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夏勉強撐起眼皮掃了一眼，眼底的霧氣散去，微微斂起了一雙彎黛。
“怎麼都是素色？”
隻見玲瓏手上的衣服，不是白色就是淡青色，今日是去參加壽宴，穿這樣去，彆人還以為她是去吊喪。
“小姐，你以前不是喜歡這樣的嗎？”
玲瓏一臉不解，天真的問道。
“玲瓏，你家小姐我現在不喜歡了，我記得外祖母不是派人給我送了不少衣服嗎，你去挑一套……”
玲瓏雖然感到奇怪，還是乖乖點點頭去給莫夏重新找衣服。
一炷香後
玲瓏在一旁驚的眼珠子都不能轉了，她家小姐這樣一打扮，真的好美，說一句沉魚落雁也不為過。
莫夏細細端詳著鏡中之人，以前看電視上那些古裝演員就頗為羨慕，現在真輪到自己，感覺還不錯。
淡紫色的繁花淩雲裙，袖口上繡著金絲花紋，搭一條銀紅淺紗披帛，高高梳起的飛仙髻上斜插一支赤金鏤空蝴蝶發釵，發釵上一串細細的琉璃珠垂在耳後，烏發雪膚，櫻唇粉腮，一雙杏眸似春水瀲灩，當是美目如畫，越看越美。
攬鏡自照半天，莫夏隻得出一個結論：本小姐簡直太好看了。
莫夏的好心情隻持續到威遠侯府大門口。
寧國公府的馬車早已經等在侯府大門外。
莫夏領著玲瓏剛走到門口，便與也要出門赴宴的侯夫人撞了個正著。
“母親……”
莫夏福了福，給季淑儀見了禮，全程麵無表情。
季淑儀在看到莫夏今日裝扮的第一眼，怔住了，恍惚間以為是寧馨那個女人活了過來，眼底飛速閃過一絲懼意……
很快便回轉神誌，掩在寬大衣袖下的手狠狠握拳，不會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還是……她活著時鬥不過自己，更何況現在……
自我暗示了一番，瞥了眼門外停著的那輛顯眼馬車，威遠侯夫人這才擠出一絲笑。
“大姐兒今日這一裝扮，母親都險些認不出了……”
“母親繆讚，女兒之前也是魔症了，聽信那些小人讒言，好好一個嫡出小姐儘做那上不得台麵的裝扮，幸而有表姐提醒，當然也多虧了外祖母照拂，送了不少衣裳首飾，想來今日不會丟了侯府顏麵……”
莫夏撫了撫耳旁垂落的發絲，繼而淺笑。
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下來，威遠侯夫人的臉上怒氣衝天，胸口劇烈起伏，身體晃動了兩下，還是靠著身邊的張媽媽才勉強站穩。
可是在這府門口又不好發作，更何況這小賤人也未曾指名道姓，真的動氣不就是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小人嗎，隻得深深忍下這口氣。
看著她氣成這樣，莫夏高興了，越發笑的燦爛，美眸微揚卻透著絲絲鋒芒，紮得人心慌。
季淑儀又是一陣恍惚，仿佛看見寧馨站在眼前，瞳孔急縮，腳下一軟，全靠張媽媽撐著才不至於出醜。
再不敢看那張和那個女人極為相似的臉，隻衝衝丟下一句“母親先行一步，大姐兒自便”，人已經往侯府馬車而去。
可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一隻腳剛踏上腳凳，身後便傳來一道清亮的婦人之音。
“侯夫人留步。”
季淑儀勉強維持鎮定，放下腳，拂了拂裙裾，這才轉身，臉上帶著得體的笑，隻是臉色略顯蒼白。
“原來是世子夫人，不知叫我何事……”
這時落後威遠侯夫人一步的莫夏也看見了被寧欣昱扶下馬車的中年美婦。
“大舅母，你怎麼來了？”
莫夏驚喜不已，腳步輕盈的飛奔至寧國公世子夫人的身邊，和寧欣昱一左一右的扶著她。
“舅母許久未見你，想你了，特意來接你，高興嗎？”
寧國公世子夫人楊氏點了點莫夏的小腦袋，眉眼慈愛。
“高興……謝謝舅母……”莫夏往楊氏肩頭靠了靠，拖長尾音撒嬌。
楊氏昨日聽女兒說了這外甥女變化甚大，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不說裝扮更加得體，就剛才她在馬車上窺見的那一幕，也與之前判若兩人。
能讓威遠侯夫人吃癟，果然是長進了。
楊氏欣慰的點點頭，拍了拍莫夏的手，這才看向那還等著的威遠侯夫人季淑儀。
剛才那一幕簡直刺眼，季淑儀連表麵的大氣都維持不了，一眼就能看出心情不好。
楊氏不以為意，淡笑開口。
“侯夫人，今日除了來接外甥女，確實還有一事找您……”
“之前就聽說，貴府大小姐院內的人伺候不得力，估計也是侯夫人管理府中事物太忙，顧不上這些，家中母親實在是擔心這個外孫女，特讓我給大姐兒送來了一位媽媽並兩丫鬟……”
說完一揮手，從馬車旁走過來三人，福身行禮。
“見過侯夫人，見過大小姐……”
隨即起身，乖覺的站到莫夏身後。
“侯夫人放心，這三人的一應分例都從我們寧國公府出，威遠侯府不必管，實在是家母一片疼愛之心，想來夫人也不會拒絕吧……”
楊氏笑道。
季淑儀恨不能臭罵眼前之人一頓，手腳都伸到威遠侯府內宅了。
可是她敢嗎？她不敢……不說寧國公在朝中的地位，就寧國公的三個兒子，如果她還想自己的兒子有好前程，那也是一個也不能得罪的。
隻能咬牙道：“當然不會……”
楊氏滿意了，笑著點頭，算她識相：“那就好！”
“世子夫人，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季淑儀怕自己再待下去，估計一口氣就要上不來，敷衍完，轉身準備上馬車，沒想到。
“侯夫人且慢，確實還有一事……”
背對著楊氏她們的季淑儀，此刻目露凶光，狠狠掐了手心一把，再次轉身，臉上又掛上了笑意。
“世子夫人請講……”
“過幾日就是家妹忌日，家母近日更是夜夜夢見馨兒，寢食難安，府裡準備去金台寺為家妹做場法事，生為妹妹親女，貴府大小姐自然得在場，提前給夫人說一聲，後日我也好來接人……”
楊氏說完，笑意盈盈的立在那。
季淑儀聽她提起寧馨，眼裡閃過一絲心虛，很快……還是被一直觀察著她的莫夏發現，有點疑惑，難道……不由顰眉深思起來。
“好……”
許久，季淑儀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淡淡的擠出一個字。