的奴婢!”
眼見著陸寒淵和梁襄越吵越凶,錦州守將李仝終於坐不住了。
不隻是李仝,錦州守軍被梁襄劈頭蓋臉罵得連太監都不如,也早就憋著一口氣,看著城下已經開始自亂陣腳的鎮北軍,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紛紛向李仝請求出戰。
李仝也是萬分心焦。眼下景明月去攻了營州,陸寒淵和梁襄主副二將不和,鎮北軍人心浮動實在是天賜良機。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等到景明月攻下營州從營州抽身後,錦州就真的沒有回旋餘地了。
可他還是有些害怕,畢竟堅不可摧的山海關在景明月麵前都和紙糊的一樣,沒幾天就被攻下了,陸寒淵梁襄不和景明月能不知道?
可為何到現在還沒有換將?任由陸梁二人鬨到如此不堪的地步?這其中是不是有詐?
李仝把心中的疑惑不安同手下的副將講,副將聞言急得直跺。
“將軍就是想太多了!給太監做副將,這隻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心裡都接受不了,更何況梁襄還出自衡陽,衡陽人是最瞧不上宦官的!”
另一個副將附和道:“末將聽說那景明月和陸寒淵還有過節。景明月不過是因為自己立下了軍規,迫不得已才讓陸寒淵當了主將,極有可能景明月巴不得陸寒淵兵敗,找個借口軍法處置了!”
李仝最為信任的謀士同李仝分析:“將軍何不趁此機會殺鎮北軍個落花流水,到時候再對外宣稱景明月是故意讓陸寒淵來送死的,讓朝廷懷疑景明月。以衡陽和皇昭司緊張的關係,隻要朝廷疑心一起,皇昭司再發揮一番,搞不好皇帝就把景明月的元帥之位給撤了,遼東之圍不就解了嗎?”
謀士的分析讓李仝心潮澎湃。此事若能成,在節度使大人麵前絕對是大功一件。
“傳我將令,開城門!迎敵!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陸寒淵和梁襄罵著罵著已經動起手來了,正在此時錦州城門的吊橋放了下來。
“機會來了!”陸寒淵借著刺向梁襄的一劍,對梁襄低聲道。
“明白。”
麵對錦州城對鎮北軍發動的奇襲,陸寒淵與梁襄佯裝出一副猝不及防的模樣,率領著軍隊一路潰敗,狼狽不堪地向後撤退。
李仝眼見鎮北軍如此輕易落敗,欣喜若狂。
“一鼓作氣,咱們要給遼東軍一雪前恥!斬下陸寒淵和梁襄的人頭,節度使必有重賞!”
李仝毫不猶豫地揮師追擊,對鎮北軍窮追不舍,錦州軍也是士氣大振,對著丟盔棄甲的鎮北軍越戰越勇。
他們沒想到,自己正被陸寒淵一步步引向死路。
李仝率軍長線奔襲出數十裡地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進入了四周都是懸崖峭壁的子午口,而前方早已不見了鎮北軍的蹤跡。
“不好!中計了!”李仝此時才察覺到情況不對,下令撤退卻為時已晚。
隻見山穀之中箭矢如蝗,鋪天蓋地地朝錦州軍襲來。身旁的副將舍命護衛著李仝,試圖殺開一條血路。陸寒淵親自挽弓射箭,對著李仝一箭穿心。李仝慘叫一聲,當即墜落馬下。
眼見主將李仝被殺,錦州軍四處逃竄。但在鎮北軍精心布置的層層機關麵前又哪有生路?錦州軍毫無還手之力,最終全軍覆沒。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錦州城因李仝帶走大量兵馬,守備空虛。楚煉趁機輕鬆奪取錦州城,未費吹灰之力便讓錦州城頭飄滿了鎮北軍的軍旗。
錦州之戰,鎮北軍大捷。
陸寒淵站在錦州城頭,凜冽的風將他身上染血的戰袍吹得獵獵作響。
他很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