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生活艱苦,但張永賢依然保持著善良,他決定給楊白衣減輕點負擔。
“水生,去打兩碗散酒,這麼硬的菜,我陪小同誌喝一杯,你自己也打半碗吧,你還年輕,不能多喝。”
看著滿桌子的河鮮,把張永賢的酒癮給勾出來了。
“好的,爹。”
在二弟張春生羨慕的目光下,張水生去廚房拿碗去了。
水庫邊上的孩子,十四歲就可以參加冬捕,也就象征著成年了。
冬捕時,不喝點烈酒可扛不住,所以水庫邊上的男孩子們,到了十四歲就可以學著喝酒了。
“來,彆乾看著了,大家動筷子吧。”
看著醬燜嘎子魚,楊白衣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嘗嘗味道了。
“大家都是吧。”
林宛如給楊小小夾了一塊魚肚肉,魚身上最鮮嫩的地方,還沒有刺。
“好。”
王誌敏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其實她的心裡在滴血。
兩塊多錢,夠他們全家吃好幾天了,就這樣一頓造了,當家的就是太寵孩子了。
張春生和張春妮,看到爹娘都開始動筷子了,也就不再硬撐著了,趕緊夾了一筷子魚肉,吃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爹,你們的酒。”
張秋生端著兩碗滿滿的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坐下就夾了一口魚肉。
“你今天不喝點嗎?”
張永賢有些意外,以前自己吃飯時,偶爾也會喝一點,大兒子每次都要跟著喝,這次是怎麼了?
“爹,天氣太熱了,我今天不想喝。”
張水生找了一個相當合理的理由。
“大哥,我看你是怕耽誤吃魚吧?”
張春妮在楊白衣他們麵前彬彬有禮,在最寵愛她的哥哥麵前,才露出刁蠻傲嬌的一麵。
“小妹,快吃飯吧,這麼好吃的魚也堵不住你的嘴,咱娘過年時也不舍得放這麼多的油啊!”
麵對妹妹的拆台,張水生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給妹妹夾了一塊魚肉,一副求放過的表情。
“好了,想喝就去打半碗,這麼多魚,你害怕沒你吃的?”
經過女兒的解釋,張永賢才知道,今天大兒子為什麼不喝酒?原來是急著吃魚肉。
“嘿嘿,好!”
張水生不好意思的對著楊白衣笑了笑,起身去給自己打酒去了。
“嗯!就是這個味,你們嘗嘗這道醬燜嘎子魚,比草魚和大胖頭好吃多了。”
楊白衣連續吃了好幾口嘎子魚,過癮之後才開始招呼其他人。
“嘎子魚真的好吃嗎?”
張永賢一臉懷疑,從小在水庫邊長大,嘎子魚的腥味他深有體會。
“你們嘗嘗,真的很好吃。”
其實兩條一尺長的嘎子魚,懷疑自己吃完也沒有絲毫難度,但是他今天要為前世最愛吃的美食正名。
“嗯,真的很好吃,草魚和胖頭魚的肉質更柴一些,遠沒有嘎子魚這麼鮮嫩多汁。”
既然楊白衣都這麼說了,林宛如當然是第一個捧場的。
張永賢將信將疑的夾起一小塊嘎子魚放到嘴裡,瞬間眼前一亮。
“確實一點腥味都沒有了,嘎子魚魚腥味大,水庫邊上長大的人人儘皆知,原來是加工時少了一道工序啊!
小同誌,用鹽給嘎子魚去腥的方法,我能不能告訴其他人?
不瞞小同誌說,水庫裡的嘎子魚還是挺多的,腥的根本沒得辦法吃,以前打上來隻能喂雞。”
嘎子魚的處理方法,是楊白衣對他們說的,如果想要宣傳出去,就要讓楊白衣同意,這是對楊白衣的尊重。
楊白衣現在算是知道了,張永賢夫妻倆能把三個孩子都教育的這麼好。都是有原因的。
“當然可以,隨便你想告訴誰。”
在前世。不管是泥鰍黃鱔還是嘎子魚,去腥去粘液都是用鹽,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謝謝同誌,以後我們水庫人,又多了一樣糊口的東西。”
張永賢很高興,端起酒碗和楊白衣喝了一口。
兩家人坐在一起吃喝,慢慢的也變得隨意起來。
“張叔,你和兩個兒子架著一條船,光打魚一年也不少掙吧?”
上午的時候,楊白衣看春妮的衣服上滿是補丁,布鞋也非常破舊,以為春妮生長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可現在他們一家坐在一起,楊白衣才發現,春妮身上的補丁原來是最少的。
“掙什麼呀,勉強糊口罷了,如果一年到頭都讓打魚,日子肯定會好過一些。
可是一年隻讓打三個月的魚,夏捕兩個月,冬捕一個月。
冬捕還好一些,允許用拉網,收入也還算可觀。
夏捕就不行了,隻能用撒網,能不能打到魚全靠運氣。
像今天能打到八斤魚,已經算運氣很好了,平時一條魚也打不上來也是常事。”
張永賢喝了一口酒,深深地歎了口氣。
“水庫裡這麼多魚,為什麼不讓天天打魚呢?
魚打的多了,縣城住的人也能時常吃到魚,多好的事情啊!”
林宛如對這個政策很不解,以為又是哪個領導故意刁難漁民呢!
“其實領導說的也有道理,如果常年捕撈,水庫裡的魚來不及長大產卵,魚總有被打完的一天。
現在雖然艱苦了些,但是是可以細水長流的,現在再差,也比戰爭時期要好得多。
宣傳隊說了,不能竭澤而漁,要給子孫後代留口吃的。”
華夏的老百姓,絕對是全天下最好的老百姓,隻要有口吃的,他們就能安心的生活繁衍下去。
曆朝曆代,隻要老百姓造反,那都是實在活不下去了。
不像國外,動不動就遊行抗議,就像高盧國的老百姓,開著拖拉機去首都圍堵總統府,開著吸糞車朝著總統府噴射。
原因就是跟鷹醬一起,拿著錢去支持彆人打仗,給老百姓發的福利少了。
林宛如聽了張永賢的解釋,也若有所思的不再說話。
確實,海林水庫不算小,也不算大,如果毫無節製的打魚,總有打完的那一天。
水庫周圍又沒有多少田地,如果魚被打完了,後世子孫又該怎麼生活呢?
兩家人邊吃邊聊,居然把所有的魚包括蘸醬菜全部吃完了。
“張叔,這是四塊錢,你收好。”
楊白衣打了個飽嗝,從兜裡掏出四塊錢放到桌子上。
“小同誌,你給多了,八斤魚兩塊四毛錢,再加上嘎子魚才三塊四毛錢。
我們也吃了,說好的給一半,你給我一塊七毛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