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海上生明月(三)(1 / 1)

安東尼奧踏進南海縣衙正廳時,發現景明月要接見的不隻有他,在南海一帶經商的幾個有頭有臉的南洋商人都在場,看樣子已經到了好些時候了。

安東尼奧進入縣衙正廳後,有人引領著他在最末席坐下。

“我就隻能坐這?”

安東尼奧對景明月安排的座次頗為不滿,坐在上座的幾位商人在南洋一帶的聲望皆不如他安東尼奧,有幾個甚至平日隻能在他手下獻媚討好,憑什麼他們可以坐上座,他隻能坐在末席?

“本官通知各位的都是未時一刻,先來後到,安船長到的遲,坐那似乎並不過分吧?”

穿著大坤二品緋紅官袍的景明月端居首座,不怒自威。

“景大人,你可,彆忘了,我的背後,是大弗國,這些南洋小國,無不對我大弗國,俯首稱臣,你這麼做不怕,我大弗國國王,怪罪嗎?”

安東尼奧此話剛落下,一旁的侍衛先憋不住笑出了聲。

“你們,笑什麼!”安東尼奧本就為自己所受到的輕視而不滿,不僅連景明月身邊的一個侍衛都敢戲弄於他。

“安船長要是有本事,就讓你們大弗的國君遞交國書來問罪吧。至少在大坤的土地上,本官還是說的算的。”

安東尼奧縱橫海上這麼多年,卻不想今日在一個大坤女人手上吃癟。

他有些咽不下這口氣,如果這是在海上,安東尼奧絕對要給景明月一點顏色瞧瞧,但這是在陸地上,還是在大坤的地盤,他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安東尼奧忍氣吞聲地坐在了景明月安排的位置上,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

茶香四溢,的確是好茶。這女人囂張是囂張了些,好在待客並不算輕慢。

“今日召諸位前來,是想同諸位就大坤與南洋國的貿易之事進行商議。”

景明月不疾不徐道:“我大坤開通海上商路,與南洋西洋諸國締結邦鄰之好,互通有無,惠利各國百姓。一直以來,大坤皆以和為貴,這一點,各位不否認吧?”

坐在首座的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對景明月頷首致意,用蹩腳的中文道:“景大人,說的非常對。”

“大坤善待各國商人,隻是有些人如果忽視大坤的善意,敢在大坤的土地上為非作歹的話,大坤也絕不會寬縱他為所欲為。”

景明月抬起手邊的茶盞輕啜了一口清茶,又將茶盞緩緩放下,瓷器碰撞的聲響在縣衙正廳裡回蕩,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大坤針對近日發生的一些事情,對海上商路製定了一些的新規,還請各位過目。若沒有異議,便在上麵按掌印簽姓名,此後貿易往來皆依此新規辦事,膽敢違抗者,就按照新規上的處置,各位覺得如何?”

景明月的話音落下,素羽便帶著人將寫著密密麻麻漢字的契書遞到了所有商人的麵前。

安東尼奧接過大坤侍衛遞來的契書,契書上明確地寫著,所有外來商人隻能在大坤規定的港口區域內開展交易,要按照大坤朝廷的要求交納賦稅,不得侵占大坤的土地,不得乾涉大坤與其他商人的交易。一旦雙方發生衝突,一切皆按大坤的律法處置。

每個字都是針對他和他的商隊,安東尼奧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將契書撕碎。

“你們大坤,簡直,簡直太欺負人了!你們,賺了我們,多少銀子,還要我們,簽下如此霸道的,契書,我們哪來的錢可以賺!我,不同意!”

安東尼奧直接踢翻麵前的桌案,踏著潑灑而出的茶水幾個健步衝到景明月麵前,他的手已經摸到了腰間,那裡藏著他備好的薄刃,隨時都可以取景明月的性命。

擒賊擒王,這一招他在南洋諸島屢試不爽。

“不同意?那可以滾!”

景明月微抬茶盞的碗蓋,在安東尼奧蓄勢待發之際將碗蓋飛出。

隻見碗蓋在安東尼奧的喉間擦出一條血線,安東尼奧的手根本來不及取出薄刃,而另一隻攥著契書的手無力垂下,被撕碎的契書如枯葉一般散落一地,安東尼奧高大的身軀緩緩跪在地上,最終頹然的倒下。

“景……景大人,你可知道這……這安東尼奧是……是什麼人?”一位皮膚黝黑的南洋商人哆哆嗦嗦地說道。

這可是安東尼奧,曾經縱橫南洋的海上霸主,他的背後可是大弗國。

多少南洋商隊都在他手底下認栽過,就連不少南洋島國的國主都得給這位海上霸主幾分薄麵,如今輕而易舉地就讓景明月給殺了?

“聽說安東尼奧在南洋一帶為非作歹,曾經搶過各位的貨物為難過諸位,今日本官殺了他,算不算為諸位除去心頭大患?”

景明月眼神冰冷地盯著死去的安東尼奧:“本官說過,隻給安船長最後一次機會,既然安船長不想要,那本官也不想白費口舌。彆說隻是一個大弗海盜,就是大弗的使者,敢在大坤的土地上放肆,也都是這個下場!”

在一群外國商人驚詫又害怕的目光中,景明月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斂去眸中的霜雪之色,談笑自若如初:

“各位要明白,是各國的國主和百姓,需要大坤的茶葉、絲綢、瓷器。大坤的東西好,四海八荒有目共睹。這生意,不是大坤求著各位做的,這各位求大坤做的。”

“在大坤的土地上,守大坤的規矩,各位就是大坤的座上賓。要是不守大坤的規矩,那就是刀下魂。”

景明月揮手,有侍衛進來,將安東尼奧的屍體抬出去,像扔垃圾一樣扔在南海縣衙的外麵。又有婢女進來,用青花瓷酒瓶盛著上好的桃花釀呈到商人們的桌上,醇厚馥鬱的酒香隔著酒瓶便能醉人心魂。

“諸位,簽下契書,飲下此酒,和氣生財,八方是客。”景明月舉起了酒杯。

那些商人中本也有對契書內容有所不滿的,見景明月連海上一霸安東尼奧也是說殺就殺,立刻嚇得不敢有半分異議,連忙喝下景明月的酒,表示敬意。

該說不說,大坤是真的盛產好東西,這酒也太香了,賣到南洋去,指不定又能賺不少銀子。

那些南洋商人喝完桃花釀,都紛紛請求景明月將東西賣給他們。景明月也爽快,當場就送了每人十壇酒。

“眼下大坤正遭瘟疫,大坤的商人們都沒有心思做生意,隻能暫關商路,各位還請稍安勿躁,等上些許時日,待瘟疫消除,商路必定繁華如初。”

“大人,最近大坤有一種聲音,說疫病是我等從海上帶來的,大人是怎麼看的?”

“疫病是天災,非人力所能左右,非商路之過,更非君等過錯,這些我都會同陛下說明。”景明月道,“為今之計,當儘快配出解病良方,才是上策。”

“景大人高見!”老頭含淚拜謝景明月。

他和安東尼奧這些踏著風浪刀口舔血的西洋海盜不同,他是南洋一個小島國的大臣,他們的國主喜歡大坤的茶葉絲綢,在大坤女帝廢止南巡之後,他們隻能想方設法偷偷摸摸地從大坤弄一些茶葉絲綢回國。

如今大坤重開海路,他們可以和大坤光明正大地做買賣,他們求之不得。

“我等定然謹遵大坤的規矩,大坤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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