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屬於她了。
按照雲中君所說,這是對於她這一次出行鹿城所做成之事的獎勵。
而坐在這仙府之中的時候,她也真的感覺自己恍若神仙一般。
寧靜中。
高處有著涼風吹來,將夏日的熱氣全部驅散。
她的心也開始靜了下來,也開始回想,剛剛雲中君對她所說的話。
她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不論外界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她的一身榮辱和法力神通都來自於雲中君。
而她的職司從頭到尾也未曾變過,她是一個神巫,一個扮演著雲中君的巫。
讓所有人,都知道雲中君是“正神”的巫。
不過,雲中君最後對她說的那句。
“你真的可曾做好了摻入這人間是是非非的準備?”
這段時間以來,她接觸和麵對的人不斷在變化。
一開始是縣令、道人、平民百姓。
後來是司馬、郡王和各路權貴。
而如今,是天子的使者。
隨著這層層遞進,她要麵臨的是是非非也是在不斷在變化著,直麵的難度更是完全不一樣了。
從一個縣,到一郡一州。
往後,甚至她要麵對的是這天下,麵對的是種種她未曾見過甚至聽都未曾聽聞的境況。
在這個情況下,她還能扮演好這個雲中君嗎?
神巫抬起頭。
看向那掛在牆壁上的麵具。
“不論如何。”
“我還是想要做好這件事情,讓所有人都知道雲中君是一個什麼樣的神祇。”
——
鹿城。
太監馬馥來宣旨雖然出了些問題,聖旨下達了竟然有人敢不接旨,馬馥是頭一次遇見,也被卡在這裡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以抗旨的名義處置神巫他是不行,連郡王溫績都不敢,連連搖頭擺手。
而這般回去那也是不行的,他可是奉皇命而來。
這下,馬馥頗有坐蠟的意味。
他也並沒有氣急敗壞,而是馬上開始抓緊調查起了相關於雲中君還有神巫之事。
馬馥剛剛從京城而來,所了解的情況也不過是上報的祥瑞中所寫的那些事情,僅限於西河縣之內。
不過這些日子,事情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神巫的足跡踏遍了西河、金穀、鹿城三地。
西河縣的那些事情雖然神異,也足夠驚人,令人不敢置信。
但是。
這一切與後來發生之事相比,又顯得有些不足道了。
馬馥帶著隨行的寺人,聚在城中的一處宅邸之中商量著這事。
馬馥首先開了話匣子:“如今,祥瑞可以確定是真的了,楚地上古神祇雲中君也真的顯靈了,雖然目前咱們遇到了些問題,不過既然是真的,咱們就不怕問題,是不是?”
中年寺人看著左右點頭:“是極是極,咱們此來就怕是假祥瑞,有負陛下期許,既然是真的,咱們怕什麼麻煩。”
年輕寺人有些著急:“可是,我等該如何去做呢?”
馬馥早有打算:“我們初來乍到,許多事情還是知道得淺了些,所以才出了白日的事情。”
“明日我們出去打聽打聽,也不能在家裡聽著彆人說,還是要自己去看去聽。”
“神巫既然有這般神通,代仙聖行法旨,許多事情還是最近發生的,民間應該都有聽聞,甚至親眼所見之人。”
“尤其是那江邊,定然有不少此類人。”
“我們四處走訪,找人問一問,定然能夠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的大概。”
“如此一來,也便能夠知曉雲中君之威靈,明白神巫心中所想。”
眾人紛紛點頭,便準備這般去做。
天一亮。
馬馥換了身打扮就來到了江邊,他穿著粗衣,看上去就和城裡的販夫走卒差不多。
一來到鄉間,便開始四處詢問關於雲中君和神巫之事。
“聽說,江那邊有個惡人,上山偷神泉以雲中君的名義招搖撞騙,被打到陰間去了,要在陰間遭受十八般酷刑哩。”
“金穀縣和西河縣那邊,有著不少什麼叫做五鬼道的妖人,來我們這邊招鬼害人,聽說都被神巫打到地獄中去了。”
“這可不是真的,那地獄可嚇人了,我就說人活著可乾不得壞事,要不然死後那可得遭罪了。”
“雲中君座下,有身高近丈的漆黑鬼神,行走於陰陽之間,可勾魂攝魄,看人一眼就能知曉人的陽壽幾何。”
馬馥聽完鄉人們說起的事情,一個個都有鼻子有眼,還能準確到人甚至是名字。
因此,馬馥確認了一件事情。
雲中君座下有行走人間的鬼神,那鬼神行走在陰陽兩界,能夠將人打入冥獄之中。
聽完那駭人的故事,馬馥眾人感覺膽戰心驚。
“雲中君雖然不履人間,但是座下竟然有這般鬼神,能掌幽冥事?”
“古籍之中,曾描繪過雲中君下界,不僅僅有四海遊龍為其所禦,四方山川神主和山鬼精怪也亦隨行,並不為奇。”
而馬馥卻想到了另一個層麵,開口說道。
“如此說來,豈不是說雲中君也能乾涉人間生死之事?”
“若是如此,這不是說……”
馬馥欲言又止,但是眾人都聽出了是什麼意思,心情也越發變得緊迫了一些。
他們都是宮中內侍宦官,自然了解皇帝的心思。
身為天子,最害怕的是什麼,自然是失去自己的權勢和至尊之位。
而除了其他外因之外,自古以來每一個天子最大的敵人和失去權勢的原因,自然便是生死之事。
緊接著。
馬馥來到了江邊,詢問那些河工。
河工們一邊做著活,一邊也和他們聊著天。
“神巫來的時候,剛到江邊便風雨大作,那之前在山中作祟的蛟龍入江之後變成了霸下,便想要阻止神巫過河。”
“結果神巫一念雲中君的神咒,那霸下便隻能乖乖聽命,再也不敢作祟了。”
周邊,也有其他河工問。
“蛟龍怎麼變成霸下了呢?”
“沒聽說過走蛟麼,龍為何要走蛟,不就是想要逆天化龍麼。”
“不過這山蛟從山裡走蛟到了江裡,也就化為了龍種,我聽說,要是這長江裡的龍走江入海,那就要化為真正的神龍嘞。”
“乖乖,那霸下就已經如此厲害,神龍又是個什麼模樣?”
這事情雖然馬馥剛剛聽聞,不過因為之前馬馥等人之前在江邊看到過神巫引龍的畫麵,因此也並不吃驚。
不過,隨後馬馥更是知道了天工一族的事情。
這等天工能一夜鑄城,掌握著不可思議的秘術。
“這莫不是營造天工仙闕之法?”
“可喚龍而來,可呼風喚雨,可一夜之間鑄出城闕,若是神巫願意以此法助我朝大軍北上,那可是……”
馬馥問出了新的東西,興奮不已。
他也徹底明白了鹿城郡王為何如此敬畏神巫,甚至可以說是將其視若陸地仙神,因為隻要得其相助,這等力量堪稱是國之神器啊!
隻是想到這裡,馬馥瞬間對鹿城郡王溫績變得忌憚了起來。
隨後,馬馥找到了一個從金穀縣而來的商徒,得知了那邊的消息之後更是吃了一驚訝。
商徒:“神巫抬手,招來天上的神雷,方圓數十上百米皆夷為平地,讓那些妖人化為齏粉,連魂魄都給滅了。”
馬馥:“何方神雷,竟然有這般神威?”
商徒:“聽說,是驚蟄之時,神巫從天上收集下的神雷。”
馬馥:“你親眼所見?”
商徒:“當天我就在金穀城中,看著那神雷落下,當時鬼神眼冒金光衝射鬥牛,雷落地動山搖。”
“第二天,我還去城外看了看。”
“我的個祖宗誒,那地上留下一個這麼大個坑,現在那坑還在呢。”
“我當時要是想,這雷要是落在城中,怕是城牆都塌了,小半座城都沒了。”
馬馥這下又確認了第三件事,神巫掌握有一種雷法。
雷落驚天動地,可摧毀城牆,可將城池夷滅。
聽完。
馬馥更是汗流浹背。
如果說之前的喚龍而來,呼風喚雨,這等力量還是相對來說比較間接的。
而這般雷法,簡直可以說是人世間不可匹敵的手段,若是惹惱了那神巫,往城中施展雷法。
或者是等到敵方大軍攻你城池的時候,直接將你那城牆轟塌,你哪怕是再險峻的天關,也沒有了用處。
這般雷法神通,甚至能夠決定一國之興滅了。
馬馥坐在樹下,聽著那商徒說完之後,久久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宅院樓閣上。
馬馥踱來踱去,一會站起一會坐下。
看上去,心神不寧到了極點。
他知曉得越多,也就越恐慌畏懼,但是與此同時,心中也變得越發期待和火熱。
“未曾想,這神巫竟然有這般神通法力。”
“堪稱是神人也。”
“若主上得雲中君庇佑,我朝有神巫相助,彆說是一統九州。”
“就是開創一個古往今來都未曾有的神朝,也不是不可啊!”
馬馥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說服神巫接下聖旨。
如果可以的話,
一定要請神巫去京城,以國師之位相待。
不過這種承諾他自然沒有資格作出,不過他認為天子若是知曉這等情形,定然不會舍不得一個國師之位的。
而現如今,還是必須得馬上和神巫見上麵。
而要見上麵,就必須有一個和神巫說得上話的人。
很快,馬馥便想起了一個人。
他立刻推開門,朝著外麵喊道。
“來人。”
“在。”
“去,找那個西河縣縣令賈桂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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