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好查啊,不過同時對清焰與長天下手之人的目的,應該是想破壞咱們之間盟約,你說呢?”
話落,
黑色沙漏同樣翻轉,但已然所剩無幾。
許殷鶴鷹隼般深邃的眸子看了眼前老者數息,隨意的從棋簍中撚起一枚白子直接落下,道:
“無法一直持續的盟約,誰人會冒著風險來破壞?”
“嘖你能不能慢點朕這病危之人快要跟不上了。”
李曜玄歎了口氣,繼續盯著棋盤看,撚著黑子舉棋不定:“不過殷鶴你說得倒是在理,確實不用破壞,不過有理由同時謀算清焰、長天還有那位蠻王之人可不多,有能力實現的人就更少了。”
許殷鶴拿起茶案旁的瓷杯,輕抿一口:
“謀算蠻王算是為國,謀算清焰也許就是利益所致了,這種人應該不是宗門。”
“嗯應該是。”
李曜玄呢喃著,輕輕的落子,抬眸:“所以相國大人是想要朕如何處置那人呢?”
兩名龍袍老者對視一瞬,
許殷鶴垂下目光,撚棋落子:“聖上的家事,臣不敢多言。”
李曜玄咧嘴一笑,臉上近乎遍布黑斑隨著顫動,顯得有些陰森:“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許殷鶴撚起棋子,這次倒是沒有立刻落下,看了十數息,指著棋盤之上的幾處交錯,悠悠說道:
“聖上,你今日的棋太雜了,這邊、這邊、還有這邊都想要落子。
“這,可不是一個穩妥的方式。”
“謔相國大人現在都能教朕下棋了。”
李曜玄帶著調侃,隨即歎了一聲,看著眼前老友笑道:“落子已然無悔,你也知道朕的棋風,孤注一擲也不是什麼好的方式。”
話落,一聲鶴啼自湖心閣樓外傳來。
李曜玄回眸望了一眼,道:
“這仙鶴養了這麼多年以前不覺,年近黃昏每日皆覺有些吵了。”
許殷鶴垂眸一笑:
“當年聖人可是寶貝的很,既覺吵鬨,那便圖個安靜換個殿落?”
“這大慶殿乃是太後生朕養朕的地方,住習慣了,搬不走。”
李曜玄語氣有些無奈,看著天際飛舞的仙鶴群,搖了搖頭:“反正時日無多,就讓他們在此呆著吧。”
“聖上隻是龍體欠安並無大恙”
許殷鶴垂下的深邃眼眸之底閃過一抹複雜:“最起碼也得見到王師凱旋。”
“哼嗬。”
李曜玄哼笑一聲,抬眸瞥了一眼北方:“算算時間也該開始了吧,其實咱們也得謝謝那位謀算清焰與長天之人,若無他,蠻族那數十萬大軍可不會那般容易剿滅,朕也可能見不到朕的王師凱旋。”
“嗡——”
一聲輕吟。
一皇一黑兩件龍袍隨風飄舞。
迎著風壓,李曜玄看著許殷鶴,一字一頓的笑道:“相國大人光顧閒聊,你似乎忘記落子了。”
“倒是老臣忘了。”
許殷鶴聲線低沉,隨意將指尖白子重重地向著棋盤一拍,但在即將落下之際卻又被一股無形暗勁接住。
李曜玄烏黑的唇角帶著古怪的笑:
“相國大人,這棋局之上你可是優勢,這一子下去把棋盤掀了,你這一局的努力可就都成笑話了。”
話落。
噠
白子輕輕落入棋盤。
“這才對嘛。”
李曜玄身形略微後仰,撐著玉石地麵,仰看著閣樓的穹頂:“想贏,就得忍尋常之人不能忍。”
頓了一瞬,
老者垂下眼眸,忽然笑道:“對了,朕讓你接待監天閣的來使,如今近況如何?”
許殷鶴抬眸,眼神已然古井無波:
“監天閣來的時侯公公可是一路都跟著的,聖上明知故問?”
“嘖那個廢物差點被你那大舅哥一劍斬了,能有什麼情報?”
“當時誤以為是宗門探子私闖我相府重地,還請聖上見諒。”
“他能忍到談完之後再出手,朕已經很滿意了。”
李曜玄不置可否,輕聲帶笑:“不過朕倒是聽說,鳳九軒那家夥把他的令牌給那小丫頭了?不知相國能否給朕解惑?”
“具體的內容侯公公應該知曉。”
“所以朕問的是為何給那丫頭劍聖的令牌。”
“.”
許殷鶴沒說話,扣了扣棋盤,“篤篤篤”三聲。
見到這個動作,李曜玄眼神有些古怪:
“你那三子倒也生性風流,和相國你一點都不像。”
說到這,頓了一瞬,李曜玄忽然玩味一笑:
“先是國師的寶貝徒弟,再是監天閣的聖女,嗯.似乎還有天師門的小天師,嗬.朕怎麼感覺許相國你們家裡好像比我皇族更加親近宗門呐。”
“臣相信長天與長歌自有分寸。”
“就是可憐了我那女兒呐。”
“臣還以為聖上您一點都不在乎。”
“嗬嗬.”
李曜玄低笑兩聲,悠悠道:“皇家無親情,但畢竟朕也是人,而且我那女兒可是朕唯一一個掌有兵權的子嗣。”
一邊說著,李曜玄隨意落子後,站起了身,走到窗邊看向北方:
“聖女願意拿著令牌一路北上,相國你覺得不蹊蹺麼?”
監天閣的使團來京已有一月,準備接受朝廷冊封,但朝廷自然是不想冊封的。
一邊以國師不在,無法舉行典禮為由拖著,一邊不批複冉劍離入京的申請。
直接卡程序,將監天閣之人卡在帝京。
而為了破局,監天閣直接用聖女北上為交換,換取朝廷的直接冊封。
這很奇怪。
朝廷的這種行為也隻不過是權宜之計,畢竟監天閣不是尋常宗門,體量本身在那裡,下屬的南疆宗門也都是經過冊封,即便不冊封他們的勢力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朝廷妥協冊封,隻是時間問題。
而聖女一路北上拜會各個宗門,看似是許諾利益,爭取這些宗門在朝堂上的支持,但實際就是去麻痹北境三洲的各個宗門。
“確實蹊蹺,那丫頭去了北境三洲,在天下宗門眼中監天閣可就算是直接倒向了我們朝廷。”
許殷鶴的聲音很穩,也很淡:“不過這也可能是那些宗門的算計,畢竟北境三洲已然被天下宗門放棄了。”
李曜玄緩緩地回轉過眼眸,語帶陰森的笑意:
“你真是喜歡揣著明白裝糊塗啊,監天閣主這是算準了朕的大限之日,想要讓我們儘快解決掉北境宗門然後開始內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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