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時間轉瞬即逝。
收到從帝都發來的催促公函後，越奉終於從紙醉金迷中清醒過來。
“謝博川還沒把解藥方子拿出來嗎？”
隨意披上外袍，毫不在意的露出胸前一大片曖昧紅痕的越奉，喚來下屬詢問。
他早就知道，謝博川接了命令後，和那些大夫以及患了疫病的賤民整日混在一起，說不定身上也染了疫病，為了防止對方傳染給自己，越奉直接吩咐手下，不允許謝博川進入自己居住的院子，有什麼要稟告的，直接讓下人轉告就是。
其實，越奉心底裡倒是巴不得謝博川真的染上疫病，死在北地，可惜啊，這半個月以來，謝博川一次都沒來找過他……
下屬笑容諂媚，討好道：
“當然沒有，那謝公子隻會說大話，實際上對藥道一竅不通，還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命令。”
“就連那些大夫，也頗有微詞呢，所以哪怕謝公子一直催促他們研製解藥，也是收效甚微。”
“小的前兩日遠遠見了謝公子一麵，看起來瘦了不少，整個人灰頭土臉的，要沒人說他是謝家公子，還以為他是鄉野村夫呢。”
“而且今天盯著謝公子的下人傳信，說是早上謝公子起床時咳嗽了兩聲……”
話落，露出了你我都懂的眼神。
身為越奉的心腹，下屬自然明白，越奉想聽什麼消息，因此都是挑好聽的話說，當然他也沒有撒謊，隻不過隱瞞了一些越奉不想聽的話而已。
比如，一開始那些大夫的確是頗有微詞，後來卻改變了態度。
又比如，謝博川那些命令還真的有用，雖然沒有督促大夫研製出解藥，但病症較輕的患者，很少有繼續加重的……
越奉不知道這些，隻以為謝博川真的感染上了瘟疫，立刻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
“哈哈哈，謝博川啊，你也有今天！太好了，等你死於瘟疫，我也算是徹底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
隨後他誌得意滿地給了下屬一個新命令。
“讓人告訴謝博川，三天之後，還拿不出解藥的話，所有患病的人，包括他，都要被銷毀。”
“這可都是為了不讓疫病傳播出去，為了我國其他人的安全啊，他應該能理解的吧，哈哈哈……”
越奉此刻，幾乎已經看到了三日之後，謝博川身死的畫麵。
他要好好想一想，要用什麼辦法讓謝博川折磨致死，是火燒呢？還是萬箭穿心……
可越奉想象的這些都沒有發生，三日後，他收到了新消息。
瘟疫的解藥研製出來了，輕症的病人隻喝了一兩副藥後，便開始活蹦亂跳，變得和常人無異，中症病人也有了明顯的變化，不出半月，定然痊愈，而重症病人雖然還有人死亡，但更多的，是逐漸好轉的……
“偏偏隻差最後一天了，謝博川是故意的嗎？”
越奉憤怒地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在地上，卻不敢強行讓謝博川去死，因為這次來北地的官員中，除了他的人之外，還有皇帝的人，雖然都被他用各種理由派遣到了偏僻的地方，但解藥研製出來這麼大的事情，他根本瞞不住。
所以，哪怕越奉恨不得親手殺了謝博川，也不得不暫時耐下性子。
“算他好運！”
越奉冷笑一聲，掩去了眼底殺意。
第二天，瘟疫解藥研製出來的消息，在北地大肆流傳，然而跑來跑去，上下操勞，幫助大夫研製解藥的大功臣，卻變成了三皇子越奉。
因解藥而得救的人，把越奉當成了救命恩人，大肆吹捧。
等到最後一個得了疫病的病人被宣布徹底治愈後，越奉在北地民眾眼中看來，儼然比皇帝更加令人尊敬，隻歎氣，這麼好的人，為什麼隻是個普通皇子，而不是太子呢。
倒是有知道真相的，但他們的話根本沒人相信，反而還傳出了流言。
說謝博川不敬皇室，妄圖和皇子搶功勞，三皇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謝博川一命，對方卻不知道悔改，仍然用那番說辭，糊弄無知愚民為他做假證……
看著謝博川又一次送走前來感謝的平民，讓他們不要和其他人過多辯駁的時候，戚檀終於忍不住了。
“為什麼你不反抗，默認越奉搶走你的功勞，還肆意抹黑你，汙蔑你呢？”
看著女童澄澈天真的雙眼，謝博川無奈一笑。
“你不懂。”
這句話是糊弄，戚檀知道，但麵對一個守口如瓶，什麼都不想說的人時，不管她怎麼詢問，都注定得不到結果。
確定北地沒有瘟疫，乾旱也解決了以後，越奉終於可以帶著眾人返回。
回到帝都的那一天，百姓夾道歡迎，皇帝攜朝臣出宮迎接，當著眾目睽睽之下，誇讚越奉是他最出色的那個兒子。
越奉高興的紅光滿臉，看著其他兄弟投來的嫉妒眼神，更是得意。
看來，自己的這一步棋走對了！
唯有一個謝博川…沒關係，遲早有機會，可以把對方解決掉。
隻不過這個機會，一等就是幾年。
這幾年，國家雖然沒發生什麼大事，但小事卻不斷。
上個月東邊有狐妖作祟，這個月西邊兒有妖龍屠村等等，總是得不到一個安寧。
謝博川也因此不斷地接到皇帝的命令，一直跑來跑去，倒是讓跟著一起的戚檀長了不少見識，膽子也變大了很多，看到死相淒慘的鬼魂之時，也不會覺得可怕了，甚至還偶爾從他們的口中打聽消息……
每次順利歸來的時候，皇帝都會問謝博川，想要什麼賞賜，但謝博川提出的，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要求。
比如，一朵奇花，一隻狐狸等等。
戚檀覺得謝博川太吃虧了，乾了那麼多活兒，獎勵卻中看不中用，不過也有例外的。
陛下賞賜的那隻寵物狐狸，竟然還是一隻妖怪。
隻不過對方卻死不承認，在謝府像個大爺似的，被丫鬟小廝們伺候著吃喝，麵對戚檀的騷擾總是愛搭不理，被逼急了，直接跑到花園裡最高的那棵桑樹上麵，無論戚檀怎麼喊，都不下來。
謝博川看到，隻是無奈一笑。
“彆逼小白了，一隻未曾傷過人的小妖而已，隨它去吧……”
戚檀隻能悻悻放棄。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棵經常被胡白當成床的桑樹，竟也生了靈智。
不過那個時候，戚檀已經長成了十六歲的少女，沒時間再去招貓鬥狗，因為她有了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謝博川並非謝家子，而是皇帝私生子的身份被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